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门

睡醒午觉，洗把脸坐下吃着茶配着新鲜出炉的糖饼，咬一口饼皮酥脆，饼内层又软，夹心是深红色的红糖馅，即便放的温温的，但还是一边吹着吃怕淌出来。

        甜滋滋，一口美翻天。

        林圆回禀夫人正在指挥下人再检查一遍礼物，他问道大哥，说在厨房正跟着学两手呢。

        江风想起家里的饭菜就是煮熟然后最后滴两滴油，这还是农忙时节的奢侈，平日里都难见。

        当然原身是一筷子没吃过，因为他有小灶，做好端到书房的桌子去，总之原身没尝过啥味道。

        他知道都在家里，就自己拿着本书在树下看。

        倒不是直接在树枝下面，而是遮挡阳光的阴影处，因为怕有‘吊死鬼’。

        这次晚饭比昨日还早，穿着围裙的大哥一样样高声端进来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直接在院子里吃的。

        比在屋子里凉快又敞亮，自然风吹着，旁边还有扇着的，直接拿着扎的蒲扇，娘子身后是纱巾做的团扇，上面还有两只蝴蝶飞舞的图画。

        最近娘子绣的都是成双成对的，看起来就心情好。

        “哇，葱焖鲫鱼，蒜泥爆炒泥鳅，炸知了，铁锅炖大鹅，花椒黄酒味的炒鸡，清水丸子汤，猪肉炖迷豆，鸡蛋炒木耳，我天，大哥，你这·····”

        这每一样在家可不过年吃不上，尤其是鱼呀肉呀的过年也只单独一样，江风肚子咕噜噜叫，心想这日子不过了。

        江山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叨菜放他前面的小碟里，“家乡味道，尝尝。”

        许是舍得放调料油盐酱醋，每一样都很好吃。

        看着不住的点头和夸奖，江山很是喜悦，就说做菜的时候专门让厨子倒得调料，他实在是手抖，哪见过那么多种，光认识就花了足足两刻钟呢，连盐都是上好的青盐。

        从小吃的都是带沙土的粗黄盐，放也没个数，要是味道不好就真糟蹋这些好东西，万幸一下午的功夫没白费。

        林宛霜看着这些菜，只是动了清水丸子，吃了家里厨子做的两道清淡素菜，尤其是炸知了和这什么爆炒泥鳅，天啊，看的瘆得慌，她拒绝江郎给夹尝尝。

        味重就是下饭，就是吃完嗓子有点齁，不过喝着茉莉花茶，清甜又刮油，绝配。

        江风嘴还搀，但肚子已经传来饱腹的信号，站起身肚子都显的有点圆了，即便知道还能吃点但撑的走不动道，那也太过了。

        “瞧那馋样，恁要喜欢吃，厨子就站在俺身后看的，往后再让做就是。”

        江山等兄弟说不吃了，呼噜呼噜吃的把剩下的都吃干净，连每个碟子的油汤都掺水喝。

        还说都是油水，补身体。

        林宛霜看的目瞪口呆，头一回听到这个话，不由看向郎君，满眼心疼。

        “不是，我没喝过，真的。”捏捏她的手，看她舒口气觉得真好笑。

        围着院子溜达，扭腰踢腿打了几个嗝，忍不住一会就喝杯水，喝药都拖延小会。

        晚上睡觉天刚刚黑就洗漱，给她擦着头发，她给自己擦着头发，明天回门感觉跟上场亮相似的。

        他的头发比她的干的快，棉布做成的毛巾仔细擦着，冰盆散发的凉气极快上升在空中，紧闭的屋内适宜的温度也让两人磨叽着嘴等全干。

        听着她说的情况，江风点着头，明天一定认真对待。

        府尹林大人是曾二甲中等考进翰林院的官，安排在这当县令步步升上来这府尹的位子，继室有两个孩子，一女一男，二小姐林宛白已年芳15，跟他同岁，小少爷林德成才刚7岁。

        至于庶子几个姨娘和子女，就说不重要没介绍。

        “庶子多吗？”

        “好几个，父亲都不知道名字，一直是继室管的。”

        江风砸吧砸吧嘴，能让庶子平安长大的人，会是个容不下原配女儿的人吗。

        而林宛霜又想起当初排解心思看湖，却被人推进湖中，她心里长根深刺，这次回府就要看看那些人是什么脸色。

        “你妹妹名字是诗经的由来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取名是跟着你名字取的啊。”

        正想害死自己的元凶会是谁，突然听到这话，她赫然转头震惊的看着他。

        “怎么，你从没往这方面想吗？”

        “继母拿我当肉中刺，怎么会。”默念了两句诗经，呆愣愣的想说不信，可到底生了丝疑惑。

        江风好奇的问道：“庄嬷嬷太想保护你，所以对继室每个动作都看不惯，觉得是想害你的心思，那边伺候的也是疏远，不想沾惹麻烦，只是礼数周到，你们有一次面对面说过话吗？”

