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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没带回人陈喃自然免不了陈母的一顿唠叨,唇枪舌剑他在行,跟身娇体弱的老母亲斗嘴他不敢,只能日常躲在父亲书房讨个清静,再每天忙里偷闲跟南澄视会频,在家混吃等死一眨眼也到了真正春节的时候了。

        到年三十的那天,陵川才下了第一场雪,比嘉云晚了一个月。

        室内外温差大,窗户上都结了一层霜,南澄百无聊赖趴在一楼客厅的飘窗上看了会雪景,又朝玻璃上哈气,在上面写陈喃的名字玩。

        客厅就她一人,电视正在放往年春晚节目的精彩集锦,冯巩的一句“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瞬间给人拉进节日氛围里。

        南澄探头瞄了一眼厨房里的情况,两位家长正热火朝天讨论爆炒牛肉里面究竟应该放青椒还是红椒,她趁着父母准备年夜饭的空隙给陈喃拨了一个视频过去。

        没接。

        一段时间不见居然能直接无视她的电话了。

        南澄从小方桌上起来,坐直身体,又接着打了第二个,半途而废的事情她常做,对象是陈喃那就必不可能。

        打到第五个的时候陈喃终于接了电话,人脸刚露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直接被南澄炮轰。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本质?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狗了,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才过三个月多久。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说什么爱你爱到天荒地老,听了你的话老母猪不仅能上树,李贺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还真是始乱终弃、秋毫见捐、狡兔死走狗烹!!!”

        到后面南澄还破了音,嗓子有点哑。

        看南澄停下,陈喃还以为她在缓冲,特意等了一会,见真没别的话了,还面不改色的提醒她喝水。

        “嗓子怎么哑了?”陈喃问。

        “空调吹的,所以你这是默认了?”南澄两腮鼓成河豚,质问之前还没忘记礼貌回复他的问题。

        “谁默认了?没默认,我这叫虚心听你教诲,宝贝,咱们这关系不能用狡兔死走狗烹,还有,李贺是谁?”陈喃精准的从那么长一段话里搜索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南澄“嘁”了声,扭过头,屏幕里面河豚脸只剩下侧脸。

        “我搁家里带小孩呢。”陈喃语气无奈。

        “你搁这骗小孩呢?”南澄显然不信,陈喃回家那么久她也没见到一个小朋友,也没听他说有个弟弟妹妹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陈喃把镜头朝旁边挪了点,露出了一个小朋友的脑袋,看着六七岁的年纪,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她。

        南澄这时候才发现陈喃旁边还有个人,一时间她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两人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

        论如何最接近死亡,南澄觉得应该是现在,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带坏小朋友。

        南澄在心里咆哮,面如死灰。

        “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小朋友可爱发问,少了颗大门牙。

        “什么漂亮姐姐,叫大嫂。”

        “哦,大嫂。”

        小朋友乖乖叫了一声,还吃了一个爆栗,可怜的挠了挠头。

        南澄听到这个小可怜又被另外的小朋友叫走了,所以,陈喃旁边不止一个,听声音至少五六个,也就验证了他前面带孩子的那句话。

        “你旁边很多人?”南澄双眼呆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我说了在带孩子,刚才被缠着给他们放烟花,没时间接。”陈喃咬住下嘴唇,尽量崩住嘴角的弧度,南澄现在呆呆的样子在他眼里可太可爱了。

        “陈喃你……”南澄心虚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把声音降了几度,“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没给我这个机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你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吗?”

        “咱俩又不是贼,又不是见不得光,躲着干嘛,这么点小屁孩懂什么?”陈喃往远处走了点,身边孩子的玩闹声小了点。

        “奥……”南澄挫败低头,知道是自己不对。

        “你那边天黑的这么早吗?”

        南澄看着外面,天才擦黑,因为下雪的缘故,外面一片刺眼的白,一点都不显黑。

        “没呢。”陈喃把摄像头换成后置,给南澄看了一眼天色,又转到远处正围在一起放烟花的小朋友,地上不少已经放完的烟花残骸。

        “他们就图一乐呵,管什么天黑不天黑的。”

        “你不在家里吗?”

