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自的脾气

没过多久，王越出来找她，摸着上臂哀嚎：“进了决赛。但是明天估计参加不了了，我的胳膊快脱臼了。”

        陈书锦赶紧搀着她回了宿舍。

        第二天，决赛开始。

        操场上再次人山人海，连各科老师都到场看热闹。

        所有学生都兴奋不已，挥舞着校服摇旗呐喊，像是要把青春的激情彻底燃烧。

        陈书锦没了看守物品的任务，跟舍友一起跑到第一排，为决赛的同学造势。

        结果也非常给力，李若楠1500米跑拿了第三，向丽丽拿了跳高第二，班里其他同学也各有收获。

        班级4x100米接力赛是压轴赛，被安排到最后。

        2班的男生组入了决赛。

        等运动员快进场的时候，陈书锦才知道原来宋繁也参加了。

        参加决赛的有4个班，其中十班参加的都是特长生，小组赛的时候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参赛选手下楼梯的时候，班里同学都安慰：“咱们争第二就行，不跟他们抢。”

        几个人都点头：“我们尽力拿到最好。”

        在身后期冀的目光下，跟着组织人员的安排，一个个分散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班主任梁辉也悄无声息站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静静等待比赛的开始。

        没想到，枪声一响，意外发生了：

        ——十班的选手摔倒了。

        虽然他赶紧爬起来去追赶，但已经落后一大截，丢了先发优势。

        这下结果就不好预测了。

        二班同学呆掉一瞬，全都嗨起来，起点拿着接力棒的是他们班体育委员，个高腿长，比赛一开始就冲到了最前面。

        于是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大声吼：“二班！拿第一！二班！拿第一！”

        大家紧紧盯着局势，生怕出了什么问题，被其他班赶超。

        还好，二班一直保持在最前面。

        第二棒是班长戈明煦，稳稳接过。

        到了第三棒的时候，十班已经追上来了，排到了第三。

        大家都紧张得要死，相互狠狠捏着手，拽着胳膊，口中念叨：“没事没事！可以的可以的！”

        这时十班的选手已经逐渐缩短距离，快到最后一百米的时候，赶超了第二。

        第四棒就是宋繁，他接过就甩开胳膊疾速向前冲。

        场下有些班的同学因为在其他项目被特长生狠狠吊打，心里憋着鼓气，看到十班出丑了，纷纷挥舞着胳膊落井下石：

        “二班！加油！”

        “干他丫的！”

        陈书锦他们也拼命挥舞着拳头：“二班！第一！二班！第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终于，就在两人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宋繁一个前跃，稳稳冲过终点线。

        所有人都沸腾了。

        大家又是喊又是蹦又是跳，相互拥抱击掌。

        赛道上，穿红色运动衣的少年慢慢向前走，调节呼吸，等另外三个追上来了，几人紧紧围抱在一起，互相拍背庆贺。

        观众台上，有的同学抄起矿泉水就往嘴里灌，也有同学一屁股坐下来，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太刺激了！”

        她还听到王越大声叫：“啊！刚才是谁掐我胳膊！”

        陈书锦一边咳嗽一边笑，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接着校领导又是一通表扬发言，临近12点的时候，运动会终于结束。大家提着各种东西离开操场，回宿舍收拾东西。

        接下来就是五一假期，603宿舍几个人意犹未尽，王越提议去聚餐，立刻有人附和，只有向丽丽说要回家。

        陈书锦找到王芸芸，让她先撤，自己跟着几人来到了学校外不远的一家连锁烧烤店。

        “十班这次太占优势，大部分第一都让他们班抱走了。”郭钰路上边走边说。

        “感觉天天练的和临阵磨枪的就是不一样，差距太大。”王越也附和。

        进了门，他们找了一个六人木桌。这家烧烤店主打高档无烟碳烤，店内装修也干净有情调，每次放假的时候人都特别多。

        他们今天来的时机不错，高年级学生早走了，他们又在学校磨叽了一会儿，进来的时候，虽然人也多，但不至于要排队等座。

        陈书锦打量了一圈，店内有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女的三十来岁，正忙着听客人点菜，男的年轻一些，顶着一头枯黄稻草，坐在收银处玩手机，她伸手招呼：“服务员，麻烦拿下菜单。”

        “最后的接力赛倒是被咱们捡了漏，咱班算是唯一赢过特长生的吧？”

        “只能说是撞大运，估计他们班都要恨死那个摔跤的了。”

        “咱班实力也还不错的，你看最后一段，宋繁硬是没让他们追上来。”

        郭钰：“嘁——”

        声音比较突兀。

        唐雯品出点味道，玩笑地问郭钰：“你好像挺讨厌宋繁的，每次提到他你都很不屑。他招惹你了？”

        郭钰做了个鬼脸，往四周看了看，大声喊道：“服务员，点菜呀！麻烦拿下菜单！”

        陈书锦一看，原来那个坐在收款机旁边的男服务员根本没有动，这次郭钰声音大了，对方才放下手机，摇摇晃晃站起来。

        从收款机旁抽出一份菜单，走过来，扔在了郭钰面前，手里拿着纸笔准备记。

        “就一份吗？”李若楠问他。

        男服务员又走回去，拿了一张新的菜单。

        几个人挑挑选选，点了一堆牛羊肉串，以及牛板筋，烤馒头，粉丝扇贝、生蚝和可乐。

        等可乐上来，郭钰喝了一口，才慢悠悠说：“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个人，仗着学习好，皮相还行，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他怎么了？”陈书锦也比较好奇。

