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次触及

夜晚。姚洛轩穿换上了紧身运动服，简单的在家中做了几个热身运动后，便下了楼梯。戴着运动蓝牙耳机，连接着运动手表，挑选好了歌曲，在电梯口打开的瞬间，姚洛轩便小跑而出。这是夜跑。是姚洛轩每天要做的事，即使白昼如何的糟糕，会带着何种心态以及问题，如何的将情绪衍生在夜晚，但只要在呼吸跟心跳的配合下，带动着全身肌肉倾泻着吸入体内的氧气，便可以将一切都燃烧而光。

楼下的小区街道延伸至城市的繁华处，掠过保安室狭小的门口，快速通过闸门小口，用了两分钟小跑，姚洛轩便踏上了街道上特有光滑质感的人行街道。顿时，璀璨的灯光，从四处涌来，拥挤着姚洛轩的每一缕神经。抬头没有月光，也许有点星辰呢？可在这个花花大世界中，根本毫无找寻的突破口。

耳机中播放的歌曲是《My  Favorite  Song》，英文歌曲，第一句大致翻译的意思是：十八岁的时候，我离开了，准备好了，我逃离了这一切，永远的离开。我徒步的走着，孤单一人。无法等待，等待学校开学。

已经现在自己不是十八岁了，姚洛轩这么想着。不过，这种夜跑中的孤单不知为何跳了出来。情感是一件微妙的东西，无法舍弃，却总在毫不经意间给予一次重击。幸好，三十四岁的她，已经承担过这个世界诸多的压力。现在，只需要调整脚步，协调着浑身的肌肉，缓缓的奔跑着，向着前方就行。

从各式各样的人群中穿过，街道旁的橱窗闪烁着靓丽的色彩。双眼目光所触画面随着呼吸，起伏在每个步伐上，对于周围的一切，只是简单的略过，可眼神总会在几家精美的蛋糕店上停留了那么点时间。精致的食物，总是会让人留恋，简单的食欲，总会被那些糕点师轻轻的挑逗而起。姚洛轩不由的在一家蛋糕店橱窗前停了，她看了一眼橱窗内摆出的奶黄色的蛋糕，尤其是刚刚出炉后散发出的特有的魅力，让她不由的下决心，等下回程时，买上诺许。而现在，她必须要完成她每天特有的夜跑习惯。

姚洛轩转过过，视线回归到原来的道路，耳机中的歌曲切换了另外一首歌曲《Long  Lost  Penpal》。其中的一句歌词像流水般的击中了自己回忆，歌词是这么唱的：你好，我还记得你，我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我在做一名会计师有客观的收入。眼前的街道多少年来，已经转了很多样子，自己也在岁月中随着转变的街道，慢慢的转变了一切。但现在却是何苦想起这一切的转变。脚步还在继续，向着前方，明知自己的目的，却不免的有点犹豫，这确实是一种无奈的道路。可这一切又怎么样。姚洛轩想到了自己到现在美满的生活，感觉还是非常的惬意。姚洛轩更是明白，自己这样的生活，已经属于一种上级阶层的人所有的。

可是，为什么对于歌曲中那一句，你好！如此的在意？这是向着谁说呢？脚步变的更为的轻盈了，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如同生命之中渐渐流转而去的各种朋友。是的，结婚之后，姚洛轩在工作家庭中给予了所有时间，对于周围的一切渐渐的失去了兴趣。能让她满是欢喜的说你好两字的人越来越少了。可是生活毕竟是这样，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吧。只是现在为何有这种想法。

如果现在跟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擦肩而过会怎么样？脑中突然跳出这样的想法。姚洛轩慌张的微微的抬头，望着眼前的一切，街道还是这个街道，人群还是熙熙攘攘的不断的前进。自己依旧是自己，不过，如果自己回到十七岁的那个年纪会不会有更多的际遇呢？

姚洛轩停了下来，弯着身体，双手撑住膝盖，摇了摇脑袋，视图将这种自认为无聊的思考排出脑海。可是，空气之中却在弥散着潮水的味道，如同黄浦江岸那边的一样。潮湿的空气，微凉的江风，无比鲜明的刻画在脑海之中。日暮，少年悲伤的眼神，双唇的接触，一丝丝的震惊，却是一种记忆之中遗忘般的欢喜。只是，这种感觉是让她痛苦。不知不觉，姚洛轩感觉自己的泪水竟然落下了。她慌忙的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站直了身体，扭曲着脸上的肌肉，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脑袋再度摇晃了起来，也许，这样的动作，可以让自己思绪都随着纷飞掉。

