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段记忆

夏洛特冲进斯莱特林队伍的那一刻，晃到了德拉科的眼。不是因为赫奇帕奇黄色的院服，而是她挡住了他正在看的人。

        说起来，在分院仪式时，所有人也都在看那个好看的赫奇帕奇。只有德拉科在看赫斯提亚，只有他，这三个字让他有些骄傲。

        而当提亚偷偷从队伍里跑出去时，他又一次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真的变了。

        她怎么这样就相信那个赫奇帕奇了？还有那个什么艾普洛，怎么就和诺特玩到一起去了？

        实际上，凡是帮助过提亚的人，她都愿意相信。而只有那么两个人，是她看见第一眼就愿意相信的。

        一个是西奥多，另一个是——

        “德拉科。”

        前面的布雷斯回过头：“昨天，有些过了。”

        作妖作的，有些过了。

        德拉科作妖的开头，要从五个月前说起。有关潘西的一番话，和生日宴会后托马斯·博克的两封回信。

        生日宴会过后的潘西说：“或许是我发现了，赫斯提亚本身，比她是西奥多的妹妹更有吸引力。现在的她更像是阿斯托利亚——安静时讨人喜欢，优秀时，又让人不愿意承认。”

        当时的德拉科对此不屑一顾，只要她还是赫斯提亚，就没有像阿斯托利亚一样优秀到让他不愿意承认的可能。

        而博克的回信却告诉他：“旧朋友重逢，新产生的性格更容易产生爱的火花。”

        呸！

        托马斯的脑子里一直都是这些不正经的东西！他只是和他探讨了有关赫斯提亚与成就感的问题……

        “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成就感从哪里来，但就我的理解，如果你非要在诺特那里找些成就感，那就变得扎眼些好了。”

        梅林担保，托马斯只是从自己“不正经”的角度，给德拉科提些建议。

        他本来想写:稳重的女孩都喜欢坏男孩，可他意识到——小马尔福已经坏得透透的了，哪里还有坏下去的余地！

        于是——

        “就到那种，她只想和你一个人做朋友的程度，总是喜欢追着你……这很好理解吧？”

        德拉科不屑，这种事他早就做到了。

        但博克接着写：“你说的那些不算——这种事要讲些技巧，当她觉得周围的东西都比喻不了你，甚至说是比不上你时，我敢肯定你绝对是成功了……”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问问马尔福先生，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你。”

        这种事问卢修斯干嘛！

        如果卢修斯知道，德拉科已经自觉连诺特家的小孩都比不过，一定会给他增加更多课程的！想起他辅导老师那身像是在魔药缸里泡过的衣服，德拉科已经开始反胃了。

        对了，那个关键呢，托马斯怎么还没说到关键？

        “你说的那件关键的事呢，你就当做是因为诅咒吧。”

        他说什么……诅咒？

        “一个只要你们单独待在一起，就会发生些意外的诅咒。至于这种诅咒产生的原因嘛……”

        卧室里的托马斯感觉自己快编不下去了，可隔壁继妹放的电影中，有句台词提醒了他，那就这样吧——

        “这个诅咒大概是源于你们两人因某种事件产生的怨念，积聚在那个发生事件的地方。路过的人也会沾染，从而再次产生怨念，成为下一个诅咒。”

        看着倒是挺靠谱，但这……越想越是阴森啊！

        “啊啊啊——”

        隔壁的女孩发出几声尖叫，托马斯无奈地拉开了窗户：“夏洛特！你就不能不看恐怖片吗！”

        对了，把这种电影里的台词写给小马尔福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啊……管他呢……能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当成关键问题的，也只有他了！

        可是能想到，德拉科真的信了呢？

        因为，两人之间产生怨念的事，还真发生过。

        1983年，萨里郡。

        亚克斯利家的湖边总会有些好玩的——搬运食物的蚂蚁，修剪灌木丛的家养小精灵，打扰他们的工作总能使德拉科高兴起来。

        和三岁的德拉科一起住在这里的还有两个人，都是诺特家的孩子——爱笑的西奥多和爱哭的赫斯提亚。

        说实话，德拉科对西奥多的喜欢，比对赫斯提亚的喜欢要多上好多好多倍。

        不仅因为赫斯提亚总是动不动就会哭出来，还因为，每次早餐时，她总是眨巴着眼睛，盯着德拉科手里的那杯牛奶。

        奇怪的家伙。

        赫斯提亚·米娅·诺特，当德拉科知道了提亚的中间名后，不自觉地想到，这家伙该不会是被家人嫌弃吧？

        因为“tia”和“mia”这么像，怎么想都像是笔误写错了一样。而且西奥多也说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叫米娅的亲属。

        而从德拉科第一次见到赫斯提亚，那个家伙就像装了定位系统一样。每天九点以后，无论德拉科藏在湖边的哪个角落，她都能准确的找到。

        有时帕金森夫人会带着潘西来到亚克斯利家，那时的德拉科才刚明目张胆地做些坏事——这里专指欺负提亚。

        要问为什么？

        因为潘西总有一万种理由拖住提亚的姑妈布兰达，让她不能及时地对德拉科欺负提亚的行为进行说教。

        在德拉科的世界里，布兰达·亚克斯利算得上半个傲罗的存在。当“小德拉科”这四个音节从布兰达嘴里发出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跑了。

        因为如果他跑不掉，下场是这样的——

        “小德拉科，今天你又是怎么欺负妹妹的？”

