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饭x闲谈x炸花生饼

“别干坐着等吃，快来帮忙。”北柠从厨房探出头叫道。

        “等一下噢。”南芒正在趴在饭桌上对着漫画临摹，笔头晃来晃去，一旁风扇抖动着吹出凉风。

        北柠跑出来拿个碗，顺道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不许等，你老是拖延，拖着拖着就会忘了。”

        南芒瘪了瘪嘴，“忘了就再提醒我嘛。”

        “好麻烦，才不要！”

        她叹口气，慢吞吞下了椅子，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去洗手。

        北柠正在切黄瓜，她的手很稳，水果刀与砧板的接触会发出轻轻、极有规律的“哆哆”声。

        南芒听了一会儿，才开始转身去拿碗淘米。

        米莉懒得做饭，跑外面和人聊天儿去了，于是便由姐妹俩自己来下厨。

        今天南芒家的菜单是：凉拌黄瓜、奶油蘑菇汤、咖喱牛肉饭，饭后甜点是芒果布丁。

        是很日常又好吃的一餐饭，会让人有种微微饥饿又期待的感觉。

        “爸爸是下午回来吗？”南芒蹲在地上捡起掉落的黄瓜蒂扔进垃圾桶里。

        北柠一边切一边回答：“是啊，大概快到家了吧。”

        话音刚落，大门便发出“吱呀”一声，重重的脚步声在门口毯子上踏响。

        耳朵灵敏的南芒立刻探出头，“国王！”

        “吾的小公主！”人未到声先至。

        只见一个黑发男人大着嗓门，热情洋溢喊道，“本王回来了！”

        “我不想当公主了。”南芒噔噔噔跑出来往他身上一扑，伸手去掏他口袋，“我要当骑士！”

        “准了。”罗杰大掌往她头上撸了一把，抹了一手汗水，“去哪里野了？”

        南芒剥开掏出的糖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在厨房里，没有风扇。”

        罗杰大手一挥：“那我给你把风扇搬进厨房。”

        “不要搬，”北柠无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这里就这么点儿地方还搬东西，都挤不下啦！”

        南芒无声对罗杰做了个鬼脸。

        罗杰狂掐她脸颊的肉肉。

        父女俩笑闹了一会儿，即便许久不见了感情还是很好。

        罗杰在屋里逛了逛后，放下行李便进入厨房把北柠和南芒赶出来，“都好久没吃我做过的饭了吧，想不想？”

        南芒：“想！”

        “您知道要做什么菜吗？”北柠翻着白眼问。

        “凉拌黄瓜，”罗杰点了点砧板上的黄瓜和蘑菇，“蘑菇汤，唔，有牛肉啊，应该是……”

        南芒抢答：“是咖喱牛肉饭。”

        罗杰打了个响指：“对，不愧是公主，真聪明！”

        南芒大声嚷嚷纠正：“我是骑士！”

        北柠懒得理这幼稚二人组，转身出去吹风扇了。

        在这家庭里，大女儿像妈，小女儿像爹，不止性格脾气，连相貌也是，除了一双绿眼睛皆是遗传自母亲外。

        南芒没有走，靠在门框上抠糖果纸。她其实很想和爸爸说说话，自从小杰离开鲸鱼岛后，就没什么人会愿意耐心地和她闲聊笑闹了。

        她久违的感到了寂寞。

        罗杰看了她一眼，于是让她进来帮忙。

        “怎么了？”罗杰声音很平缓地问，“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好无聊。”南芒垂下眼睛，用舌尖顶了顶甜滋滋的糖。

        罗杰：“小杰呢？”

        南芒：“他去参加猎人考试去了。”

        罗杰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问：“那你想去吗？”

        南芒摇头：“我不去。”

        “平平淡淡才是真。”罗杰颇为欣慰地说，“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了将要走的路与别人不同，不必太过强求。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啦！”她严肃着脸叹了口气道：“我好想小杰哦。”

        罗杰哼哼：“那就去给他写信呗。”

        “北柠给了我她的旧手机，我把号码给了小杰。”

        南芒抠了抠脸颊说：“但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打给我。”

        罗杰继续哼哼：“他在外面会有新的朋友，哪有空给你打电话。”

        “小杰当然会有朋友。”南芒理所当然说，“但是我也不止是他朋友，还是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