        林宛霜闻言沉默不语还转过头，独立小院，门都不出，哪可能遇上。

        看着情形心知肚明的江风也不再说，有一丝缝隙就好，慢慢来。

        况且她跟他说相遇那天被推的事，心里总觉得事后人真毒，因为府内外都定是第一怀疑继室身上。

        钻营官场的岳父是这时代标准的大男人，出事绝不会想调查真相，直接就会发难继室，那谁会得利，答案显然是府内贵妾之一。

        因为律法上扶持贱籍为妻的代价，没有官员敢。

        经过昨晚，他们已经能盖着一条薄衾搂抱睡在一起，枕在他的胳膊上，侧耳靠着他的心脏处，强有力的声音越发让她脑子转的飞快。

        想想小时候继室嫁进府尹家，府内事事得操持，换位思想，首先得安排心腹在重要的地方站稳脚跟，然后是拉拢父亲的心，赶紧生下孩子。

        “有了孩子才是女人一辈子的指望啊。”

        她心里想着，没想着嘴里说了出来。

        静谧的内室，江风听的清清楚楚，僵立心思纷乱，他其实不仅不觉得反感，甚至这两天做梦都是那种色的，但是就是怂，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林宛霜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出来，她想着嬷嬷说的自己小时定的婚事被继室为妹妹抢去，事实真是这样吗？

        娘亲生前怀孕就与郡守夫人定好，若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这件事也随着娘亲的去世淡去，郡守府的管家会过年时给些上好的布料和首饰，但态度是一年比一年疏离，她是清楚的。

        尤其及笄那年，婚事改定为妹妹后，就没再送。

        合上眼想着这些，她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亲了口他的下巴。

        下人私底下都说她这辈子会是个嫁不出去的命，可命运显然没有对她如此残酷。

        俩人脑海里思绪不同，却都笑着沉沉睡去。

        翻个身还没睡醒，耳边就传来轻柔的“郎君，起床了”。

        很轻，很轻，身上也伴随着晃动一下，再一下。

        眼皮睁不开，窗外的杂乱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进来。

        “江郎，今日我们得早起呀。”

        听到这话，脑子知事情的江风打着哈欠爬起来。

        不说日上三更那么夸张，但每日起床也得太阳老一回儿，今个刚全露出头。

        用毛巾给擦拭两边脸，可看着还闭眼，她不由一笑。

        他赶紧掐了自己胳膊一把，自己洗脸。

        出门下人已经准备好，林方也一瘸一拐的下地走过来，可怜兮兮的说道想陪着少爷去。

        江风无语，“下次再带你去，瞧你这样，还是咱们家没奴仆了，非得带着你使。”

        表面上如此说，悄悄的让他看着府内的下人在二人不在说和做些什么。

        林方顿时接到并且保证会秘密完成，果然少爷还是信任自己，只是不能回林府跟那些欺负过自己的炫耀。

        新发的夏衣还一次没舍得穿，结果没派上用场。

        因大白天的府城主干道会有很多村民摆摊买卖，顾虑这个，万一马车再伤着人，所以夫妻俩直接右转走的商业干道，各种大店铺，来往也都是绫罗绸缎的人上人，虽然马车多点但路上挨着走便是，没有平民。

        看着有一间装饰的彩绸很漂亮的楼，虽然禁闭门但里面依旧传来丝竹声。

        林宛霜把他手轻柔的拿下来，关上窗户。

        江风立刻懂那是什么了，但想起这还是白天不由好奇的神情。

        林宛霜见了，这么多天也了解他的心性，不让他知道也勾着，于是直接说道里面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喜欢的宴会场所，包间里谈论朝政自然得私密，屏风后面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吹拉弹奏。

        江风笑的肚子疼，“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私密就私密，还在这种地方瞎讲究。”

        林宛霜噗嗤也跟着笑，赶紧用手挡住嘴，又那袖子挡住，却被他直接拉住手。

        “你这笑不露齿的，我想看也没有啥呀。”他拿开遮挡住嘴唇的手，眼眸黑亮，因为笑眼角都充满风情。

        “真好看，霜姐姐你笑起来真的好看。”

        马车二人私密的好似天地间只剩她们，林宛霜发现他要逗趣就故意喊这个，但凡有下人在正经的就喊娘子，手没松开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随着马车停下，二人互相整理领子，再检查下腰带和有没有褶皱。

        外面管家已经传进来欢迎的声音，听着大小姐和姑爷的称呼，江风还一下子觉得稀奇点。

        在家里可都是公子和夫人，也是，那是他们做主的家，而这里自然是根据府尹来定关系。

        江风看她先起身，立刻轻轻一拉她的胳膊，“哎，娘子，我先下马车。”

        迎接的林府下人们于是亲眼看着，一身红衣越发显的样貌出众的姑爷亲自扶着同样正红的大小姐下马车。

        那温柔呵护的模样，还有那下来后对视而笑的场景，都真切觉得二人感情极好。

        管家在一旁看着都惊奇，没带面纱，也不低着头含胸驼背的大小姐竟然如此端庄大方，脸颊上的胎记也变成一朵盛开的花。

        真的不一样了呐，大小姐。

        安排让把祥云拉到后门进府去喂上草料和水，管家就笑着伸开手臂往府内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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