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棍x下雨x热巧克力

鲸鱼岛的夏天一般都很热，海边吹来的风混含着地上浓浓热气，能把皮肤蒸出一层盐。

        海岸边停泊着一艘艘船，渔夫和水手们或站或坐吹牛大笑，还有岛上见怪不怪的原住民人来人往。

        十二岁的南芒攥着妈妈给的零花钱跑到小卖铺，匆匆和老板熟稔打了声招呼便开始熟门熟路翻冰箱里的雪糕。

        她个子不高，长方体的冰箱横正截放在门口，边缘恰好卡在她胸前，得踮着脚才能伸手去挖藏在一堆啤酒下面的雪糕。

        她嘟嘟囔囔，脑门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透绿的眼珠咕噜噜转动，急切扫视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啊！有了有了！”南芒发出喜悦的尖叫，被冻得有些通红的手迅速捏着一袋棒冰，“就是这个！”

        那是她最爱的口味——清热解暑又不腻味的绿豆棒冰！

        叼着烟的老板手撑在柜台上眯眼跟着笑，“真厉害啊小南芒，这都能被你找到了！”

        南芒骄傲地笑皱了鼻子，“而且还是特有的双人份！”

        老板：“哇哦！”

        南芒仰头阔气把攥出汗的钱递给老板。

        “又去找小杰啊？”

        她点点头，捏着棒冰挥了挥手连忙大步跑起来。

        再不快点就要化掉了！

        路上有蝉在叫，穿过一段小树林，南芒远远看见有栋依靠着巨树的小木屋，跑上坡后，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对她挥手。

        南芒喘了口气，脚步不停地冲过去。像一枚小炮弹一样撞入男孩儿张开的怀抱。

        “小杰！”她一只手搂着男孩儿的腰，一只手举着棒冰，因急速奔跑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南芒！”有着刺猬般发型的男孩儿轻轻搂着快要脱力滑倒的南芒，叫着她的名字立刻回应她。

        “棒冰，”南芒喊道，“要融化了！”

        她松开这个短暂且热气腾腾的怀抱，即刻撕开包装袋，把连成一块的绿豆棒冰掰成两份。

        两人站在一起一齐伸舌头舔了一口棒冰，立刻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南芒舔着棒冰与小杰对视一眼，忍不住发出嘿嘿的笑声，小杰被她的笑声所感染，也跟着发出嘿嘿笑。

        这个时候太阳被天上厚厚的云层遮住，大片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蝉鸣不断。有虫子从南芒的脚背跳过，她被这细微的触感吓得一蹦，弹着脚跳来跳去。

        融化了一半的棒冰因她的动作掉了指尖这么大的一块，可把南芒心疼得哼哼唧唧。

        “你们两个，”小杰的阿姨米特举着扫把探出头，“还不进来？快要下雨了噢。”

        “下雨？”南芒疑惑抬头。

        “是哦，快要下雨了。”小杰两三口吃完棒冰，然后推着南芒的背把她推进门。

        他转身跑出去帮米特收晾在外面的衣服。

        凉爽的风逐渐变得更凉，细碎的树叶啪嗒啪嗒打到窗户上，呼呼风声掩盖了蝉的叫声，雨开始下。

        小杰及时把衣服收了回来，刚关上门外面就打起了雷。

        南芒不怎么怕打雷，她趴在窗户上看见有只纸袋子像只鸟儿般在墨蓝的天空中飞来飞去。

        空气不再粘稠的热，天花板的风扇还在不辞辛劳地转动，刮得她差点打个喷嚏。

        小杰把她拉到桌边，米特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热巧克力。

        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把房子撑得满满当当，南芒感觉自己今日糖分摄入超量，捧着脸已经快要飘起来了。

        小杰拉了拉南芒的手指，等她的注意力转回来后说，“等雨停之后，你要和我一起进森林里吗？”

