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偏向虎山行

那黄蜡一般的石头，在杨姓老者的操控下缓缓飘动至众参选者近前。散发出来的光芒，微不可查地映照在众人身上。

随着与石头之间的距离缩短，钟挺不知为何竟是没来由地感觉困意袭来，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

“此石乃老夫往昔云游之时意外所得，谓之梦道石。这个宝贝，虽没有任何攻击防守属性，亦是没有任何战斗辅助之能······”杨姓老者不紧不慢地给众人介绍着那黄石，语气淡淡，随后却是变得珍而重之：

“不过，这梦道石，却是有一个奇特之处。利用其能量，可以让人进入沉眠，并助入眠者梦境之中演化万千！”

杨姓老者所描述的这个作用，对于钟挺他们这些凡俗之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慨，不过仍是觉得甚是奇异。

没有在众人身上感受到太多震撼，杨姓老者原本洋洋得意的脸色一垮，自觉得是在对牛弹琴。随后转念想到，眼前众子不过是年岁尚浅的世俗之流，以那份眼界来看待梦道石，不过是井蛙观天。

于是，他便不在那神奇石头上多做文章，进而言归正传道：

“接下来的筛选，便借助这梦道石进行展开。所有参选之人，同时入梦！布道第二重期限为十日，二十七人，谁能够在时限之内从沉眠中苏醒，便留下！超过时限的，直接归为失败淘汰······

届时苏醒之人正好三之数，则便是直接获得最终名额。如不止，则进一步筛选！不过老夫有言在先，你们听完之后再做决定，是否还要参选这布道二重！

梦道石虽为老夫身上重宝久远，但对之却不能真正掌控，只能引发其本身的能量，加以运用到入梦者。而其后一切运转，全是梦道石自身根据入梦者的不同，而施以不同的威能，过程当中并没有完全一致的规律可言······

因此，会存在一定的风险。入梦者，有可能承受不住梦境演化，最终意识尽毁，精神错乱，变成一个傻子。也有可能沉沦于梦境，无法自拔，一直处于活死人状态，或某一天幡然醒来，或沉沦至寿元耗尽！甚至还有可能遭受反噬，直接一命呜呼！

布道第一重，你们全然蒙在骨子里，被动地走过了初选。现在这第二重，给予你们主动选择的权利！你们······考虑清楚，是否参选！三分钟时间，好好考虑！机会只有一次，人生只有一回，命也只有一条······”

此时，立于一旁的负剑少年戏谑地看着众人，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有些东西，能力不够可别想着下嘴，否则崩断几颗大牙不说，甚至小命都没了······

而杨姓老者说完之后，便是老神在在地闭上了双眼，微微地依靠在椅子上。然而，他这番话却令的众人心中激起万重惊涛骇浪。

有可能变成傻子？有可能长眠不醒甚至一辈子沦为活死人？还有可能······

扑通……扑通……

整个讲堂，瞬时间鸦雀无声。在这种死寂里，众人的心跳声是那么的剧烈，如东风吹战鼓擂，在一片萧瑟中显得格外清晰！

三分钟的时间，随着一分一秒流逝，各人的心跳被那分秒带动，越来越剧烈。那是一种生死一线的兴奋与压抑。

兴奋，是因为往前再走一步，就有极大可能笑到最后……

压抑，是因为那一步，可能永远跨不过去，也退不回来……

白色面具下，是一张张扭曲的表情，以及一双双充满疯狂的眼睛。宝山近在眼前，然而中间却横亘着一条充满危机的天堑。无关于小心与否，因为往前跨出，便是鱼肉一般任由宰割。那是在不知不觉中，或得重宝，或付出巨大代价！

如同赌博，全凭运气……

终于，有人似乎承受不住心里那天人交战，做出了抉择。如同被剥夺了周身精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着杨姓老者及负剑少年依次深深鞠躬，随后失了魂一般走出门外……

放弃了！或许在他看来人生苦短，倒不如及时行乐，自我珍重。那虚无缥缈的修行一途，太过险恶，走到后面，或许也只是一场空……

这便是人性。当天降馅饼，每个人都会抱有侥幸的幻想，跻身向前。然而当知道掉落下来的馅饼，其中可能沾染了毒药，便会仓皇避之。

牵一发而动全局，有了一人开头，便接二连三地有人跟着了那个足迹。两分钟没过，便已经离去了七八人……

对于那些人的离开，杨姓老者没有一丝波动，毫不在意地继续闭着眼睛。而负剑少年看着一条条离去的身形，脸颊肌肉蠕动，露出一个嘲讽不屑的笑容。

此时，钟挺与卫英也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两人竟是默契地同时看向对方，四目均泛起疯狂狠厉，如同受到死亡威胁的野兽一般！

