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遇到曾经的警校同学这件事，起初蒋岸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像当初他不经意的举动一样，未曾在心里掀起涟漪。

        没成想，再一次碰到丁桥却是在第二日的晌午。

        招待所并没有提供早餐这项服务，蒋岸只好领着萧年出门。

        街道旁的铺子早早就支了起来，热腾腾的冒着汽，萧年点名要吃豆腐脑。

        豆腐脑刚上桌，萧年迫不及待舀起入口。被烫的一激灵，捂着嘴直哼唧。

        蒋岸放下筷子，扯下萧年捂着嘴巴的手，捏起她的下巴：“张嘴。让我看。”

        果不其然，口腔壁上被烫出了小泡。

        “让你嘴急。”

        嘴上埋怨着，却转身去隔壁超市买了一瓶冰水。

        萧年乖乖含着冰水，泪花在眼眶打着转。等嘴里的水变温就吐出去，再听话地含上一口。如此反复。

        等到一瓶水快完，蒋岸细心地又查看了一番。为了让她长点记性，平日里毛毛躁躁的。蒋岸提出去趟医院。

        “不用去医院，用”

        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去医院。”不容置疑的语气。

        萧年：“真没必要。”

        蒋岸一个眼神递过来，萧年噤了声。

        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路上的出租车很久才见一趟，还是有客。距离最近的医院也有不短的距离。眼看着拦不到车，蒋岸打算问问路线，看能不能搭乘公交。

        一辆黑色小轿车稳稳停靠在路边，窗户落下，驾驶座上的男人摘下墨镜，瞅着蒋岸一脸的惊喜。

        “呀，岸哥，这么巧啊。”

        蒋岸试图无视丁桥骚包的造型。大红色的棉袄外套着实太过瞩目。

        “岸哥，你在这儿干嘛呢？”

        “现在有空吗？”

        “啊？”丁桥一头雾水，“有空，怎么了。”

        “能送我们去趟医院吗？”

        “害，多大事，上车。”

        萧年捂着嘴坐在后座，斜着眼睛瞅一侧的男人。

        丁桥瞄了眼后视镜：“妹妹，这是怎么了？”

        萧年吱吱呜呜的说不清话。

        “疼就别说话了。”

        听出蒋岸语气不善，丁桥也不再询问。

        到了地点，丁桥把车停靠在路边，看着蒋岸拎着萧年进了医院，随即紧跟在后。

        医生查看过后简单开了些药，嘱咐最近饮食上多加小心。

        “不用打一针吗？”

        蒋岸故意问道，视线却看向萧年。

        医生忙说不用，没那个必要。

        蒋岸：“行吧。”

        语气不免有些失望。

        他就是故意的。萧年心想。

        蒋岸拿着单子去取药，萧年一声不吭坐在门外连椅上。

        丁桥审时度势，某人脸色不善，自己还是不要撞上去的好，于是坐到了萧年旁边。

        小姑娘乖巧坐着不说话，丁桥觉得自己有必要挺身而出替岸哥说几句好话。

        “小妹妹，别不开心，岸哥他一直这么个脾气，就是嘴上厉害了点，心不坏。”

        萧年抬眼，原来身边这个红棉袄会错了意，她没想解释，却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他一直这样吗？”

        语速放缓，音调下滑，听进旁人耳里可不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也不是一直这样，岸哥他从前上学的时候”丁桥停顿了一下，“是很善良的人，对，善良。”

        说的他现在非常不善良似的。

        丁桥懊恼的锤了下腿，蒋岸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戾气可比现在重多了。所以，他该怎么说，如实相告吗？

        萧年看着某人不断变化的表情，内心暗戳戳嘀咕，看你可比看他有意思多了。

        突然大脑反应过来：“你是岸哥的妹妹吗？”

        “算是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有种隔空对话的感觉。有一搭没一搭的。

        丁桥：“难怪呢，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岸哥在学校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刺头’。”

        “刺头？”

        “就是不服管教的意思，这你就不了解你哥了吧。”丁桥说着就来了劲。

        “刚入校，岸哥就敢一人独挑教官，我就在现场，那场面，不是我吹啊，你哥哥的名声到现在还在学校流传，不愧是我们的警校第一人。”

        “警校？”

        “是啊，只是可惜，后来没能和岸哥接触过，他就退学了。”

        蒋岸是警校生？萧年怎么也想不通，从认识他开始，一点不掩饰对警察这一职业的厌恶，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曾在警校就读。而且，退学又从何说起。

        “蒋我哥哥他为什么退学啊？”

        丁桥挠挠头：“这个我具体也不清楚，学校当时封锁了信息，只是对外宣称他退了学，具体原因不明。”

        说实话，蒋岸身上一点没有警察的正直感，不仅没有正直感，他给人直观的印象与警察背道而驰。

        丁桥滔滔不绝的说着，带着激动和崇拜，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主人公已走到他身边。

        直到脑袋上挨了一下才回过神。

        蒋岸提着买好的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演够了吗？”

        “岸哥，你买好了。走，我送你们回去。”