一道身影出现了。是一个微胖的少年，在对面街角缓缓的踱步。姚洛轩眼神不禁的寻着那个身影望了过去。那个少年正是年浩。年浩此时穿着一套脏兮兮的运动服，左手拿着一个蛇皮袋，右手拿着一个长长的铁钳子，翻着对面街道的一个垃圾桶。四五个瓶子被他从里面捡起了起来，而后丢在地上，一脚踩扁，迅速的用钳子撩起，放入了蛇皮袋中。

姚洛轩想起了，年浩是一个孤儿，其所在的福利院已经给他争取到了上学的机会，只是平常的开销他总是以捡垃圾赚取生活费。不知什么原因，年浩在高一的时候，就不住在福利院，自己租了一个小房子，十平米的小房子。那个地方姚洛轩没有去过，只是听派出所的户籍民警说过，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衣橱。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很难想象无父无母的孩子是如何艰辛的生活。

姚洛轩叹了一口气，她试图想将视线离开年浩身上，而后马上离开这里，让之不会发现自己。却不由的脚下生根一般，无法动弹一下。自己难道是想向那个少年靠拢吗？姚洛轩估摸着自己精神深处的想法，却突然发现自己兴许得了精神病，而且是病的不轻。自己已然三十四岁，家庭美满，一儿一女，何苦去在乎年浩前几天轻薄自己的那一吻呢？

先不管这些，年浩仍旧在摸索着垃圾桶，他从里面掏出一个插满竹签的塑料瓶，刚想将其中的竹签扔掉，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他快速的从其中抽出一根竹签，对着年浩使了个凶狠的眼色，就快步的沿着街道走去。

不对！姚洛轩意识到了什么，她快速的移动目光，果不其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银行ATM机柜。而在ATM机前，一个中年的小青年正在操作着。

是那个杀人犯吗！做为女人的第六感，姚洛轩的身体顿时从精神束缚中脱离，连忙快速跨过街道，小跑到了年浩身边。

正当将竹签倒进垃圾桶的年浩，惊讶的看着姚洛轩向着自己跑过来。又从自己身边掠过，向着前方奔跑而去。势必意识到了什么。年浩将手中的蛇皮袋一紧，随之快速的移动。

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很快的移动到了ATM机旁。取钱的青年正想将机器中吐出的钞票抓入自己手中时，那个中年男子却抢先一把夺过，塞入了自己的口袋中。青年楞了一下，刚想发出点声音，眉心一阵疼痛，随即便闭上了双眼，慢慢倒了下去。那个中年男子竟然直接将竹签捅进了青年的眉心之中。手法干净利索，脆弱的竹签刺穿了额骨，直接捣入到了青年大脑深处的脑干。

青年倒下后，中年男子立马向前继续奔走，而周边的人在夜色，在灯光下，竟然毫无察觉。

“站住！警察！”姚洛轩大喊着，向着中年男子狂奔过去。

中年男子脚步微微一愣，立马转入旁边的小巷之中。姚洛轩心里默默骂了一声该死的，也随即奔入其中。只是姚洛轩大吼的声音之后，人们才发现倒地的青年，发现了他眉头上的竹签，和已经缓缓奔出的鲜血。不由的，慌张的气氛终于开始蔓延了。

小巷子里昏暗无比，路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垃圾，还弥散着一股厨房的腥臭味。旁边的房子是一家饭店的厨房，不时有炒菜时锅铲响起的声音，不断弥散而开。小巷没多长，转眼姚洛轩就追到了尽头墙角处。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见几个硕大的垃圾桶摆放在一堵斑驳的墙边，不知谁家丢弃的沙发也在那一侧泛着油光。垃圾桶内传出的气味，让姚洛轩感觉到一阵恶心。她定了定神，看见墙壁上也是油光满面，似乎是常年经受垃圾桶的熏陶而造成的。难道此人翻墙过去了？姚洛轩这么想着。墙壁有三四米高，而其背后传来了街头人流的声音，那墙后明显是另外一条街道。他是怎么翻过去的？姚洛轩思考了这个问题，而后四处张望，墙壁上没有任何可以借力攀登的东西。而后另外一个想法想起，那个男人是翻进了旁边的厨房吗？有了这样的判断后，姚洛轩立马回头，看着前方几处窗户观望了起来。