        郭钰又扫了四周一圈，压低声音抱怨：“上学期，我一个姐妹喜欢他，平安夜想给他送苹果。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正眼都不甩一个，直接就走人，搞得我姐妹当时脸都白了。”

        众人默。

        “你们说说，好歹是女生给他送苹果，平安平安，这也是一份祝福吧？哪个男生会像他这样一点情面都不给的？”

        王越打哈哈：“说不定人家收到的太多，比较烦。”

        “什么呀，又不止这一件事。你们平常路上都没碰到过他吗？他从来不跟人打招呼，从！来！不！别人跟他招手，也跟没看到一样。”

        王越也不说话了，开始揉胳膊。

        李若楠：“于嘉路之前说，他这个人还挺好的，别人有什么事儿也愿意帮。”

        “于嘉路那是没脾气，觉得谁都好。”郭钰说，“闫浩不是跟宋繁一个宿舍吗？他也跟我说过，之前有个电影特别火，他搞到了免费版，想看一下。当时他手机有点卡，就去借宋繁的，还特地强调看完给他充好电，结果人家照样不理。”

        “一个宿舍的哥们，就看个电影而已，又不是在教室看，又不会翻他的东西。至于这么给脸色看吗？”

        “可能学习好的都有点脾气吧。”唐雯讪笑，“你看向丽丽也总是独来独往的。方彦珺不也是，周围跟高珂聊天的人多了，她还会嫌吵，站起来赶人。”

        郭钰哼了一声。

        这时，几个菜被端了过来，男服务员把盛着粉丝扇贝的铁盘甩到桌面上，溅出一大片汤汁。

        “怎么回事？！”李若楠正好手臂离得近，沾上了，郭钰赶紧拿纸帮她擦。“没烫着吧？”

        “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但男服务员头也不回，已经走了。

        “别跟他们计较，咱们吃，这家店味道还是不错的，来来来——”王越率先伸出筷子。

        郭钰也夹了一个扇贝，放到碗里：“反正，我就觉得宋繁这个人很功利，只跟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人来往。他这种人迟早没朋友的。”

        这偏见有点严重了。陈书锦尝试着为他说说话：“可能他就是想一心学习吧……”

        “学习好了不起吗？学习好就可以把别人当空气吗？”郭钰不服，“大家都是凭本事考到这个班的，谁又比谁差到哪儿去？”

        陈书锦缩回头，不出声了。

        想到宋繁昨天说的“合作”，忽然感觉挺麻烦的。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自己这么多年也学过来了呀，何必多此一举。

        王越又开始和稀泥：“别说他了，聊聊别的吧！刚放假呢，都高兴点！”

        看大家都不说话，自己起了一个话题：“我听说，咱班有些人是走后门进来的，你们知道吗？”

        “咱班也有人走后门？”唐雯惊讶。

        “对呀，你看，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年级前90名吧？只要有空子钻，肯定就有办法。”

        郭钰：“有几个同学家里挺有钱的，你看他们平时穿的用的都是品牌货，学习又不咋滴，就是那几个。”

        “不过，走后门这种事情很正常，有能力拼能力，没能力拼祖辈的能力。咱们的社会本来就是人情社会嘛。”她见怪不怪。

        又有新的菜上来了，是牛羊肉串，男服务员这次又是重重一放，几根放在顶端的肉串立刻滚了下来，停在桌面上。

        “你怎么回事啊？”郭钰忍不住了，质问服务员，“你们店都是这种态度吗？叫半天不理，上个菜都用摔的吗？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女服务员赶紧过来问情况，了解完原因，不停鞠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重新上一份，这一份给您免单。”

        又去推男服务员：“赶紧去后面呆着！”

        男服务员倒是挺无所谓的，瞟了一眼，吊儿郎当就走了。

        “那男的有病吧？咱们也没惹他，干什么一副臭脸？”郭钰有点火。

        “估计是刚出来干，不知道服务行业该怎么做。”

        “也有可能是出来体验生活，无所畏惧。”

        几个人乱七八糟猜测。

        郭钰又悄悄站起身，看了收款机那边，然后坐下：“他肯定就是来混日子，在那打游戏呢。”

        “这也亏得有人招他，不知道怎么招进来的。”

        她上了心，接下来总是在偷偷观察稻草男。

        “邋里邋遢的，一看就知道上学的时候是个混混，该找工作了没人要。”

        “你看你看，别的桌叫他也不理，就那个女的前前后后忙，你看他的脸臭的——这不早晚得开除吗？”

        李若楠也去劝郭钰：“好了，咱们好不容易聚个餐，说点开心的事情吧。”

        郭钰撅了嘴：“我就是想不通，他图啥呢？不想干就别干了呗，自己不高兴，还给别人找不愉快。”

        陈书锦心里一动，想起了年前穆思敏说的话——要想想自己以后干什么。

        这都过去半个多学期了，她还没有任何想法。

        郭钰狠狠一咬肉串，边吃边咕哝：“不说了，气死我了！”

        接连说起不太愉快的话题，到底打扰了聚餐的心情，大家最后聊得很少，吃完就各自回家。

        陈书锦坐在公交车上，思考该用什么理由，告诉宋繁她不打算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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