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女为悦己者容

永帝看着跪下的儿子，弯唇笑了笑，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似乎充满了为帝者的姿态。带着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悲凉，却也携裹着权谋算计深深宫苑，满满朝堂的风云诡谲，沧海桑田后的四海升平。

        永帝伸出手来拍了拍公冶景行的挺直有力的肩膀，似是有一抹轻叹，那是一种嘱托。

        永帝随即收回手从公冶景行身侧抬脚离去，容颜冷峻，带着一丝沧桑后的巨变，双眸隐藏着一抹极其复杂的微光。

        公冶景行耳聪目明，听永帝缓慢却又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公冶景行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掀起那双如狼一般漆黑却明亮凌厉的双眸，好似一趟黑水，平静无波却又暗藏汹涌，锋芒毕露的眸子顿时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似是携裹一层不近人情的疏冷，让人捉摸不定。

        如烟若雾的眉峰，含着睥睨众生的光。

        “公主，世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粉色宫婢装束的宫女走入同乐宫栖芳殿，朝正坐在小轩窗旁，铜镜前正梳洗弄妆的美妙女子屈膝行礼说道。

        公冶舒窈睡眼惺忪的双眸突然来了精神，似是含着一丝惊讶，“暮起怎么来了？”

        “回公主，奴婢不知！”侍女低垂眉眼恭敬道。

        一旁的绿云连忙笑着打趣了起来，“这能还有什么事呢！定是世子殿下念您了呗！公主！”

        绿云话音刚落，替公冶舒窈梳头的宫女和那传话的宫女都有些忍俊不禁。

        公冶舒窈面露娇羞，还未上胭脂的白皙的脸染上一层异常的红晕，娇嗔地佯装斥责道，“说什么呢绿云，平白让人看笑话！说不定暮起是有些事前来呢！别胡说！”

        “是是是，咱们公主脸子薄，奴婢不说了不说了！”

        绿云在一旁笑意盈盈，脸上尽是止不住的笑意，连忙出声说道。

        “请世子先坐，我速速就来！”

        公冶舒窈缓缓朝侍女出声吩咐着，那双眼眸中盛着晶莹的光芒，像是万千星辰一般闪烁。

        “是！”随即，侍女应声退下。

        “快给公主梳妆，世子还在殿外等着呢！”绿云连忙出声对两个梳头的宫女说道，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是！”“是！”宫女笑着答道，只因公冶舒窈心善娇柔，对下人更是语气柔和，自然敢打趣的宫女便多了。

        “绿云～”公冶舒窈佯装不满地看了绿云一眼，娇嗔道。

        绿云却不以为意，手上拿着一个粉扑和胭脂盒，那胭脂中是上好的芍药加皇室秘制的精油所做，绿云在公冶舒窈的眼前晃了晃胭脂盒，笑着对公冶舒窈说道，“看来公主今日的胭脂都省了呢！”

        公冶舒窈神情微顿，随即这才反应了过来，脸上涌上浓浓的娇羞，像是一个深闺女子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有些娇嗔地气急败坏，“绿云，你乱说什么呢！”

        绿云笑了笑，“好了好了，公主恕罪，还是快些上妆吧，可别让咱们世子殿下等着急了！哈～”

        公冶舒窈娇嗔似的看了绿云一眼，转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那张原本白皙光滑的脸蛋的确是双颊闪烁着微红，便像是一层胭脂一样。公冶舒窈不禁伸出手轻轻抚了抚脸，嘴角带着一丝浅浅地笑意，可是那浅浅地笑意便足以耀人，更何况那眼中数不尽的星辰微光，更是让人心神荡漾。

        宁暮起坐在外殿的椅子上，眸色平静，剑眉星目，慵懒地随意将手臂搭在椅子边上，慵懒惺忪却又含着清冷的眼，一身上朝时所穿的紫袍黑冠庄严肃穆，与宁暮起这副松松垮垮的模样倒是没有半分格格不入，反倒是穿在宁暮起身上竟然有一丝别样的风流。

        本就纨绔不羁的他此时竟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性感，那上下而轻动的喉结让人不免闪开了眼，那嘴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是显得潇洒风流。

        殿内的宫女早已偷偷看了宁暮起好几眼，这闻名兰陵的少年睿智之浪，又是生得这副人见人爱的模样，宫女都是芳心暗许呢！

        倒是有宫女恭恭敬敬地给宁暮起上了茶，倒是低垂眉眼，一副极为恭敬的模样，这便是方才进殿通禀之人，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并不似其他宫女一般对宁暮起有太多的打量。

        “世子殿下请用茶，公主正在梳妆，请您微坐稍等片刻！”