肯定是翻入了厨房！姚洛轩立马做出了判断，她向着那些窗户开始移动。刚走一步，突然一阵疼痛从小腹上传来。姚洛轩紧盯着前方的目光收了回来，就看见那个中年男人不知如何的突然出现在她旁边，已然一拳击打在她的小腹上。姚洛轩抱住腹部，浑身颤抖无力，跌坐了下来，运动紧身衣沾满了路上泛出的地沟油。姚洛轩强忍着，刚要站起来，却被这些油腻滑倒了。这一下，姚洛轩彻底失去了站起的力量。中年男子没说什么，抬起脚，微微一动，踹在了姚洛轩的背上。巨大的力道，以及油滑的路，让姚洛轩滚了很远，直到撞到垃圾桶才停了下来。

姚洛轩虽曾是维和特种部队，可这些年安逸的生活让她改变了许多，尤其是现在，她趴到又脏又油的地上，垃圾桶因为震动而掉落下的易腐物，让她剩下的力气都随着呕心发吐而失去了。

中年男子从旁边抽出一根铁棍，走到姚洛轩面前。抬起手，棍子的一端对准着姚洛轩的脑袋。明显是准备砸下去，刺穿一切。姚洛轩的余光也看见了中年男子的行为，恐惧瞬间漫步了全身，整个脑海思维变的空白。

突然‘嘭’的一声，而后又传来钢管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巨大的声响，最终让姚洛轩回过了神。中年男子不见了，地上只有那个钢管。姚洛轩连忙寻找，就看见中年男子被一个少年压在了墙壁上。是年浩。

此时，年浩一只手将中年男子的胳膊反绑着，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死死的压在墙壁上。中年男子挣扎着，刚使出了点力气，年浩便抬起一个膝踢踢在男子身上。嘭嘭嘭的踢撞声，异常的巨大。七八下之后，中年男子在年浩的压制下，彻底失去了反抗。

而这时，十几道强光电筒的灯光打进了这个肮脏的小巷中。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小姚？”那是赵崔的声音。声音落下，十几名警察一下涌了上来。带头的正是赵崔。赵崔看到这一切，从怀中腰间掏出手枪指着年浩跟中年男子两人。见到赵崔这般做法，姚洛轩急忙使着力气坐了起来，痛苦的呼道：“老赵，他是帮忙的！”

言下之意十分的明确了。赵崔一听之后，连忙对着旁边的警察摆了摆手势，并且收枪说道：“小伙子放开他吧。我们来吧！”说着，旁边另外一个年轻的警察掏出银色的手铐晃荡着，向着年浩走去。

黑夜之中，年浩的神情看不出，他似乎并没有遵从警察的意思，又抬起脚，两个膝踢打在中年男子身上。顶着中年男子的墙，不由的发出了沉闷的击打声。

“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我们警察来了，放开！”赵崔喝道。

“你确定我放开他？”年浩冷冷的说着，毫无感情。

“放开！”赵崔没有任何思考，吼着。

“行。”年浩松开中年男子，连忙向后退后几步。中年男子挣脱后，揉了揉自己肩膀。似乎方才年浩几脚对他毫无作用般。两名警察持着枪，对准着他，还有两个警察配合着年轻的小警察向着中年男子靠了过去。小巷的灯光昏暗，强光电筒虽然直射着中年男子的脸，却不知为何一点都没办法判断男子的面容。

年浩让开一条路，警察缓缓靠了上去。中年男子冷哼着，如同破旧管道漏风的声音，沉闷，并且让人难受。中年男子突然伸手，抓住拿手铐的警察的胳膊以极快的速度，跟诡异的身法一下就将这个警察双手反绑顶在自己面前。