        刚才镜头一扫而过的时候南澄还看到了不远处的丘陵,显然不是平常陈喃跟她视频的地方,陈喃他们家附近也没见过有山丘的。

        回家这么久,陈喃带着南澄视频已经把他家附近转透了。

        “在老家。”陈喃又强调,“乡下。”

        往常这时候陈喃一家都会从市里回到乡下老家,老一辈都在这,他们家子系庞大,每年年夜饭都要围个三个大圆桌,热闹非凡,刚才南澄看到的这几个孩子都是他叔叔和表哥的孩子。

        “你们老家还有山吗?”南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

        陵川靠江,都是平原,她还没出过远门,嘉云是她第一个接触的陌生城市。

        “以后有机会带你玩一玩。”

        “那你们山上有老虎吗?”

        “海拔才几百米哪里有这种东西,兔子野鸡倒是一大堆。”陈喃看着南澄两眼发光的样子,觉得好笑。

        “奥……”南澄瞪了他一眼,气陈喃笑她。

        “那你们会去山上捉野味吗?”

        “会啊。”陈喃肯定回答。

        小朋友们放烟花的地方靠着马路,陈喃视频的间隙还要抽几眼看着他们。

        “我们不仅要上山割野菜,农忙的时候还要下地插秧,像我们这种大山里面的孩子从小就要学着做事,做不好就是一顿毒打,老可怜了。”陈喃又趁机卖了一波惨。

        “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家在深山老林里呢,通电了嘛?”

        乡下为了祭祖年夜饭吃的都比较早,南澄听着听筒传过来的鞭炮声,才真正感觉到这一年是真的过完了。

        今年不知不觉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有点恍惚。

        “阿昶,吃饭了。”有个略显沧桑的老声响起,然后又唤了一串别的名字。

        “晓道了。”陈喃应了一声。

        嘉云和陵川两地方言差别很大,但日常的还是有点相似的,刚才那两句说的都是方言,南澄只知道大致是要吃饭的意思,但前面的名字她没懂。

        南澄让陈喃给她教过嘉云话,难度系度太大,她也就会陈喃的名字,刚才那个发音俨然不是在叫陈喃两个字。

        “肿嘚?”南澄犹豫的学了一下刚才老奶奶的发音,“你名字不是这么喊‘前烂’的吗?”

        南澄的舌头在口腔里转了几圈,才发了这么个蹩脚的音。

        “是乳名。”陈喃有点不好意思。

        “叫的是什么?”

        “阿昶。”陈喃皱鼻,难为情的用普通话给她翻译。

        “阿昶,阿昶……阿昶。”南澄唤了两声,又学着嘉云话念了一遍,成功把自己逗笑。

        “不许笑了。”被南澄听到他也很无奈。

        陈喃老家一带都有兴给小孩取乳名的习惯,他现在无比感谢他的老父亲听从了他奶奶的意见,没有给他取的什么“二毛”、“黑子”、“狗蛋”之类的了。

        “怎么写,平常的常?”南澄笑个够,开始深究起他这个字,因为是乳名,她脑子里面下意识在往地气上靠。

        “一个永加一个日。”陈喃拆开念给她听。

        昶字,本意指白天时间长,会意字,字形从“日”和“永”,意思是永远的太阳。

        这是南澄百度后得到的释义。

        “阿昶。”南澄正正经经的叫了声,眼睫弯弯,“真好听。”

        简单的两个音节,自南澄口里唤出,不由得,陈喃心悸的厉害。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奶奶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找村里面最有学问的先生,翻了一个月字典取的。”不可一世的表情,耳根却偷偷红了遍。

        陈喃岔开话题:“我要吃饭去了,晚上带你看烟花。”

        南澄在市里,放烟花这些东西不比他在乡下方便。

        “哦。”

        “以后不许这么叫。”陈喃受不了。

        “要你管。”南澄还是乖巧的问了一句,“那叫什么?”

        “要叫……”陈喃特意顿了下,然后压低了点声音,“风流倜傥威猛无敌宇宙第一厉害破折号喃哥是也。”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句子陈喃连气都没换。

        听他这么说,南澄自然是嫌弃,“我以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油腻和脸皮就已经达到巅峰了,但是我忘记了还有与日俱增这个变量。”