        “男女朋友呀！”南芒用一种“我得到了你从没见过的新玩具”的口吻对她那震惊的老父亲得意洋洋地炫耀。

        罗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等饭做好了，米莉回来吃饭了，大伙吃饱了，南芒把芒果布丁的杯子舔干净了后。

        罗杰再次揪着南芒问：“什么女朋友？！我不同意！”

        南芒答非所问：“等会儿我想吃炸花生饼。”

        “那就等会儿再做。”

        罗杰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你们一直是朋友？难道这些年我都误解错了？”

        “确实是朋友。”南芒眨眨眼说，“但是谁又规定朋友不能当女朋友？女朋友也可以是朋友。”

        话有点儿绕，罗杰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南芒继续说：“好巧哦，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而且还是我的朋友。我们能成为一对儿，我们也太幸运了吧！”

        他用一种新奇又复杂的眼神看着南芒，最后缓缓说：“可是，南芒，你得知道，小杰最后会成为猎人，一个……满世界到处跑、随时可能会为此丧命的猎人，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而且，他不会永远呆在你身边。”

        南芒若有所思，“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吗？”

        罗杰问：“……重点不是他不会常呆在你身边吗？”

        南芒说：“爸爸不也是经常不在家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南芒反问。

        罗杰语塞。

        南芒说：“我并不需要他常呆在我身边呀。”

        “你刚还说无聊想他呢。”罗杰说：“世界很大，诱惑很多，小杰不会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

        “是很想，但是并不代表我愿意捆绑着自由的鸟儿只为满足我的快乐。”

        南芒说：“爸爸，连我都知道，世界上哪有完美无瑕的人呢？那只有漫画里才会出现。如果小杰是那种会把恋人放在所有事的第一位上，小杰就不是小杰了，我也不会喜欢他啦！你不觉得那样很逊吗？”

        罗杰沉默良久，“不觉得不公平吗？”

        “为什么要公平？我不是为了公平才去喜欢他的。”她说，“而且我也不会让恋人排在所有事之上的哦，在我这里没有第一位。北柠说，要是把主动权彻底交出去的话就相当于舍弃自己的生命。”

        说完，她的爸爸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在思考些很艰难的东西。

        南芒坚定地与他对视。

        最后，罗杰伸手想摸南芒的脑袋，但顿了顿，手却是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好吧，我没有意见了。”罗杰说。

        “我没怎么细想过你们以后会是怎样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人陪伴在你们身边，所以当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很惊讶，也有些慌乱。我不知道一个父亲要怎么去跟自己的女儿坦白这种情绪，我想了很多，但还是希望你开心，哪怕我并不赞同，这太早了，我以为你不懂。”

        南芒静静靠在他身边。

        “可是，你说服了我。”罗杰微微笑了起来，“你好像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擅自长大了。我总觉得有些愧疚，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好好陪伴过你们了，以至于……算了，不说这个。”

        “就我个人经验来看，一段好的感情，需要两个人去共同经营，比如我和你妈妈。首先，你得保证在这段感情里你还是你自己，你不能为此变得糟糕。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过于付出自己并不是好事。”

        罗杰思索了一会儿，组织着措辞，“有句话说：你遇到了他你才是你自己。不是这样的。你其实一直都是你自己，只不过是你遇到了他你会变得更好。我希望是这样。”

        南芒似懂非懂。

        “得了。现在说太多也没用！”罗杰撸了一把南芒的刘海，“炸花生饼去了。”

        罗杰并不是鲸鱼岛原住民，他的家乡来自哪里谁也不清楚，他是为了米莉才留在这儿的。南芒知道，炸花生饼是罗杰的家乡菜之一，也是父女俩最爱吃的小零食。

        每次米莉和北柠只吃一点，不肯多吃，怕长痘。

        罗杰炸出来的花生饼很脆，南芒给它起个小名叫脆脆饼。它被炸得很脆，由金黄变橙黄，再接着，颜色会变更深一些，当咔咔咀嚼的时候，像是在嘴里放鞭炮，又香又酥。

        罗杰一般用来当下酒菜，他先是倒了半杯果酒，再给南芒倒一点杯底。

        鲸鱼岛的果酒连三岁小孩儿都喝不醉，说是饮料都也不为过。

        俩人碰了碰杯，就着果酒咔咔吃饼。

        窗外的夜色渐浓，不远处点点的光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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