        妹妹？笑话！哪里来的妹妹！

        “那个傻瓜她比我大了两个月呢！”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欺负姐姐，不听姐姐的话？”

        ？

        “男孩子要有礼貌，女孩子也要坚强……哥哥也该——”

        “我不是她哥哥！”

        “弟弟也要保护姐姐。”

        “……”

        每次听到这的德拉科都会不服气地撇撇嘴，明明赫斯提亚就有个哥哥，是她自己太招人烦了，才会没人保护她！

        可为什么布兰达从来，从来就不对西奥多说这些话呢？

        “如果小德拉科总是欺负提亚，长大了就要对她负责，把她娶回家了。”

        “我才不要！”

        男孩心想，德拉科·马尔福这辈子就算是把托尼老师娶回家，也不可能把赫斯提亚·米娅·诺特娶回家的！

        1984年，亚克斯利家的湖边多了些石头，泰勒说那是为了防止小孩们掉下去。可在德拉科眼里，那些东西不仅没用，而且愚蠢极了！

        会拿那些石头做文章的人，比如泰勒和赫斯提亚，更是愚蠢极了！

        “德拉科！你绝对不知道湖边的石头下有什么！”

        果然，在熟悉的时间点，那只傻猫又找到他了。问着和之前不同，却是一样无聊的问题。

        但在这种无聊的早上，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有趣呢？

        “我当然知道！”德拉科从托尼老师的灌木丛里抬起了头，“那下面都是芨芨草，和你脑袋里长的东西一样！”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傻瓜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德拉科撇撇嘴，满不在乎地拨弄着地上的野草。

        成就感就产生在赫斯提亚说不出话，哽咽的那一瞬间，之后便又是无趣了。

        “德拉科，你怎么又把她弄哭了！”潘西从西奥多靠着的树上探出头，“这次我可不管你了！”

        “西奥多！”赫斯提亚抬着头，边流泪边向属于西奥多的那棵树走去。

        蹲着的男孩哼了一声，他完全不着急。

        因为德拉科喜欢西奥多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西奥多也不喜欢赫斯提亚，甚至到了讨厌的程度。哥哥讨厌妹妹，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却是真的。

        比如西奥多每次不得不和提亚说话时，都只是通过德拉科或者潘西，做第三人称的转述。

        德拉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赫斯提亚还是每次都要去找西奥多？

        奇怪的家伙。

        只是西奥多……从上次诺特先生将他接走一天后，就像变了个人。

        爱笑的诺特，不爱笑了。

        “你去把厨房里的饼干碎放进蚂蚁洞里，”西奥多淡淡地看着提亚，还是没能笑出来，“我的那杯牛奶就归你了。”

        风吹过湖边，只吹动了湖边的杂草，和赫斯提亚有些发黄的发丝……

        和她对话终于用第二人称的哥哥，提亚第一次见。

        “喂西奥多！你怎么能让她——”

        “一言为定！”

        在初春的萨里郡，女孩跑得像一阵风……而那个爱笑的朋友，只看了德拉科一眼。

        1985年，秋天。

        “你放手，那是我的东西！”德拉科双手紧紧地攥着扫帚把——那是，赫斯提亚的扫帚，“你这种小不点儿玩扫帚干嘛，又打不了魁地奇！”

        “你不可能做击球手的！”

        “怎么不可能！”提亚也用力向后拉着扫帚，她的力气居然和德拉科差不多，“快点吧扫帚还给我！”

        提亚自泰勒送给她这把玩具扫帚的那天起，就一直嚷嚷着要当击球手。只有傻瓜德拉科不知道，提亚她不是随口说说的。

        “难道你觉得，你能比我更优秀吗！”德拉科是扬着下巴说出来的。

        他觉得，赫斯提亚快哭了，事实上却没有。

        “德拉科，我一直没有要和你比啊！”赫斯提亚的表情很是疑惑，“我只是想当你飞在天上找金色飞贼时，可以——啊——”

        德拉科嫌烦，随意推了女孩一把……

        “砰”

        一声巨响，湖里的水花溅起了大片，沾湿了德拉科的裤脚。五岁，还不到德拉科肩膀的赫斯提亚用行动证明了——泰勒·亚克斯利安的石头没有用。

        亚克斯利家的湖不深，可此刻，足以没过女孩的头。

        可他……他……他只是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啊！岸边的德拉科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进了水里。他看着水里挣扎的女孩，不断地向后挪动。

        去找布兰达！对，去找布兰达！

        可他只是不停的蹬着腿，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终于，在湖边的石头悉数被他踹进湖里之后，德拉科站了起来。

        他逆着秋天的风，跑进了亚克斯利家的客厅：“喂！赫斯提亚她，自己从扫帚上摔进湖里了！”他想，自己拿着扫帚，有说服力极了。

        对赫斯提亚负责，他才不要呢。

        五岁的故事结束在布兰达跑出客厅的那一阵风里，五年的时间里，德拉科从没看布兰达这么着急过。

        也从没见赫斯提亚，这么安静过。

        她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白得吓人。德拉科看不见她海蓝色的眼睛，也听不到熟悉的哽咽声，却能感受到一股不可抗力。

        他像是被钉在了大理石的地板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他在无数个夜里祈愿，赫斯提亚脑袋里的记忆会被湖水冲个干净。

        当病房外的德拉科看见提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愿望实现了。

        不仅因为，赫斯提亚的那双眼睛不再第一个看向他了，还因为——

        爱哭的诺特，不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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