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萧年故意磨蹭了一会，等到人群逐渐庞大才跟在其中朝校外走去。

        自从经历过之前的意外，何恙说什么都不放心她一个人放学，高二的晚自习放的稍晚，看着时间，估摸着何恙这时候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果不其然，何恙就站在校门口的台阶上，视线朝里张望，与萧年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就笑了起来，顺带挥着手。

        萧年小跑过去：“哥你等多久了？”

        何恙自然地接过妹妹背上的书包：“没多久，刚到。”

        即便是这么大了，萧年走路的时候依旧习惯性的挽上何恙的胳膊，毕竟如果有天何恙有了女朋友的话，自己再这么挽着就不合适了。趁着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

        夜晚的小道显得静谧的多，走过校门口的这条街，一拐角，路两侧都是夜宵的小摊子。雾蒙蒙的热蒸汽飘进空气里，一瞬间又消散。

        何恙揽着萧年的肩膀，侧身询问道：“饿不饿？”

        萧年摇头，毕竟刚刚吃过晚饭。

        “陪哥吃点？”

        “你下午没吃饭吗？”

        萧年被带到一间馄饨店，何恙选了个靠里的位置：“忙过点了就没来得及吃。”

        何恙点了两碗馄饨。

        “我不饿。”

        “少吃点，吃不了我吃。”

        就像小时候一样，萧年吃不完的饭总是何恙善后。

        “哪能让你吃我剩下的呀。”

        何恙笑了笑：“怎么？长大了就跟哥这么客气。”

        “没有，就是觉得不太好。”

        “那有什么，不浪费才好。”

        何恙说的理所应当，萧年也不再推辞了。

        何恙双手环抱着搭在桌上：“有个好消息，猜猜看。”

        好消息？萧年嘀咕着。

        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再一看何恙嘴角噙着的笑意，萧年张着嘴：“是是哥你的考试。”

        何恙点头。

        “哇，考过了对吧。”

        “对。啧，我家年年真聪明。”

        “那，那应该吃点好的庆祝下呀。”

        “馄饨挺好的啊。”

        萧年摇头：“应该吃火锅。”

        何恙失笑：“行，周末给你补上。”

        “什么叫给我补上，应该是给你庆祝。”

        萧年详装认真的纠正到。

        “对，是我想吃。”

        “嘿嘿。”

        说话间，馄饨也端了上来，道谢后，萧年拿起勺子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大勺过去。

        等何恙反应过来要舀回来时，萧年忙护着碗：“别，我真吃不下，哥你多吃点。”

        何恙报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真不是因为怕胖？”

        “当然不是了。”

        刹那间，萧年感到自己的脸被人捏住，忙不迭的抬头嘟囔着：“哥你干嘛啊？”

        何恙松手，顺带在自己刚刚捏过的地方揉了揉：“好像是有点肉了。”

        这饭没法吃了。

        萧年搁下勺子：“我生气了。”

        何恙边搅着饭，边托着腮，声音慢吞吞的：“生气了啊？那怎么办。”

        说话间，笑意逐渐浮上，一点没有懊恼的模样。

        “你笑给我看，灿烂的那种。”

        萧年好整以暇的等着，从小何恙都十分的照顾自己，可偶尔皮劲儿上来，也不免逗她一番，小时候的萧年是那种会被轻而易举惹毛的女孩，每到这时，何恙腆着脸的冲她笑笑，萧年什么气都没了。

        何恙笑起来两眼弯弯，满是温柔与灿烂。萧年抵抗不了那般。

        为此，外婆没少嘲笑她，太好哄了也。

        何恙原本微微的笑意在听到这般要求后完全的收了回去，一副我就不笑，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

        长大后的萧年不再轻易地使小性子，见他这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哥你不知道，我前几天在学校认识了一个男生，别的也就不说了，他笑起来是真的特别好看，某天晚上睡觉梦到他，他在冲我笑。我当时就想，他如果跟我哥比起来，谁笑的最好看呢？哥你觉得呢？”

        何恙这时想笑都笑不出来了，知道这小丫头再拿话激他，可他偏偏就吃这套。

        详装微怒表情，右手自然而然的伸了过去，捏住这丫头的脸，力气比刚刚重了一些：“还我觉得呢？萧年我警告你啊，敢早恋你试试看。”

        萧年伸手握住捏着自己脸颊的大手：“开个玩笑，你笑起来好看还不行吗？”

        萧年一向能屈能伸，讨饶的话张口就来。

        何恙这才松了手。

        小店这个点人也不少，不大一会儿人就坐满了，屋里屋外一片喧闹。

        此时，何恙的碗也见了底。

        反观萧年，还在小口小口喝着汤。

        桌子正上方的灯光直射下来，暖光映的萧年整个人很温和，小小一只坐在那儿，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汤。

        何恙眼眶有些湿润，那个在自己怀里咿咿呀呀的小丫头长大了，就坐在自己眼前，原以为时间一直不停的是在朝前走，不成想却是聚少离多的倒计时。

        原来小时候那些整日都待在一起的时光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年年，哥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晚上有可能不能够按时接你。”

        萧年抬起头：“没事啊，我都这么大了。那你晚上回家吗？”

        何恙：“回啊，但是我找了个人接你放学。”

        “谁啊？”

        “我单位的一个同事，人很好的，你见了她就叫阿姨好了，她叫袁悦。”

        “阿姨？年纪很大吗？”

        “四十出头吧，她们家离咱家挺近的，我跟她打过招呼了。顺道接你放学，这样哥也放心。”