        宫女不卑不亢，恭敬谨慎地模样才是宫中伺候之人谨言慎行该有的模样。

        宁暮起倒是一个眼神都没给那宫女，只是清冷又疏离地“嗯”应了一声。

        宁暮起转眼看向一旁桌子上摆放的一个盒子，檀木盒，散发淡淡安神的香气。

        宁暮起看着那檀木盒，像是想起了什么，弯唇一笑，霎时让天地失了颜色，伸出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那檀木盒轻轻抚摸，双眸含情。

        良久，公冶舒窈才缓缓从内殿中走了出来，双手置于腹部轻垂，脚步极稳，身姿摇曳，一举一动仿佛殿内暗香浮动。青绿色的云锦上绣着蜿蜒盘旋的白梅，绿梅，交相错杂，简单大方的流云髻，玉兰簪子固定，两边由四时景花样的朱钗作为装饰，虽然简单朴素却又不失大方典雅。

        宁暮起抬眼望去，见到的便是这样令人心神不稳的一幕，朱唇泛着牡丹的颜色，眉如黛，眼似波，仿佛星辰坠落，睫扇如羽，扑闪着。素手纤纤，执着衣裙一角。

        宁暮起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和光芒，紧紧凝视着公冶舒窈，若是说离幸是四季三秋的颜色，那么公冶舒窈便是如那四时景轻柔的皎月。

        看着宁暮起有些呆滞的眼神，公冶舒窈的双颊不禁涌上一丝温热，假装淡定地看着宁暮起，连忙出声，“这个时候，暮起你怎么过来了？”

        宁暮起这才从一时心头悸动中回过神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唇浅浅一笑，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道，“哦，正好下朝，我便过来看看你，好像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

        宁暮起那副模样就像是个愣头青一般，完全不见朝堂上运筹帷幄，人人称赞的模样。

        公冶舒窈弯唇轻笑，眸子中尽是温柔缱绻，出声附和道，“的确，我们的确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倒是不见生疏，只觉更加情深。

        宁暮起弯唇一笑，以为公冶舒窈是朝自己是撒娇呢，来不及多想，走上去伸出来将公冶舒窈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宽阔修长的手包裹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眸眼极其温柔，像是能够溺出水来一般。

        “我也想时时刻刻能够见到你，但是如今离太后娘娘寿宴还有几日，我倒没什么，不能让别人私下里议论你！嗯～”

        宁暮起看着公冶舒窈的透着光芒的双眸，浅浅说道。

        突然被宁暮起包裹住手，公冶舒窈的心中也只是轻轻一顿，却是涌上一丝欣喜，虽然殿中还有宫女，有些娇羞，但是公冶舒窈却没有挣脱，反倒是微微一笑。

        只是听着宁暮起的话，公冶舒窈便知道宁暮起这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但是公冶舒窈心中也只是一顿，也没有开口，这样甜蜜情深的误会当然越误会下去越好。

        “你想的倒是周到，我就没有想那么多了！”公冶舒窈浅笑道。

        宁暮起弯了弯唇，不羁一笑，“我想的周到就够了，有我在，你不必操劳这么多，现在不用，以后更不用！”

        公冶舒窈轻轻一顿，随即娇羞一笑，没有接话。

        反倒是站在公冶舒窈身后的绿云看着自家公主和世子这般浓情蜜意，笑意盈盈，连忙出声说道，“世子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公主这几天啊，总是在我们面前念叨您呢！您看，这不一听说您来了，就急急忙忙让奴婢给找衣服呢，这不千挑万挑，怕您等着急了，这才连忙收拾好了出来如今看着倒不是世子您等着急了，而是咱们公主啊～心急了！”

        不得不说，这绿云倒还真是一个神助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倒是把公冶舒窈女儿家的心思给暴露得明明白白。

        公冶舒窈双眼微动，抬眼正好对上宁暮起那似笑非笑却含着缱绻的笑意，公冶舒窈更加羞涩了，连忙佯装斥责了几句。

        “绿云，你胡乱说是什么呢！这么多人呢，还不快住嘴！”

        宁暮起却是心中不由得涌上深深地欣喜，双向的惦念总是更让人心动的不是吗？

        笑得也越发温柔了，像是染上了一层春水一般，轻笑道，“你斥责她做什么！我看她说得挺好的！”

        宁暮起握着公冶舒窈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公冶舒窈越发娇羞，娇嗔了一句，“你也同绿云一般就知道取笑我！”

