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露天的窗台上，萧年被吓出一身冷汗，听到眼前这个男人一字一顿吐出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怎么会知道？萧年心惊。

        如若不是清楚地知道何恙是谁，他又怎么会底气十足的这么问道。此时此刻，俨然一副算账的模样。

        萧年视线无处躲藏，只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手上紧紧攥着他的袖子，生怕一个不顺心就松手将自己丢下去。

        “说。”

        蒋岸突然吼了一声。

        肩膀被对方握住，即便是被迫坐在护栏上，萧年看他依旧不得不抬头仰视着。

        此时的蒋岸，眼神比之以往更加的凌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乎这样才能看破女孩的内心，才能揭穿她所隐瞒的那一部分。

        “蒋岸，你疯了吗？”

        听到动静，严东，周行等人从厅内跑了出来，谁成想竟看到眼前这幅景象。

        抬头，四楼处，发疯似的蒋岸将女孩置在栏杆处，稍有不慎，随时会有掉落的危险。

        此时，萧年强迫自己稳下心神，越慌乱越会适得其反。眼下的境况是不知道对方究竟知道了多少，目前仅仅只是问了个名字罢了。

        “蒋岸，你冷静点。”

        楼下严东喊道。

        刚刚在厅内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喊，严东再熟悉不过，这是蒋岸的声音，他直觉不好，赶忙循声而去。

        此时楼下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萧年喃喃：“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何恙就是萧楠吗？嗯？”

        蒋岸嘲讽似的笑笑，手上稍微用了些力，萧年发觉自己悬空的更多。这样的姿势越来越没安全感。

        “你们兄妹俩在这儿溜我呢是吧。”

        明明是问句，可从蒋岸口中说出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喙的决绝。

        萧年知道自己眼下的境况很危险，说实话，相处这么久，从未发觉到他的这一面，平日里的他即便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对自己照顾有加。

        闲话没少听到，多半都是有关蒋岸的负面话题，萧年不以为然，觉得都是空穴来风。而眼下，自己落得这样的境况，萧年不由思索。或者是，自己从未见识过别人眼中的他。

        栏杆上，萧年心跳的很快，但是大脑似乎没有一开始那样发懵。

        她要想办法。

        对。

        想办法。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清晰的听到门被踹的声响。一声接一声。

        蒋岸置若罔闻。视线不离眼前的女孩。

        “我一松手，你会怎样？”

        萧年稳下心神摇摇头。

        “你不会。”刚刚被惊到，现在理智回归了一部分，“酒店共三十三层。”

        所以？

        你若有那样的心，现在就不会只是二层。

        蒋岸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杀人犯法。这个楼层下去，只会受伤，再不济也只是残疾，顶多故意伤害关我几年。”

        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坐牢这件事说的如此不在意，仿佛跟在什么亲戚朋友家住几天一样无所谓。

        萧年没有被吓到，依旧摇摇头。

        你不会的，蒋岸。

        当初广慈山上，你大可把我丢下，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一些事情，可你没有。

        “说，你跟你那个哥哥合起伙来玩我，图什么？”

        蒋岸低下头，直视着萧年的眼睛。

        两人此时的角度处于一种相互平视的状态。

        萧年松开攥着蒋岸衣袖的手，反而搭在了他的肩上。

        下一秒，蒋岸感到脸上突如其来的热意。

        萧年凑上去，一触即离。

        蒋岸瞬间怔楞住，待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亲了之后，下一秒，便听到房门被一脚踢开的声音。

        萧年看着来人上前，一把拽过蒋岸，随即便是一拳。

        “哥哥？”

        萧年看着眼前慌忙抱下自己的萧楠，百感交集。

        萧楠将妹妹抱进屋内，确定她并没有受伤，随后转身，冷冰冰地看着对面的蒋岸。

        “呵。”蒋岸擦了擦嘴角，十分不屑。

        下一秒拳头就狠狠落在萧楠脸上。

        闻声赶来的人相继涌入。

        严东迅速跑过去，不由分说的拉开蒋岸。

        另一边，萧楠也别人环住。

        两人被迫分离开来。

        萧年看着突然出现的哥哥。

        “年年，你怎么样。”

        这个时候，萧年才看到萧楠额头上的纱布。

        “你这是？”

        额上的伤口用纱布盖着，眼角也有块淤青，下颌那里的分明是刚刚蒋岸出手所致的，小半年过去了，兄妹二人再次见面竟是这般景况。

        似乎是一瞬间，萧年之前等待的所有怨气都随着此时萧楠的模样消失殆尽。

        比起自己，萧楠这段时间过的一定很不好。

        一旁蒋岸看着，冷冷的嗤笑：“怎么？搁这儿上演兄妹情深的戏码呢？”

        严东拉过他：“这什么情况。”