        收敛起夸张地肢体动作，丁桥晃着钥匙就朝外走去。

        萧年跟在丁桥身后，思绪突然有些混乱，这个相处了大半年的人真的很难看透啊。

        这一上午的折腾过后，蒋岸没有急着让丁桥把他们送回招待所，而是到了距离不远处的一家餐馆内。

        点了三道菜，萧年没有动筷子，眼巴巴瞅着上来的菜，无一不是带辣的。

        毫无疑问，每一道都吃不了。

        萧年有些丧气，怨念的瞅着吃的正香的某人。

        蒋岸：“别看我，看我你也吃不了。”

        萧年用筷子蹭着桌子，直勾勾盯着盘子。

        “你哥哥给你点了一碗粥，一会儿就上来。”

        粥？

        “刚刚医生没有说我只能喝粥的吧。”

        蒋岸面不改色：“说了。”

        “没有，我没听到。”

        “我听到了。”

        “你骗人。”

        “你嘴巴里有伤口，刺激性的东西都不能吃，这家店清淡的东西只有粥了。”

        萧年丧气的垂下头，好吃的就摆在面前，却偏偏只能看不能吃。

        要是乖乖听话，那她就不叫萧年了。

        萧年斜着瞅了眼蒋岸，见他吃的目不转睛，一副无暇顾及她的样子，于是偷偷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往盘边凑。

        ‘啪’的一声，原本吃的认真的某人打掉了她偷偷摸摸伸出去的筷子。

        萧年一时也来了气，放下筷子偏过头不理他。

        没多久，粥上来了，为了有味道，蒋岸特地点的南瓜粥。

        萧年看都不看一眼。

        丁桥尴尬的打着圆场，说是打圆场，更像是一个劲儿的劝慰萧年。

        记忆里的蒋岸那是什么脾气啊，头回见有人这么撂他面子。

        蒋岸放下筷子，丁桥担心的以为他要动手。

        “岸哥，别生气啊，妹妹还小。”

        丁桥侧身护在萧年身前。

        蒋岸没吭声，端起那碗放置了一阵的粥，捏着勺柄搅了搅，然后递到萧年嘴边。

        丁桥狐疑的看着同样愣住了的萧年。

        萧年：“你干嘛。”

        蒋岸：“你看我像干嘛的？张嘴，不烫了。”

        萧年凑过去抿了抿，果然温度适宜。

        见她张了口，蒋岸便将碗放到她手里：“自己吃吧。”

        什么狗脾气，劲儿劲儿的。

        不过，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萧年端着碗喝的一滴不剩。

        饭后，蒋岸准备先送萧年回招待所，视线落在身后的丁桥上。

        “你没事吗？”

        丁桥乐呵呵挠着头：“没事啊。”

        萧年心想，这大红棉袄真的听不出画外音吗？

        蒋岸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继而往前多走了几步。

        电话那头是思婉的声音。

        没多久，蒋岸挂了电话：“如果你现在没事的话，麻烦送我们去趟警局吧。”

        “啊？”

        “这是地址。”

        蒋岸从口袋摸出一张纸条，丁桥看了眼地址，不是很远。

        “好。”

        在车上，蒋岸闭起眼睛，看着他皱着的眉头，萧年明了，这是又遇到难事了。

        每当遇到什么棘手的状况，某人便会闭着眼，一言不发。

        丁桥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不时地看向后视镜。

        一路的气氛尴尬异常。

        好在要去的警局不远，直到把后座这尊大神送到地点，他才松口气。

        挂了电话，思婉坐立不安。

        那起当街抢孩子的事情有了眉目，警方得到消息，今晚桥东村的废弃食品厂内有买卖孩子的交易。

        来电号码依旧是在说明情况后再打不通的状况。

        警队接到消息开始做着准备。

        蒋岸很快赶到。

        “有新情况了？”

        思婉：“是，所以我们现在得出发，至于你要找的那个人，等我回来和你细说。”

        蒋岸：“我也去。”

        思婉：“你不能去，这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你如果出了事情，谁负责？”

        蒋岸：“我不会出事，如果有事，我自己承担全部后果。”

        面前这个男人异常坚定，有那么一瞬，思婉注视着他的眼睛，险些动摇。

        “不行。即便你以前就读警校，你现在也不算是一个警察。我得对你负责。”

        “不需要，我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

        “私事。”

        “那更不行。”

        蒋岸低笑：“你以为我那么想当警察？那么想匡扶正义吗？”

        思婉不解。

        蒋岸没做解释，转身离开。

        门口丁桥的车依旧停在原地。

        蒋岸上车指了指前方：“麻烦跟上前面的警车，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

        丁桥惊叹的竖起拇指：“我的天，岸哥你这个啊，竟然敢跟踪警车。”

        “如果你现在忙的话，我”

        “不忙不忙，我很久以前就想报答岸哥你的大恩大德，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下机会来了。哈哈，您坐好吧。”

        警车刚开了没多远，丁桥掐着距离起步，始终与前方保持一截距离，但又不至于跟丢。

        “车开的不错。”

        “那是。怎么着也是警校毕业，不能给母校丢人啊。”

        说着说着，丁桥反应过来后座的男人还没毕业就退了学，生怕自己刚刚的话潜意识伤到他，立马悻悻闭了嘴。

        萧年一路安静的靠着椅背昏昏欲睡，却突然被某人叫醒。

        “怎么了？”

        蒋岸拉起她：“一会我要去办一件事，你听话，不能乱跑。”

        说完又冲着丁桥嘱咐道：“麻烦你看好她。”

        “不用我帮你吗？”

        “你看好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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