赵崔看到这个变故，刚想叫出声。男子再度动手了，将眼前这个警察一脚踢飞。其余警察还未反映过来，那男子连跨四步，抓住另外一个警察手中的枪，两手不可思议一下扯断了枪绳。向着其他警察连开三枪。虽然，手枪之中第一发是空包弹，其余两发才是实弹，但射出的子弹显然击中了一人。在一阵喧嚣中，男子丢下枪，转身向着墙壁飞奔而上。大约四米高的墙壁，墙面又是光滑无比，他却是如履平地，在赵崔惊讶的眼神中，直接翻了过来。

赵崔急忙抓起悬挂在肩膀的电台呼喊着，而后转身冲到了受伤警察旁边。

年浩摇摇头，他走到姚洛轩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

“你能抓住他？”

年浩点点头。说道：“要我抓住他吗？”

姚洛轩没有回答，她的小腹痛疼万分，似乎感觉到了肋骨有断裂的滋味。对于年浩的回答，她没有准备如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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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被带回了警察局中。姚洛轩被安排到了无人的女警宿舍中，里面有浴室，还有洗衣一体烘干机。姚洛轩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将身上沾染的油污全部洗干净，而后将自己的衣物全数丢入洗衣机快洗，又花了三十分钟烘干衣服。所幸，自己身上穿的是速干运动服，三十分钟的烘干已经让这些衣服脱去了所有的水分。一切弄妥之后，姚洛轩才抬起宿舍内的公用座机。在这种手机充斥的年代中，这个座机已经尘封许久了，所幸，功能齐全。姚洛轩打通了自己丈夫的电话，隐去了今天的事，只是说是突发情况，让他不要担心。一翻的寒暄之后，姚洛轩又从饮水机上用一次性的杯子给自己灌了一整杯凉水。此时的心情，才有一点缓和过来。思想从冰冻之中，瞬间回到了现实。

连接小腹跟胸口的疼痛着，稍微一触碰，便如倒刺一般。的确，姚洛轩知道自己的肋骨断裂了。肋骨断裂这种应该说是小事，以姚洛轩退伍后仍旧保留的急救知识知道这种只能自己忍受。

“你们怎么抓他进了滞留室？”姚洛轩下了楼，找到了赵崔，看见了赵崔桌上监控的画面，指着其中的画面问道。

赵崔抽着烟，很是不愉快的说道：“中枪的弟兄牺牲了，送医院的路上，死因是弹头穿透大动脉。”

“实在抱歉。不过，我还是想知道。”

“我们巡逻的兄弟发现了那个中年男子，不敢肯定是不是嫌疑犯，一路跟踪，同时报告了我。我就带着队伍过来，却没想到他动手杀人抢钱准备出逃，你却追了上去。”赵崔语气很是慢。

“不好意思。”姚洛轩说道：“是我害了他。”

赵崔摇摇头，他敏锐的说道：“还好你追了上去，要是我们直接面对，我想我们这些人都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姚洛轩不解的望着赵崔。

“那个嫌疑犯你也接触了他，他身手真是厉害。你一个特种部队都被打趴下了。哦，不，我看见你倒下的时候，我真应该让兄弟们直接开枪打残他。是我一心想抓捕他，没让兄弟们小心，才发生了悲剧。”

说道这，姚洛轩不知该说什么。她低下头，只是看着屏幕中的年浩。此时的年浩被关在狭小的房子中，他静静的躺在其中木板床上，双手枕着头，闭紧着双眼。

“你这小男友非常厉害啊，竟然能控制住他。”赵崔提点道。

“你说话注意点！”姚洛轩听到这里，本就愧疚的脸，闪出愤怒。

“问他，他什么都不说！”赵崔语气愤怒无比。

“你想知道什么！”姚洛轩反问着。

赵崔没有回答，他的手机却响了铃声。赵崔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脸色瞬间黯淡了，他接通了电话，点了免提，就丢在桌上。

此时电话那头雄壮的男声传了出来：“赵崔，你怎么回事，一个兄弟牺牲了！”

“局长，这事我会解释。”赵崔无奈的压抑着脾气回答。

“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个事，你交给专案组的人。”

“专案组？”

“刚刚建立的专案组，由中央直接委派的。你把所有材料整理下，估计他们不出半小时后就到。你那时就移交一下。”

“可是局长。”赵崔还有说什么。电话那头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兄弟的牺牲的责任你能担当吗！”

赵崔沉默了。

“你快退休了，少拉点活了。”局长雄壮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惋惜，再度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落下后，通话便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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