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撞

教室外面的麻雀就像疯了一样的叫唤，还有一只小鸟直接撞到了窗户上。

        入学第一天，这群从初三毛头小子长到少年的男孩女孩们对生活满怀着憧憬，想着从这个座位，从这间教室，从这栋楼，从这所学校，从这座十八线都排不上的小城市里一飞冲天，出人头地。

        要说二中，算是这座城里顶尖的学校了，大家一个个卯足了劲头冲刺中考才坐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上。

        “你好，我叫嘉树。上午的课你怎么没来啊，正好错过了大家的自我介绍，第一天上学可不能迟到。话说就算你迟到了我也知道你是谁，那个中考保送来的学生，可牛叉了的林星栩对吧！”刚坐到位子上的林星栩被旁边那男生拦住，不住的念叨。“过奖了，你好，我叫林星栩。”他大早上被妈妈拉着喝了两碗粥，胃疼请了半天的假。

        “欸学霸，以后记得多多关照啊，我成绩可差了，这次能考到这里来还是因为卷子刚好是做过的原题……”要说话多，嘉树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嘉树还在说话，林星栩只顾着点头，暑假学了的高一下册英语单词在脑子里滚来滚去。“同学们，今天是大家开学的第一天，希望大家和谐友爱，共创美好家园！这节班会课我们就来讨论一下我们高一五班的班风班歌！俗话说净水楼台先得月，我们班，就有一位所有人心目中的天才！上午报道的时候大家也听说过了，就是嘉树旁边的那位学生，林星栩！我在暑假就跟林同学交流过了，我们班的班歌，就是他的原创歌曲《一百米》。同学们下课之后可以找他要一份歌词，三天之内要学会唱这首歌！另外过几天会有二中篮球队的报名，希望大家可以踊跃报名！现在我们来竞选课代表，首先是语文……”

        二中在他还没中考的时候就跟他联系过了，说是可以免了学杂费直接入学，每学期还有奖学金拿。这样的挖人电话他也不是第一次接到了。二中是实打实的好学校，数据能打，校风校纪也是出名的好。于是，林星栩领了录取通知书坐在这间教室里了。

        喋喋不休好像是全世界班主任的通病。讲台上老班的唾沫星子就好像要喷到教室最后头的卫生角里去了，同学们躲闪不及。同样在说话的还有嘉树，他向上午缺了课的林星栩一个个介绍大家。什么穿长裙的是光化初中的校花叫王静庭啦；什么隔壁那排长头发的男生是王静庭的对象叫孙浩然啦……八卦什么的一大堆他好像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一样。

        “欸还有最劲爆的，听说咱们老班余老师原先是教导主任，后来因为被逮着和学生谈恋爱差点儿都被开除了，职位也革去了，现在只是个最不受待见的老师，准备着转校辞职呢！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昂。”八卦小王子嘉树就在林星栩耳朵边儿上念叨，生怕他听不见似的。所幸被余老师的一句“林星栩同学就当语文课代表兼班长好了大家有意见吗”给打断了。

        能在二中五班坐稳的，都是从小活在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大家各有所长，但对林星栩当班长这件事没人有意见。他们或多或少都和林星栩打过交道——在英语竞赛数学竞赛甚至是播音主持比赛的领奖台上都见过他。

        要说这群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那林星栩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嚯，该改口叫班长了啊”嘉树弯下腰从桌肚子里掏出语文课本来。“别，叫我林星栩就好了。下节语文课吗？”“对栩哥，下节语文课，老师是人称江湖一霸的朱哥朱老师，听说啊……”

        现在林星栩基本确认嘉树成绩没有特别好了。他简直就是八卦小天才啊，大概今晚放学前他就可以知道全校师生的生辰八字和所有人关于第一条内裤的故事了。他能来二中，好像是因为语文成绩特别好。

        “嘉树，聊点正事。隔壁班是尖子班对吧？”不闻窗外事只念圣贤书的林星栩对朱哥女朋友的前任的朋友打架的故事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关心关于学习的事情。

        “其实我们两个班都是尖子班来着。隔壁班成绩好的跟咱们班里的尖子基本势均力敌，咱们班还要厉害一点呢。中考成绩最高的是他们班一个叫郭紫朔的男生。总分600，这人倒好，咔嚓一下子考了五百五十三分，都怀疑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你比他厉害，你都是直接保送。啊还有，好像有个大人物的儿子也在隔壁班，成绩也就中等，估计是靠着他爸的关系才考进来的，叫什么……谢亦宸。打架倒是挺厉害的，就一半混子。现在富人家的孩子乖的挺少。”

        上课铃声响了，嘉树瞬间就安静了，倒是有点儿好学生的样子——如果那半截耳机线没有露出来的话。

        临近放学，余老师拿来了篮球队报名的单子。不出所料，一身肌肉活力四射的嘉树报名了。林星栩走上前，也填好自己的名字。“栩哥，看不出来啊你还打篮球呢！”一下午的熟络，称呼就变了，现在嘉树这小子一口一个栩哥喊的挺顺。

        “嗯，我会打篮球。有时间切磋一下啊。”嘉树在生物课间隙时已经努力了解过林星栩的基本信息了，俩人家住的还蛮近，比较适合一起玩儿，而且两个人都喜欢滑板，也挺聊得来。

        “栩哥，一起走一段路？”于是友好的问候完，结伴回家就不显得突兀了。

        “就那个人，你前面那个一身名牌的小子，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谢亦宸吗，就是他。好像身上有好多打架受的刀伤，还有纹身呢。”刚出校门就遇见那人，个子也不矮，目测一米八八左右，林星栩擦肩走过去的时候还比他矮了两三厘米。

        “老班说他也报名了篮球队，三天之后我们几个一定会在赛场上遇见的。”

        眼前这个人将是自己以后的对手。而且林星栩明显能感觉到谢亦宸身上那种……不像是普通学生的气质。这种感觉莫名有点像，自己那个已经抛妻弃子远走高飞的爸。阴郁压抑的气息。他觉得谢亦宸这人……或许挺有意思。

        “我下一个路口转弯就到了，你先走吧我想去公园转一圈。”到家附近了，俩个人分道扬镳错开走，但林星栩脑子里莫名其妙的都是谢亦宸的样子，他有三分像他的爸爸。甚至连眉头上桀骜不驯的纹路都相似。

        “爸，我回来了。”谢亦宸转开家里的门，看到醉醺醺摊在沙发上的爸爸，瞬间闭了嘴。

        “你他娘还知道回来？都几点了？下楼给我拿啤酒去！”谢俊扯着领带，旁边的电视上播着可笑新闻，新闻上的谢俊西装革履，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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