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新来的代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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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
“初禾初禾！”
简明月一边喊着季初禾的名字一边经过堵在教室后门的那一群男同学的身边。
她个子矮小，那一堆男同学个子都很高，她皱着眉，屏住呼吸，穿过一个男生的腋下后，跑到了季初禾的座位前面。
“臭男人的味儿是真大。”简明月望了眼教室后门那堆男生，扬起右手来，扇了扇闷红的脸颊。
午休结束后的时间，季初禾一般都还会继续睡，一直睡到上课铃打响，她才会不情不愿地立起脑袋来，然后再茫然看着黑板边角处的课表，从桌肚里抽出这节课的课本来。
听见简明月叫她，她“嗯”了一声，睁开了眼，但还是趴着不动。
“别睡啦，你都不去厕所的么？”简明月的座位在后几排，她看季初禾的前桌没在这儿，便文静地坐下了。
季初禾又“嗯”一声，她胳膊动了动，然后猛地竖起了脑袋，吓得简明月往后一靠，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惊吓与打趣，“你想吓死我！”
“什么课啊？”季初禾歪了歪脑袋，她眯着眼睛看向黑板，同学们进进出出的，教室里热闹起来，等那对挽着手一起去上厕所的两个女同学走了之后，季初禾看清黑板角落用蓝色粉笔写的课表，下午第一节课就是她最讨厌的数学。
简明月看季初禾又趴到了桌子上，她凑近了，告诉她，“别睡了，你脸上都有红印了。”
“哪儿？”季初禾起来，双手揉了揉脸颊。
简明月看看四周，黑黑的眼珠大放异彩，季初禾立马明白，她可能又要提出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来了。
“去厕所。”简明月催她，“快快快，一会儿没时间了。”
“非去厕所说吗？”季初禾慵懒起身，她穿着夏季校服，白色t恤，蓝色白条纹的校裤，配一双简单的小白鞋。
她走到门口，回头一看，简明月没跟在她身后，而是跑到后边去了。
“干嘛呢。”季初禾嘀咕了一声，倚在门口看简明月在那儿做贼心虚。
明明就是简明月自己的座位，她却跟做贼似的，弯着腰，在桌肚里偷偷摸摸地拿什么东西。
季初禾打了个哈欠，她身边有其他同学经过，她站直了，给要出去的人让了位置。
“走。”简明月手里攥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包一路小跑了过来，她脸颊微微红，看起来有些紧张。
季初禾了然道，“你大姨妈来啦？又没事，干嘛紧张，给我我帮你拿。”
“不是不是。”简明月手往后边躲，季初禾以为她拿的是卫生棉，还觉得她是不好意思，所以想帮她拿着，她手刚去，简明月往后躲了好几下。
“先去厕所再说。”简明月说。
季初禾收回手，“那行吧，我们慢点去，一会儿是数。”话没说完，季初禾看见简明月的眼睛慌张地睁大了，她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粉红色小布包被她身后几个打闹的男生撞了一下。
准确来说，那几个男生撞到的是简明月的后背，这时简明月的手指不受控地松开，粉红色小布包被她扔在了地上。
“什么啊？”其中一个罪魁祸首，惹是生非的老面孔了，他是寸头，右边眉毛中段被剃了一截，季初禾觉得他有点非主流。
“撞掉人家卫生巾了啦。”剃了截眉毛的男生说。
另外几个男生相视无言，好像这涉及到他们知识盲区似的，手足无措。
空心眉毛看了眼简明月，“不会要哭吧大姐？咱们可都高三了。”
季初禾走近一步，去捡那小布包，她正义之情油然而生，很酷地说了句，“在教室里打闹能不能注意点儿。”
空心眉毛挑了挑眉，“哟？”
话音刚落，布包里的东西滑了出来，黑色盒子躺在教室里光滑的地板上，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季初禾看了眼自己捏的那处地方，她没捏住开口，她看向简明月，简明月张了张唇。
“什么东西啊？”空心眉毛惊讶道，“不是卫生巾啊。”
“简明月，你还带化妆品呀。”班里“统治”着三分之一女同学的大姐大飘了过来，她身上的香味浓重，带着刺耳的笑声，她说，“就你这油痘肌，用气垫可遮不住呀。”
季初禾看了大姐大一眼，将气垫盒子藏在手心里，用布包包裹着。
“我又不是自己用。”简明月涨红了脸，“所以关你屁事啊！”
大姐大“哼”一声，她瞧了眼季初禾，然后带着她那小帮派走出了教室。
人堆散开了，季初禾走到简明月身边，“走吧。”
“初禾。”简明月跟在她身后，“时元元是不是有点毛病啊？油痘肌又怎么了，班里就她一个人能化妆啊？”
“管她干嘛。”季初禾回头看了她一眼，补充道，“青春期的女生长痘痘很正常。”
“你没长！”
“看看。”季初禾背靠在走廊里的铁栏杆上，手掀起自己前不久刚剪的齐刘海，“额头上的不是痘还是什么。”
“我知道了。”简明月坚定道，“你之前没刘海的时候，没有痘痘，现在有了刘海之后，不透气，才会长痘痘的。”
“确实。”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季初禾跟简明月藏在女厕所的隔间里，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你会用吗？”季初禾问，“气垫。”
