第9章 戏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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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洲主城内有二市三十余坊,泰昌街所在坊间多为显赫贵人的居所,蔡府位于其中,从王府驾车而去,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今日似有异状。
途中颠簸暂且不提,泰昌街终年繁华,行人如织,小摊小贩络绎不绝,赶马人绕是经验丰富也无法做到四平八稳,素日里必定磕磕绊绊、走走停停,可此时马车飞驰,一摇一晃间,颠簸得已不似正常避让,更像是慌不择路。
沈以宁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马车停止了前行。
秋霖疑惑地凝起眉头,正想抬手去掀帘子查看,指尖还未触碰得到,只听窗外传来一声极为尖锐的声响,细微又清晰。
是利器。
周遭空气恍若停止流动,沈以宁睁开眼对上的是秋霖不安的双眸,辕座上坐着的那人收起马鞭,跳下车辕,走远些,一阵低低的交谈声响起,紧接着数道逐渐叠加的人影投射在车帘上。
秋霖险些惊呼出声,好在理智尚存,快一步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以宁盯着车帘中央透进来的那丝光亮默不作声,被她死死握着的掌心浸出一层冷汗,心中已然浮现猜想。
眼下她们所处的位置想必早已远离主道,奢望会有路见不平的善人经过还不如想法子自救。
沈以宁出行自有王府专门配备的护卫队在暗处保护和观察动向,只是不知为何,还未现身。
事出反常,莫非适才的那段颠簸就是在存心甩开王府的人?
悔之无及。
即使被困在车内,对外界一无所知,但火烧眉毛,最忌坐以待毙,得想想其它的破局之法。
“郡主当心!”
忽然响起一记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划破诡异静谧的空气,秋霖扑身将沈以宁向后扑倒,随即一支暗箭伴随着锋利的风,从车窗外直直射进车内,两人勉强避开,但还是削断了沈以宁肩头落着的半截黑发。
沈以宁后脑猛地磕在身后的墙壁上,大脑有一瞬间的眩晕感,箭矢散发着寒光,距离她不过寸厘。她强忍着不适,半撑起身子,却又被秋霖往下摁了摁。
“郡主,先先静观其变吧。”秋霖喘着粗气,说道。
沈以宁眉心一皱,倒是没再动作。
缺了一截的头发是没功夫去管了,长剑脱鞘之声此起彼伏,她甚至还听见有人落在了车顶。
很快,有“嗒、嗒、嗒”的脚步声临近,一名健壮的蒙面大汉用马鞭挑开帘子,他阴冷一笑,回头用浓厚的乡音,冲着身后道:“这次错不了了。”
转而又对着沈以宁意味深长道:“也逃不掉了。”
刹那间,他的身后有一小阵按耐不住地骚动。
大汉的皮肤黝黑粗糙,呈风吹雨淋之貌,他的脸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刀疤,一路蔓延至他敞开的胸口,蜿蜿蜒蜒,触目惊心!
说罢,他上来便对着秋霖的心口踹去,再一脚踢开,咒骂道:“给老子滚开!碍事的贱人!”
秋霖闷哼一声,晕厥过去。
接着,沈以宁被大汉毫不怜惜地拽出马车,犹如发泄一般,将她重重摔在泥地里。
扑面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沈以宁不熟悉的味道,难以描述。直到她看见车轮底下四仰八叉倒着的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稍加辨认,皆为王府中的仆役,还包括那名刚被罚了一个月工钱的车夫。
漫出的一地鲜血染黑了那方土壤,或许下一刻,她的血液也会融入这其中,渗进焦黑的地面,除了一具躯壳,什么也留不下。
大汉已扔了马鞭,手上重新握了一把剑,剑尖上还在一滴一滴地淌着血,见沈以宁无动于衷,他用剑尖恶狠狠地刺着沈以宁的下巴,近乎疯狂地对着他身后的同伴嚷叫:“弟兄们,你们说要是今晚城中巡夜的人要是看见一具不堪入目的女尸,明日这云洲城会不会更热闹两分?”
有人开始狂笑附和,他继续道:“若是武安王得知爱女曝尸街头又该会作何反应?是会一夜白头,还是会气急攻心,七窍流血而亡?哈哈哈哈哈哈……”
沈以宁不说话,他就更加暴戾地将剑锋下移,直抵沈以宁白皙的脖子,娇嫩细腻的肌肤瞬时渗出几道血丝,见状他却双目赤红,更为兴奋:“沈武以为他伏低做小就保得了你吗!他就是一条走狗!懦夫!谁也保不了!!”
上一次承受如此明显的痛感还是在半年前的那场大火之中,沈以宁竭力忍住痛楚,直抽冷气,不敢有太大动静以免惹怒面前这个疯子。
她的袖中还有一枚火硝筒,她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纵使寡不敌众。
身后的小喽啰凑上来多嘴:“老大,人既然抓到了,是交给……”
大汉闻言,想起什么来,回身一掌拍过去,粗声粗气怒道:“老子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刚刚那一箭谁让你射的!如若不是这蠢包郡主自己调包马车,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要是打草惊蛇便了,拿你的贱命来抵!”
小喽啰抱着头躲闪:“哎哟!手滑了手滑了,小的认罚!”
原来,出行前,沈以宁的突发奇想,竟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想来也是,沈武向来重视她的安全,此番出行必不可能没有侍卫跟随,多半是因为趋于寻常人家后的马车辨识度大大降低,这才令他们抓住了机会,甩开护卫……
或许那声蠢包郡主,骂得并不为过,沈以宁自嘲地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笑得出来?”大汉眯起眼睛,直起腰,从小喽啰手中接过一柄弓箭,杀意腾起,“你以为,箭在我手中,你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么?”