        陈喃向来被她嫌弃惯了,只是轻笑了几声,嘴角上扬,肉眼可见的开心,回家这几天压抑的感觉在这一刻溃散。

        陈喃奶奶见他还没进去,又出来催了遍。

        陈喃朝那边点了点头,只能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朝屋内走去。

        陈家吃饭向来是长辈男人和女人各一桌,再小辈一桌。

        陈喃进来的晚,小辈那桌已经没位置了,几个年纪小的还端着碗在厅里乱窜,他照旧去了他爸爸旁边的空位,往年就算小辈那桌有位置也是被赶到这一桌。

        陈父近几年生意越发红火,外出应酬也明显增多,肚子又大了一圈。

        他生的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不说话的时候还看的有些凶,陈喃的长相大多是继承了他母亲。

        不说小辈们看着他害怕,就连他的几个兄弟平时见到这位老大哥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四个人事业上或多或少都受了自家大哥的扶持,就更加不敢多说些什么。

        往年见到也就靠着血缘寒暄几句,说完就走,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若是资金上有了什么问题,那就不一样,恨不得把嫂子的位置都占走,同床共枕都不在话下。

        陈喃看着桌上各揣心思的亲戚,乖巧的给众人打了声招呼,坐下专心装个哑巴吃菜。

        “阿昶一年不见又长高不少了。”桌上觥筹交错,陈二叔率先开了口。

        “二叔,我都十九了,过了今天就二十了,骨骼早就发育成熟了。”每年就是先拿他开口,烦不胜烦。

        “老话说男人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鼓一鼓,你还小着呢。”二爷爷出来打圆场。

        “小喃都长大了,以后就别叫乳名了。”陈父抿了一口酒,朝众人虚敬了一下。

        “在城里面待久了,现在瞧不起我们乡下的东西了。”陈五叔一张嘴就带着刺。

        几个弟弟里面数他最潦倒,还被陈父骂过烂泥扶不上墙,帮过几次之后没有成效就收了手,陈父向来不做无用功,所以众人里也就数陈五叔最无所顾忌。

        “这叫与时俱进你懂个屁。”二爷爷给陈父赔笑,明明他才是长辈。

        说完还踹了陈五叔一脚,生怕陈父不解气。

        陈五叔是他的儿子,这些年为了收拾陈五的烂摊子,家底基本上已经被掏空了,他还指望着陈喃他爸念在骨肉亲情上帮一把,自然不敢得罪。

        “小喃,听你婶婶说你谈恋爱啊?”陈四叔站出来换了个话题。

        陈四是陈喃唯一不反感的叔叔,他现在的所有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所得,陈父也就只是在他瓶颈的时候拉了一把。

        “嗯。”陈喃点头。

        陈母在家没事也就每天只能找妯娌聊聊天,陈喃对此并不惊讶。

        “那你得多练练酒啊,免得以后去人家家里上门被人瞧不起。”陈四把陈喃面前的饮料撤走,转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白的。

        “四叔,去年不还是啤的吗?”陈喃看着这杯酒知道大概是逃不掉了,他酒量在同龄人中算上乘,脱不了每年在老家被磨炼的功劳。

        “男子汉喝点酒怕什么。”陈父在陈喃背上拍了两下,只是力道算不上温柔。

        “还没毕业就谈恋爱,不会影响学业吧,万一到时候毕不了业,小喃你可不要浪费你爸妈的悉心栽培哦。”陈三叔不咸不淡开口,脸上和蔼可亲,做的是一副为晚辈考虑的姿态。

        “不会的。”陈喃腼腆一笑,像极了被长辈们调侃得不好意思,“敬弟读高一了吧,我早上听他说是去了一中?我还有点惊讶,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中的学费一年也不便宜,高一可重要了,您得抓紧点,特别是一中人才济济,我当初高一可是费了不少精力的。”

        “不过像敬弟这么聪明,我想没多久肯定有成效了。”陈喃举手,先敬了他一杯

        陈三一共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当初为了拼个儿子躲计划生育没少到处跑,以至于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格外受父母宠溺。

