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吃瓜的路人

两个人一起回了宿舍。分开后，陈书锦用凉水洗了把脸，又在宿舍看了本杂志，强迫自己镇定。

        以前也有过男同学对她表露好感，但那都是隐晦的示好，她只要显露出拒绝之意，一般对方就会偃旗息鼓。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郑重告白。

        难道真的是因为到了青春期吗？

        陈书锦给自己不停找事做，洗衣服，打扫卫生，一直磨蹭到晚读快开始，看镜子里自己脸色终于正常了，才深呼吸一口气，出门去教室。

        教室里人已经基本坐满，王琮也在——正低头写作业，看上去比较平静了。

        她收回目光，在座位上坐下，打开了物理辅导书，准备做会儿题。

        等到教室里背书的声音终于大起来的时候，宋繁递过来一个本子。

        是他惯用的草稿本，上面有一些演算的痕迹，另外还有一行字：

        【你被王琮表白了】

        陈书锦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那行字，惊疑地看向宋繁。

        宋繁又是那副看热闹的，欠欠的表情，眼睛笑成月牙，梨涡一动一动的。

        他拽了两下，见拽不回草稿本，直接拿笔在另一处空白的地方写：

        【我下午看到了】

        ？？？

        他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的？？？

        宋繁又开始写：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陈书锦绷不住了，脸上温度又开始上升。

        她拿起笔，快速写：

        【因为我是个学生！】

        简直一个大无语！千防万防没防得住路人！

        下午一点多！太阳那么晒！他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

        眯起眼睛仔细想，这家伙当时到底躲在哪儿？

        宋繁用蛮力把草稿本拽了回去。没过一会儿，又递了过来：

        【你不喜欢他】

        陈书锦：“……”

        宋繁看了眼陈书锦，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又写：

        【你的脸也太红了】

        ……

        陈书锦愤怒了，她一把抓过本子，疯狂写道：

        【很好笑吗很好笑吗很好笑吗这是可以拿来取笑的事吗？？？！！！】

        字迹潦草，力透纸背。

        写完笔一拍，瞪着宋繁。

        这家伙性格也太恶劣了！怪不得有人说他坏话！

        宋繁也意识到陈书锦有些生气了，连忙抱拳告饶，端正身子严肃起脸，拿起书开始读。

        陈书锦赶紧夺过来草稿本，把第一页撕了个稀巴烂。

        然后把剩下的本子扔回原主人处，捂住耳朵，开始准备背书。

        然而照着书上的单词念，念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背什么。

        她双指狠狠戳着太阳穴，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声音在脑中回荡。

        “attraction,attraction,attraction……”

        背了十多分钟，感觉自己终于可以集中注意力了。

        她放下了手。

        下意识扫了宋繁一眼，结果宋繁感觉到她露出头，也在往这边看。

        两个人视线相撞，宋繁忍不住……又笑了。

        陈书锦瞬间整张脸从上到下红透，感觉两个耳朵都在往外喷气。

        她气得要死！

        现在是不是应该立马站起来，摁住他的脑袋，让他给王琮磕头道歉？！

        宋繁捂住嘴，在一片读书声中凑近陈书锦的右耳：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看到你就是忍不住想笑。”

        她的耳朵也红得滴血，有点想摸一摸，看看有多烫。

        但陈书锦立刻就支起右手肘，隔开了宋繁的视线。

        一整个晚上她都没有再理他。

        晚自习最后的铃声响起，陈书锦立刻站起身，逃离了教室。

        她是第一个回到宿舍，没过一会儿，其他舍友也三三两两进了门。

        正在讨论文理分科的事。

        “……学文科了，文科适合女生，若楠你呢？你肯定还会跟我一起吧？”郭钰正在问李若楠。

        李若楠坐到床上，叹了口气，看上去比较惆怅：“我可能还要再想想。”

        唐雯：“我要学理科，已经跟家里商量好了，王越你呢？”

        王越盘着腿，吃着苹果：“我还没跟我父母说，应该是理科吧。我理科比文科成绩好一点——虽然也好不到哪去。”

        咬了两口，又把头探向下铺：“丽丽，你肯定是学文科吧？你文科那么好！”

        向丽丽：“对，我选文科。”

        王越又问陈书锦：“书锦你呢？你好像是主科比较好，文理都可以吧？”