他们有过心理准备，这一生不会平淡，注定坎坷。然而此时才真正体会，原来这条路是一步一重天。每前进一步，便面临着身死道消的风险……

这条路，还能走得下去吗？命只有一条，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把命都折腾没了，一切都没了！

“时间到！你们还有放弃者，马上离开！”杨姓老者睁开双目，风轻云淡道。似乎生命对于他来说，重如泰山亦轻如鸿毛。

然而除了数人身形动了动，最后亦重重地坐稳原处，没有任何动静。此刻所有人，如同即将赶赴战场的猛士，一派决绝不动如山，如同顶天立地一般，似乎天塌下来了也不闪躲……

尤其是钟挺与卫英，眼神竟然恢复了平静，流淌着缕缕泰然，视死如归。毕竟，他们没有另一条路走了。既无退路，那么宁愿倾尽一切死而无憾，而不愿畏缩退避流浪在这陌生异乡，等待着卑微地消失于天地间……

前方山有虎又如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偏向那虎山行！

“很好！魄力可嘉！”杨姓老者捋着长须，笑眯眯道：“这第二重乃入梦之道，对于你们来说之所以有巨大风险，是因为你们当前实力境界过于低微……

不过能够通过第一重，而且适才明知第二重伴随的风险仍敢于直面危机，说明你们心性意志都足够顽强。所以，危机虽然存在，但爆发的概率不会太大，估计十之八九能够安然从梦境之中苏醒过来。剩下的十之一二，只能各安天命了……”

听到杨姓老者如此所说，剩下的十多人并没有松一口气。毕竟，那巨大风险仍如同利剑悬在每个人头上，会否落下，全凭天意……

不再理会众人心中想法，杨姓老者一挥手，钟挺他们这剩下的十几个参选者，便如同被龙卷风席卷，身体连带着坐下蒲团被一股力量包裹带起。随后，这些人被聚拢在了一块，组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形。

接着，杨姓老者控制梦道石去到了众人正中间，同时指尖冒出一道精光，射在了那梦道石上。精光融入，梦道石猛然一颤，如同天雷勾动地火，顿时凌空自转！

随着自转的速度越快，其释放爆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盛。然而，这光辉并不耀眼，反而如同水雾一般。昏黄的光晕，给人感觉竟是有些黏稠……

原本空旷的讲堂，好似在里面点起了碳火，不一会便是被梦道石散发出来的光芒如同烟雾一般给填满了！

杨姓老者眼疾手快，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数枚鸡蛋大小的黑珠子。只见他凌空一掷，那些黑珠子去到了钟挺他们坐落形成的圆形外围。随后，那里像被布下了结界一般，梦道石释放出的光芒竟是不能溢出分毫……

远远看去，如同一个透明的圆柱。而钟挺他们，就像是困在琥珀中的虫子，一动不动！所有人，同时沉眠于光雾之中！

杨姓老者此时已是伫立在光柱近前，负手而立，目不转睛看着里面众人，如同欣赏着自己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走吧，以这些人的灵魂强度，没有数日不可能苏醒得过来！”

说罢，杨姓老者手中涌现一股更大的精光，再次激射融入梦道石。随后点了点头，便是转身而出……

门外，负剑少年亦步亦趋。

“师叔，对这些尘埃也似的存在犯得着使用梦道石吗？简直是暴殄天物……”负剑少年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仍是忍不住说道。

“唔？第一重通过人数太多，只得临时更改计划。说也奇怪，老夫思索该用什么方式进行这第二重时，竟然鬼使神差地涌出借助梦道石这个想法了。”

杨姓老者眉头一皱，淡淡说道。他思索片刻，随后脱口而出：“或许是这些人的机缘，天意吧……”

行走数步之后，他停了下来，偏过头对着负剑少年严肃道：“对你真得说道说道了……不要再执着于所谓的出身，这在将来只会成为你前进的枷锁！本质上，我们与他们有何不同？无非是生来便占据了某些优势，但是这些优势反过来说，也可能是缺陷！”

这番训斥，令得负剑少年如遭当头棒喝，陷入沉思……

随后，两人扶摇直上，一眨眼便是没了踪影！

遥远的天际，杨姓老者回首望向练武场那讲堂大门，脸上神色莫名。

那两个小娃娃倒是有趣，就不知最后能否占据一席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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