“气垫粉扑嘛。”简明月说，“我早已不是高一的小女孩了，这可简单了。”
“你自己买的？”季初禾看着简明月扒开了盖子，用一根手指套进粉扑后面的带子，然后往那上边压了压。
“你妈的？”季初禾大惊失色，“你这也弄得太多了吧，会很明显的。”
“我看视频里她们都是用这么多呀。”简明月在上边蹭了蹭，“不是我妈的，是我自己买的，在美妆店。”
“好吧，你少弄点儿。”
带着香气，微微湿润，季初禾睁开眼，简明月笑着说，“可以了，你看看。”
“明显吗？”
“还好。”简明月突然想起来似的，“你涂水乳跟防晒霜了吗？”
“我看今天阴天，就没涂防晒霜。”
“要涂的呀。”
季初禾看了眼小镜子里自己的脸，脸颊处倒没什么突兀的，但是眼皮跟睫毛那儿，积着厚厚的粉。
“太多了啦。”季初禾说，“我去洗洗。”
“那好吧。”简明月跟在季初禾身后，来到洗手池处，她正要开口说话，上课铃打响了。
闭着眼，用手接了水，往眼皮那儿洒的季初禾的背影一顿，“你先去。”
“我等你。”
“你去吧，你在这儿等我我着急，反正是黄老师的课，她不会怎么说我的。”
“初禾。”简明月跺跺脚，“我怎么能放下你不管？”
“你快去吧，我跟黄老师本来就不对付，你可跟她无冤无仇啊。”
“那好吧。”简明月看了眼季初禾的脸，“那你快点来，我就说你拉肚子。”
“欸你别。”话没说完，简明月早已跑走了。
季初禾两只眼睛都半眯着，有点糊糊的，感觉睁不太开，她翘着湿漉漉的手指，往裤子口袋里伸，抽了半天，抽出半截纸来。
她的心情犹如过山车，看着那半截纸，有些苦闷。
心脏跳的很快，上课有好几分钟了吧，季初禾用那半截纸擦了擦眼睛，皱着眉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乍看看不出什么，先去教室，然后在教室里拿纸擦好了。
她往外跑，有些长的还在滴水的刘海打在眼皮上，她眯着眼，感觉到眼皮处传来的疼痛。
在拐角处，看见有个穿白色的高个子男生从楼梯那边走了过来，季初禾心安了一秒，这位男同学想必跟她一样，是因为突发事故所以才晚去教室的吧。
“同学。”她还想打个招呼，没想到那男同学站在了原地，他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看。
他竟然还带了手机！季初禾眨眨眼，眼里进了根眼睫毛还是什么，刺痛得很，她揉了揉眼睛，脚底一滑，上半身往那穿白色的男同学的胸膛靠去。
那男同学眼疾手快，揪住了季初禾衣服的后领子，她却没控制住，一张参杂着黄色粉底跟水分的脸撞上了他的胸膛。
“同学怎么回事啊？”他问，“上课好几分钟了吧？”
“你不也在外面？”季初禾揉了揉鼻子，她只顾着自己鼻子的酸痛，“都一样，你还说我。”
季初禾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后，往教室那边跑去。
他低头，无言地看着自己白衣服上多出来的黄色污渍，嘴角一扯，“什么东西啊？”
季初禾到了教室，讲台上没有黄老师的身影，她松了口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回头看了简明月一眼，简明月赶紧拿起一张a四大小的白色纸张，上面用红笔写着，“黄老师还没来。”
季初禾无奈地笑了一下，她回头，本就安静的教室突然有一瞬间的死寂。
班主任走进来，直直走到讲台上，他手里没有带书，头顶的头发有些稀疏，他平时是很严厉的，所以班里的同学都不敢出声。
“这节课。”班主任做了个停顿，“数学自习。”
季初禾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放松了不少，上午就上了两节语文课了，实在有些承受不了班主任的低气压了。
身穿蓝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班主任满意地离开了高三（二）班，他管理的班级，在自习的时候，亦或是在任课老师没去的时候，总是鸦雀无声，对此，他很骄傲。
来到办公室，他那严厉的面孔对崭新血液绽放出微笑来，“小游老师，这节课我安排他们自习了。”
“好的。”游闻离转过身来，一张俊俏脸庞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白色衬衫上却是不合时宜的黄色污渍，“谢谢刘老师。”
游闻离坐下，看了眼办公桌上黄老师留下来的多肉盆栽，这多肉有些歪歪的，不太直，仿佛歪着脑袋，跟他打招呼呢。
教师办公室里安静无比，游闻离歪着脑袋，干干净净的指尖搁在屏幕上跳动。
“这节课安排自习了。”他回了句。
黄老师立马回复了他，“好的，预祝你带班顺利。”
游闻离勾了勾嘴角，他自信极了，这还能不顺利吗？不过，他收回嘴角，看向自己的胸膛，这唯一一件气质的白衬衫，就被那个女学生给毁了。
“你知道黄老师怀孕了的事？”
季初禾眯着眼，看清了白纸上简明月用蓝色笔写的这行字，“怀孕”两字，她还用红色的笔给圈了出来，意为重点。
季初禾摇摇头，心下顿觉不妙，那么今晚晚自习结束之后，妈妈说要带她去贺喜的老师家里，不会就是黄老师家里吧。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目光停留在数学课本上，想起这黄老师跟她的渊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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