        “好啊，”南芒说，语气里透露出不自觉的撒娇意味，但没有发现，或者说已过于习惯用这样的语气与小杰说话，“我想吃烤鱼和烤蘑菇。”

        “那我去钓鱼你去摘蘑菇。”小杰分工明确。

        雨后的蘑菇菌子长得很快，又水灵灵的，烤起来会滋滋冒油，能把这片森林香透。

        说完，她下意识转头看到玻璃窗上的雨滴连成一道道滑下来，四方形的窗框里天色阴沉，紫色的闪电耀眼劈过，雷声阵阵。

        南芒闻着鼻尖上的热巧克力，很安心。

        米特的奶奶是个非常慈祥和蔼的老人，从来没有对南芒和小杰大声过半句，她就像一棵沉默但包容的树，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忍不住对她心生亲切。

        此时米特正在和她小声商量着明天多进一点酒水，仓库里的不够用了。奶奶眯着眼睛，不急不躁，偶尔嚯嚯笑两声。

        南芒趴在桌子上，挪着椅子凑到小杰身边，把自己胳膊搭在他的胳膊上，靠得很近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皮肤与皮肤的接触让南芒满意地把眼一眯，有种独属二人之间隐秘的亲密感。

        “嗯？”小杰配合趴下，耳朵侧过来，很是默契。

        南芒用额头轻轻碰过去，小声在他耳边模仿着奶奶的笑声：“嚯嚯嚯～！”

        他俩打小一块儿长大，南芒的小动作连她妈妈有时候都理解不了，只有小杰。南芒觉得，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懂得她的意思。

        “嚯嚯嚯～！”小杰接上她的电波。他嘴角上扬，歪过头，褐色的眼睛在灯光的反射下晶亮如星。

        其实南芒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只是觉得有趣或者无聊了才会发出这种无意义的模仿行为，而且也只有小杰会理解她并配合她，把这个只有一个人的小动作拔高到二人趣味互动。

        等雨渐渐停了，南芒困得快要睡过去。

        小杰把南芒喝光的杯子洗干净，然后把她推醒让她起来喷驱虫药水。

        南芒的特殊体质特别吸引蚊虫，每逢夏天便是她灾难的开始，特别是森林，那是重灾区。

        即使如此，南芒还是难以抵抗与小杰一起玩以及烤鱼烤蘑菇的魅力。

        南芒迷迷糊糊拿着药水在自己身上胡乱喷洒。

        “快醒醒，南芒，要出发了！”背上了鱼竿的小杰把双手合在她肉肉的脸颊上，按揉得她忍不住把嘴巴撅起来，祖母绿的眼睛被泪水洗濯过，显得非常清澈漂亮。

        南芒感觉自己眼泪都要被他炙热的手掌给揉下来了，急忙抬手锤了他肩膀一下，“妨凯窝啦，之道惹。”

        和米特打过招呼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草地湿漉漉的，打湿了南芒的脚背。

        她穿得还是拖鞋。

        “要拉手。”南芒伸手道。

        “好。”小杰头也不回，准确捞住南芒对他伸出来的手。

        雨后的天空非常澄澈，有一道彩虹从森林深处延伸出来。

        南芒一边跟着小杰一边抬头看彩虹，叽叽咕咕跟他说话。

        两人手牵着手，鲜明又习惯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与存在。

        “我的零花钱已经花光了，可能没办法去租漫画了。”南芒伤心地叹了口气。

        孩子时代里顶了天的大事无非就是吃喝玩，还有能自由主宰吃喝玩的零花钱。

        “那我把我的零花钱借你吧。”小杰说。米特给他的零花钱都没什么地方用，正好便宜了南芒。

        “你真好。”南芒感动得眼泪汪汪，“你真是我的好宝贝，我想为你美丽的眼眸干杯喝醉。”

        小杰：“……唔谢谢？你哪里学来的话？”

        南芒：“电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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