        萧楠环视四周，这次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年年，先出去下，哥哥一会找你。”

        说着，萧楠给一侧的严东使了个眼色：“麻烦了。”

        见此状况，严东提起的心一直没有放下，看着眼前刚刚才被拉开的两人，此时顾虑重重。

        “放心，不会动手。”萧楠说道。

        此时的他又恢复到所熟悉的谦润的模样，似乎刚刚那个踹开房门，率先动手的人不是他。严东看向蒋岸，见对方也点了头，这才同意。

        萧年却不愿出去，好不容易见到的哥哥满身是伤，就在刚刚，她轻轻握了握萧楠的胳膊，碰了碰他的脊背，因为离得近，能听到他细小的抽气声。

        “听话。”

        萧楠揉了揉她的头。

        “拉钩，不许再消失了。”

        萧楠蹲下身，勾着女孩的小指。

        “好。”

        萧年跟着严东出了房间，此时她满脑子都是萧楠身上的伤，她央求着严东带她去趟药店。

        室内，围观人群已经散去，只余蒋岸，萧楠两人在屋内。

        站在阳台上，蒋岸耐着性子抽烟，烟雾缭绕，如同一年前两人相识的那天。

        “还有烟吗？”

        严东上前询问道。

        闻言，蒋岸斜睨了他一眼，轻笑：“原来你也抽烟？”

        说着就取出一支递了出去。

        萧楠笑笑，反问道：“很奇怪吗？”

        “你那个宝贝妹妹还一直以为她哥哥是个不沾烟酒的正人君子。”

        吐出的字眼无一不带着讥讽。

        “她不会知道的。”

        萧楠深深吐出一口，眼前的景色迅速变得朦胧，随着烟雾散去，又逐渐清晰。

        霓虹灯下的登临市，看起来是那么的远。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

        蒋岸扬眉：“你装的可真好。”

        “谢谢夸奖。”萧楠应道，“烟不错。”

        “我该称呼你萧楠还是何恙？”

        萧楠听到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意外：“随意。何恙是本名，楠楠是小名。出门在外一个姓才更像兄妹些吧。”

        “这次肯露面，不打算交代一下吗？”

        “你基本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不。”蒋岸摇头，“我要知道所有。”

        萧楠笑了笑：“我要不说呢？”

        说完，侧身去看对方的反应。

        “那今天你看到的这些就是个开始。”

        “怎么？拿我妹妹威胁我。”

        “威胁吗？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哦？”萧楠将烟按熄在栏杆上，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蒋岸，“给你提个建议，下次最好选择顶楼。给年年身上也别绑什么皮带了，手拽着也挺费劲。”

        闻言，蒋岸笑出声。

        “行了，你也玩够了吧。不是要逼我出来吗？如你所愿。”

        “你们兄妹俩真是一个德行。”

        早在刚刚阿森就告诉他说，今晚上看到了萧楠的身影，何恙想了想，八成又是跟之前那几次一样，不打算露面，并且很快就会离开，要想让他主动出现，只能出此下策。

        其实按蒋岸原本的计划，是想通过自己暂时离开登临市这个□□迷惑对方，猜到可能在自己离开后，萧楠会去看自己的妹妹。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蒋岸就有了逼他出来的打算，哪怕手段是下策。

        此时的气氛不再那么紧张了，就好似半个小时前俩人只是刚刚重逢的老友般，动手这件事如同从未出现过。

        “知道我是为了逼你出来，你还动手？”

        蒋岸看着玻璃窗上的自己。

        “谁让你偏偏拿我最重要的人威胁我。”

        原本今天只是打算看一看萧年的现状，看一眼就走。

        谁成想却看到这般景象，看着萧年被人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

        哪怕是真的成全对方所想。

        哪怕真的将自己暴露。

        哪怕这一切都瞒不住了。

        在刚刚那一刻，满脑子都是想让萧年远离那样危险的环境。

        一点点和她安全相斥的都不行。

        “不拿你最重要的人，又怎么能威胁到你。”

        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蒋岸是个聪明人，可这样的聪明却带着隐患，原本自己安排好一切，希望萧年可以平安的待在他的身边，有这人的照料，自己有七分安心，只余三分不安。

        可这样的狼却转过身反咬一口，将那七分嚼碎。

        萧楠叹气。

        罢了，罢了。

        自己又能瞒多久呢？

        静谧的室内没有声响，温柔的灯光悬挂在顶，将外面的黑暗与这间房间隔绝开来。

        像这样的温度，在登临市这座城内数不胜数，一到夜晚，大大小小的灯光应需而亮，这屡见不鲜的行为，让多少人习以为常的忘记，我们本是处在黑暗中的。

        许久，萧楠缓缓开口道：“你能猜到吗？萧年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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