        “那好吧。”

        毕竟之前的经历让何恙心有余悸。谨慎点总没错。萧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晚上回到房间已经十一点多，今日份的作业早就在晚自习完成，萧年学习方面的事情何恙根本不用操心，只是嘱咐她早点休息。

        晚上吃的有点多，现在胃里还没消化，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萧年索性一骨碌坐起来，靠着床头。

        大脑不由地想起白天里发生的事情。

        原本在觉察到有人在跟踪自己时是分外惊慌的，细细想过，确实没得罪什么人，总不至于是暗恋自己的吧，这个念头一出便被打消了，怎么可能。

        但是一直这般也挺让人困扰，思前想后这件事告诉何恙只会令他着急，然后自己自何恙之外首先想到的就是蒋岸。

        小时候和他一起的那段经历再提起时，大多数都是踏实安心的，萧年不噤咂舌，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实际相处起来挺让人放心的。

        于是，同一时间，萧年想到了求他帮忙，似乎今日这一见，有了蒋岸的介入，终于可以踏实许多。

        与此同时，萧年想到了之前蒋岸反问的那句话，好像有些事情是不能听周遭的闲话的。

        小时候其实自己挺怕他的，蒋岸长得又凶，再加上整日里一副债主的模样，但实际接触下来，蒋岸并非是人们议论的那种人，后来听何恙说，蒋岸的爷爷可是出了名的警察，警察教育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街头混混，再怎么说也算是根正苗红。

        接触下来也确实如此。除了太冲动爱打架之外，似乎没什么大毛病。

        自己会的一些格斗不就是他教的吗？

        萧年开着床头灯，一点点提出疑问，又一点点的自己找寻证据去回答。那些人口中对蒋岸的偏见真的不算事实全貌，最可怕的是，人们却不自知。

        传言会毁了一个人，而刽子手以为自己站在善的制高点。

        这样不行，再怎么说蒋岸这些年也没少帮自家的忙，不说给他把风评颠倒过来，起码也得摆正才对。

        就这么想着，萧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关于要给蒋岸摆正风评，消灭流言蜚语这件事，萧年自那晚萌发这个想法后就开始想着法的琢磨。

        有时候难免想的过深，课堂上也陷入思考。

        任课老师看着她这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班级第一，年级前三，回回稳定的成绩令老师给了她特赦金牌。

        但是徐姿彤隔着条走道看到她上课走神，忍不住写了张纸条趁着老师写板书的工夫丢了过去。

        正好擦着萧年的脸落在了桌上。

        萧年疑惑的看了过去，接收到徐姿彤的眼神示意，拿起那张字条藏在桌下偷摸打开。

        【想哪个男人呢？那么专注。】

        后头紧跟着一个坏笑的小表情。

        萧年将字条压在书下，偷摸的写好后又丢了回去。

        【下课说】

        这时候萧年算是回了神，视线看向了黑板上的例题。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徐姿彤直接拽着萧年来到了走廊，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吧，哪个野男人？”

        萧年拍下她伸过来的爪子：“谁告诉你是男人了。”

        “我在纸条上问你，你也没否认啊？怎么？仙女动了凡心不好意思了？”

        萧年叹口气，只有关于异性的话题才能让眼前这丫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是。有件事我一点主意都没有，彤彤你说，如果有人误解你，你会怎样？或者说，你希望我会怎样？”

        徐姿彤正色道：“如果真有人误解我的话，那么就想办法解开误会不就好了？”

        萧年摇头：“没那么简单吧。”

        “应该也没那么复杂吧，你看，如果真有人误会我，那就去试着解开误会，如果对方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人，他误不误会我我也不在乎，你的话，我希望你相信我就好。”

        萧年抓着栏杆来回摇晃着：“我好像瞎操心了。”

        “什么？瞎操什么心。”

        萧年拍拍对方的肩，给予肯定：“你说的没错，我悟了。”

        当局者迷，自己纠结了那么久的事情，说到底也是白搭，诋毁蒋岸的人太多了，他的风评基本是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些人是否是道听途说，空穴来风，他们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大抵只是想找一个差到谷底的参照物罢了，以此来充盈自己满是优越感的人生。

        下午最后一节课后，萧年去了班主任办公室请假。出了校门打车直奔蒋岸住处。小区，楼层，萧年记得一清二楚。

        电梯稳稳的停了下来，萧年去敲门，不知是蒋岸没听见还是不在家，敲了老半天都无人应。

        正准备离开，电梯正好停在了这一层。

        “是年年？”

        见到来人的一刹那，萧年下意识的喊道：“严东哥？”

        来人正是严东，自上一次见面到现在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见到萧年的时候，严东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你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你才到我这儿。”

        说着还比了比自己的胸口。

        “啊是。”

        严东一如既往地活泼性子：“你也是来找岸哥的？”

        “对。我敲了半天门。”

        “他这段时间都不在家住，我来帮他取点东西。”

        “不在家？他去哪儿了啊？”

        萧年没有忽视严东那一瞬间眼神的闪躲。

        “没事。就是工作有点忙。”

        看起来严东也不怎么想说实话，萧年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这样啊，那好吧。那麻烦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吧。”

        “你说。”

        “就说我有事找他，想见他一面。”

        “好。”

        萧年看着严东进了屋，然后搭乘电梯下去，但是却没有离开蒋岸家的小区，反而悄悄躲在门厅后面。

        约莫二十来分钟，严东从楼上下来，手里提了一大包东西。

        萧年想也不想就直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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