        宁暮起笑得温柔缱绻，仿佛春日骄阳融化冬日冰雪一般，笑而不语，却是极其受用公冶舒窈这副样子。

        “你们都随我出去吧！”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公冶舒窈和宁暮起望去，是絮芳姑姑从殿外走了进来。

        “参见公主！参见世子！”絮芳姑姑沉稳地走到公冶舒窈和宁暮起几尺处，停下屈膝行礼。

        面色平静至极，对于宁暮起的到来没有一丝惊讶，自然是有人告诉了絮芳，这同乐宫的事又哪能瞒得过她呢！

        “絮芳姑姑！”宁暮起嘴角带着浅浅地笑意，朝絮芳微微颔首，对于从小奶大公冶舒窈的姑姑，宁暮起也是极其尊敬的。

        絮芳姑姑虽面色平静，却看得见眼底满意的笑意，见宁暮起这番态度，絮芳姑姑倒是吓得诚惶诚恐，连忙说了一句，“世子殿下客气了！”

        “公主，世子，外面的花园正好要重新打理一番，那四时景也需要养护，正好缺些人手，老奴就把她们都唤出去了！”

        絮芳姑姑话音落，又连忙对公冶舒窈和宁暮起说道。

        公冶舒窈眼神微顿，随即浅浅一笑，“好的，姑姑！”

        宁暮起却是挂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早已是看破了絮芳姑姑所做的一切。

        絮芳姑姑得了公冶舒窈的首肯，忙对殿内的宫女都摆了摆手，“都出去打理吧！”

        宫女便都缓缓走了出去。

        絮芳姑姑随即朝公冶舒窈和宁暮起深深一笑，屈膝行礼准备退下，却看见一旁还在挣扎不肯退下的绿云，絮芳姑姑连忙伸出来将绿云拉了下去。

        还嘀咕了一句，“你个没眼色的！”

        这话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了公冶舒窈和宁暮起的耳朵里，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只是公冶舒窈是娇羞，而宁暮起是窃喜。

        见公冶舒窈低着头，宁暮起弯唇淡淡地笑了笑，忙说道，“好了，别害羞了，女为悦己者容嘛！这样才能证明你心里有我呢！嗯～”

        公冶舒窈抬眼看向宁暮起，面颊微红，却还是朝宁暮起淡淡地点了点头。

        公冶舒窈虽然脸子薄，可是好歹也是过了及笄之年，况且与宁暮起两情相悦，也是一起了这么久，即便羞涩，但是却也不那么拘谨。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来，过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宁暮起却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带的东西，连忙出声说道。

        公冶舒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面上是期待的光芒，轻快出声，“礼物！什么礼物呢？”

        宁暮起却是弯唇一笑，“过来看看！”

        宁暮起牵着公冶舒窈走了过来，两个人就势坐在了椅子上。

        公冶舒窈也看到了案桌上摆着的檀木盒子，看了一眼，惊喜地笑道，“是这个吗？”

        宁暮起笑着朝公冶舒窈温柔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打开吗？”公冶舒窈含笑，眼中的光芒很是晶莹，像是一滴清晨的盛在叶子上的露珠一般。

        作势，公冶舒窈便伸出手去想要打开，却被宁暮起给按住了手。

        “怎么了？”

        公冶舒窈看了眼覆在自己手上宁暮起修长的手，轻声问道。

        “等我走了，你再打开！”宁暮起却是柔柔一笑，嘴角眼中尽是浓浓的笑意，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缱绻。

        “这么神秘啊！”公冶舒窈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宁暮起却是含笑不语，眼睛几乎能够溺出水来一般。

        公冶舒窈面色一顿，却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随即，接着轻声说道，“好，那待会我再打开！”

        宁暮起伸出另一只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公冶舒窈鬓间的青丝，带着浓浓的宠溺和深情，风流地吐出两字，“真乖！”

        公冶舒窈弯唇浅浅一笑，那双似万般星辰的眼睛轻翘起的眉眼像是朵朵桃花一般热烈。

        “对了，有些日子没见阿幸了，她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和大皇兄的关系可有进展了？”

        公冶舒窈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宁暮起轻快出声询问道。

        也顺便要伸回被宁暮起覆盖的手，可是宁暮起一下便察觉到了公冶舒窈的小动作，连忙手上微微用力，紧紧抓住，让公冶舒窈无法挣脱。

        公冶舒窈感受着手中的余温，神色一顿，掀起眉眼看着宁暮起，却撞进宁暮起那温柔能够溺出水来的双眸之中。

        宁暮起弯唇一笑，纨绔不羁，似是带着一丝风流，容颜俊美的脸更是显得那么迷人了，连声音都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性感的蛊惑人心。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放手的机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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