小喽啰也颇为亢奋地在一旁搓着手,一张丑陋的脸上显露出期待之色:“老大的箭法,可从来不失准头。”
大汉跨步后退,抬臂架弓,粗大的手臂青筋暴起,沈以宁咬着牙盘算,如若下一秒对着他的眼睛射发火硝筒,能有多少胜率,火硝筒虽不具有杀伤力,但近距离的射发,硝石粉迷了眼,多少会有点作用。
她也不确定,但总要试试。
突降轰隆雷声,当冰凉的雨滴打在她翩长的睫毛上,快要落进她眼里时,她低下了头,同时也暗自抓紧了袖中的火硝筒。
大汉眯起眼睛,见她面露悲色,故而大笑嘲弄道:“看来老天爷也不忍香消玉损,特来送你一程。”
是弦崩到极限后的声音,沈以宁合上双眼,在袖中悄无声息地拔开一截筒盖。
啪————
沈以宁手中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接着她猜想应是有什么东西砸进了泥土里,溅起二三泥点在她的脸上。
“谁!!是谁他妈暗算老子!”大汉吼叫起来,语气里满是愤怒。
沈以宁有些惊讶地睁开眼,先是看见了陷在泥里的弓箭,而后看见的是捂着左眼暴跳如雷的疯汉,还有从他指缝中不断渗出的滚滚血液。
她被强迫着跪了很久,衣裙早已脏污不堪,现下她仿佛耗尽浑身的力气,有些颓废意味地往后一跌,一屁股坐在了烂泥地上。
真痛啊,脖子痛,伤口痛,膝盖骨痛,哪儿哪儿都痛,她自顾自地揉着膝盖,甚至不用揭开,都知道定是一片青紫淤斑。
大汉的怒嚎没有持续多久,他表情痛苦却很执着,示意小喽啰看好沈以宁,然后在地上捡起剑,与其余众人一齐指向沈以宁身后,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沈以宁被抓着站了起来,她的步伐开始踉跄,近乎是被拖着在移动,等到了大汉身旁,脖间又触到一抹冰凉。
如此磨叽,此人真的是真心实意想要她的命吗?
她分外疲惫地抬眼望去,那儿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马车车辕处坐着的人腰间佩着一把绣春刀,此刻正跳下车来,体态笔直,步履从容,不显一丝慌张。
大汉咬牙切齿地叫道:“来者何人?”
透过昏花的视线,沈以宁却是见他眼熟。
佩刀之人绕了半圈,行至车窗处,车窗的帘子从内部掀起一个角,角度刁钻,恰好看不见里边坐着的人,片刻后,想必得到指示,他提高音量,远远回道:“我家主子说,待你们处理完私事,再谈正事。”
“你家主子是谁,要谈什么正事?”大汉不解,但也有几分犹豫。
周围有人跟着气愤道:“可是你伤了我们老大,这笔帐怎么算?”
对方车内这时却传来一声低笑,带着一丝玩味,也不知是在笑这场面滑稽,还是在笑小喽啰不合时宜的问题。
沈以宁吸吸鼻子,拿手背抹了一把脸,结果反而把更多的泥渍糊了上去,她觉得,现在最好笑的应该是她了。
随即她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也不去管大汉愈发加重的持剑力道。
痛感越清晰地攀升,沈以宁就越清醒,她明白她该活下去,这条命过去已经从地府里捡回来一次,而她现在,还想奢求一回。
趁着大汉的注意力正分散,她抬手,又快又狠地抓住了抵在她脖颈边的剑身,破开的皮肉间很快涌出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纤细的手腕往下流出一条细长的血路,她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轰隆————
乌云压顶,风雨扑面,伴随着一声惊雷,先前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齐齐看向她,面对她出奇冷静的面容,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你刚才……在说什么疯话?”大汉想必认为自己是被气懵了,不可置信地质问她,面对内心陡然而生的恐惧,他双手颤巍巍地一同握住剑柄,不自觉地想从她手中拔出剑来。
剑在掌间刻着骨肉,硬生生划过,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沈以宁还是面不改色地看着马车的方向,眼神坚定,不容退后。
下一秒,大汉想起来什么,他的瞳孔放大,颤抖的人终于是变成了他自己:“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聋了很久吗?怎么还会说话?”
沈以宁望向阴沉沉的天空,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是啊。
对于后天失去听力功能的人,虽无法听见外界声音,但在初期,大多只是单单丧失了继续说话的能力,或是发音不准,或是无法辨别,时日渐久,才会逐渐遗忘语言功能,沈以宁便是属于这一类人。
她幸而恢复得早,尚且未受太大影响。
马车里的人还是无声无息,没有动作,但她知道,那人作壁上观,许久了。
一旦肯定了这个想法,沈以宁再次,不顾一切地、近乎恳求地对着那个方向高声道──
“求殿下,救臣女一命!”
语毕,身旁彻底陷入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雨点接踵而至的击打声,而在众人愣怔之时,一把无瑕的墨玉扇柄将车窗帘布挑开,露出景昭盛气卓绝的面容。
他的眼眸澄澈深邃,眼尾上挑的弧度恰到好处,而他微扬下巴,似作打量,嘴边噙着淡笑,语调洋洋洒洒,却又居高临下,斐然不绝。
“郡主盛情,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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