        他们两夫妻只管宠不管教,造成陈峰敬从小就是一副土大王的样子,有时候爷爷奶奶都敢打。

        论起学习来,倒也是很均衡,门门挂红灯,且德行也不好,三观基本上已经歪了,整天在学校就是打架斗殴,这次去一中还是陈三塞了不少钱。

        要是说他以后能有个什么出息,估计也是很难,陈三被怄了一口气再也没开口。

        “三弟你说的什么话,小喃从小就省心,大哥的教导还能有错嘛?”陈二踩着陈三拍了一波马。

        一家子盘算来盘算去陈喃有时候都觉得恶心,偏偏还装的兄友弟恭。陈喃听着他们聊着聊到项目上去了,觉得大过年的还能这么卖力也是绝了。

        眼下再无人招惹他,他的思绪又不禁飘到南澄上,往年他只能干愣愣的吃饭,今年多了一个南澄可以想。

        “瑞雪兆丰年,干杯。”南家三人举杯,越综和许织伶的红酒与南澄手里的橙汁碰撞在一起。

        只有三人的年夜饭略显寂寥,南澄爷爷奶奶去世的都比较早。

        “澄澄,尝一下老爸做的红烧排骨怎么样。”越综给宝贝女儿夹了块肉,等着被夸奖。

        “吃什么肉,天寒地冻的,先喝碗汤。”许织伶给南澄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虽然我知道我可爱又漂亮,你们也很爱我,但也大可不必为我争风吃醋。”南澄给他们做了个低调的手势,吃了一口排骨,又连忙喝了一口汤。

        “嗯嗯,不错,但妈妈的汤还是略胜一筹,老爸的排骨当然也很不错,比去年又进步了一点呢。”南澄从小就知道抱大腿得抱得明白,还得两条一起抱。

        “看在你们都这么爱我的份上,那我只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南澄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离开餐桌范围,然后双手抱拳在胸口,开始说早就准备好了的吉祥话。

        “祝老妈的毕业班明年高考大捷,冠军榜眼探花全部收入囊中,优秀教师奖金拿到手软,天天开心皱纹走光光,日月轮转美貌绝不散。”

        “祝老板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说完还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两手伸直,两掌摊开。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陈喃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南澄跟谢霜正在天台上面放仙女棒,大人们聚在屋里看春晚。

        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长,南澄的睫毛上都落了雪,双颊冻得红彤彤的,偏偏她还很兴奋,给陈喃看自己手上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宝贝,你不冷吗?”陈喃感觉她鼻涕都要冻出来了,偏偏当事人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谢霜垫脚在后面看被南澄一把挥开。

        “小气鬼。”谢霜把南澄旁边剩下的仙女棒使气拿走,还把她手上的也抢了去又使坏朝她扬了一把雪。

        “谢霜你大爷的。”南澄手上拿着手机,只能用脚虚踢了一脚地上的薄雪,毫无杀伤力。

        “我去,你都不在你男人面前维持一下形象的。”

        南澄挑眉,跟陈喃在一起就没想过立人设。

        手机屏幕落了不少雪,南澄只能回了楼梯口,站在最高一阶台阶上,手还不死心的伸在外面接落雪。

        看她这样,陈喃也不忍心说别的话来坏她的兴致。

        “好玩吗?”

        “还不错。”

        “你的烟花呢?”南澄想起来下午陈喃说带她看烟花。

        “马上了。”陈喃站在三楼阳台上,观察楼下的动静,等到点燃那刻迅速把摄像头对转,调向天空。

        顷刻间,无星点缀的墨色天幕被彩色点燃,一簇簇烟花直冲云霄,绽开的声响震耳欲聋,由一个小小的圆点向四周散开,五光十色的光映得旁边人的脸上一片彩色斑驳。

        脸上不少人探出身子拿出手机录下这场视觉盛宴,逐一把这份新年的福气发送给未在场的人。

        南澄的眼睛里倒映的来自屏幕里面的烟花,她也在跟着尖叫,“陈喃你们家烟花也太大了吧,多少响的?”

        “不太清楚,可能是一百响吧。”这丫头关注点向来清奇,“漂亮吗?”

        “漂亮。”

        “我觉得也挺漂亮的。”陈喃的视线一直在手机屏幕上,从未离开过。

        “杀狗啦!”谢霜嚎了一嗓子,又忿忿的杨了一把雪,把手捧成喇叭状,开始怒吼:“老娘今年一定要脱单!”

        又过了一会谢霜开始嚎。

        “零点了,放烟花了放烟花了,南澄!!!”谢霜指着不远处的钟楼对着南澄吆喝。

        “陈喃你看,我们这边也有。”南澄也把摄像头换成了后置。

        古老的钟楼上,时针和分钟都指向零点,新年敲响的沉闷钟声向周围溃散,钟塔后腾空燃起了一朵朵烟花。

        “新年快乐,宝贝。”

        “新年快乐呀,陈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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