        陈书锦告诉她，自己已经定好选理科了。

        郭钰伸手数了数，哀叫一声，又去问李若楠：“咱们宿舍学理科的人已经有3个了！若楠～你跟我一起去文科吧～”

        “咱俩一起那么久了～我舍不得跟你分开～高二还做舍友吧～”

        李若楠被郭钰摇得身子左右一晃一晃的，蹙着眉不说话，显然左右为难。

        王越劝两人：“不着急这一时，啊。这不还有两周就要放假了嘛，回家听听爸妈的意见。——郭钰你也是，文理分科挺大的事，让若楠自己好好想一想。”

        郭钰泄气，噘着嘴，起身去了卫生间。

        “我那天听高珂他们讨论，才知道他们那几个都已经决定好选文科了，不知道咱班最后剩下多少人——不会学习好的都去文科了吧？”唐雯说。

        啊，高珂要选文科啊……

        陈书锦觉得有些惋惜。等到高二，她和高珂就不在一个班了。

        文理分科，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她同桌梁惠文也说要选文科。

        不知道王芸芸会不会选理科。

        说起来，她就算早就定好了理科，也不能就此放心啊——以后要干什么好呢？

        这都要一个学期了，还没什么头绪。

        是不是应该回家查一查大学有哪些专业？

        今晚注定是个失眠之夜。

        第二天，陈书锦顶着黑眼圈去了教室。

        宋繁在她身边坐下后，小心翼翼：“陈书锦，昨天真的对不起啊。”

        陈书锦面无表情，低声说：“把它忘了吧。”

        “关于后面的计划，我这边准备得快差不多了，想找个时间跟你具体商量一下。”宋繁凑近，问她，“你这周日下午有空吗？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详细聊一聊。”

        “不能在教室说吗？”陈书锦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宋繁坚持。

        “好吧。”她没什么意见，过会儿，又问他，“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宋繁其实对人数也挺犹豫的，说，“想来想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些不确定性，不加了吧。”

        “行。”陈书锦爽快答应——反正他是主导人，一切由他做主。

        陈书锦趁着这几天，也大概梳理了下自己能做的事情。

        她爸总是让她上寒暑假强化班，别的不说，在一些资料和积累性素材的选择上还是很有经验的，而且事实也证明很有用。

        就是数学总是找不到感觉，分数时上时下，跟过山车一样。

        她把之前用过的资料列了个清单，准备到时候直接给宋繁，让他按照清单去买。实在没有的就复印一份给他。

        后面再盯着他去看，时不时检查一下，应该够了吧？

        然而到了讨论的时候，她才发现，宋繁居然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周日中午下课前，宋繁告诉她：“下午2点荷花池见。”

        ？

        这是跟荷花池杠上了？

        下午睡了一觉，时间快到的时候，她揣上那份清单，去了老地方。

        宋繁已经到了，身着浅卡其色短袖，正背靠树干，躲在一个树荫下。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手腕处夹着带拉链的塑料文件袋，也在看水景。

        这次，塘里的荷花已经大大小小开了，粉红剔透的花瓣托着嫩黄的小莲蓬，亭亭玉立。周围碧绿的荷叶依然挨着挤着铺展在水面上。数只翅膀斑斓的蜻蜓正在绕着花叶飞来飞去。

        附近树比较多，越是午后，知了越喜欢吱吱喳喳地闹腾。陈书锦刚睡完觉，还有点醒不过神，用手挡在额头上遮住烈阳，走过去踮脚拍了下他的肩。

        宋繁取下耳机，见她来了，咧嘴一笑：“很准时嘛。”

        他转过身，手一指：“这一带近水，离教室和宿舍都比较远，平常学生来得少，我周末没事就喜欢来附近逛逛，散散心。”

        哦。

        所以上学期会在这里遇见他，上周的事也被他撞见。

        陈书锦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做什么，这个地方能避则避。

        “说起来，你能告诉我，上学期期中考试出成绩那天，你在这里干什么吗？”宋繁显然与她想到一处，问她，“当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想不开。”

        问完开始笑：“不过我后来靠近看了看，这水池的高度应该也就一米多点儿，你就算跳进去了也没事。”

        陈书锦没有回答，反问他：“你当时认识我？”

        宋繁愣住，随即眼睛一眯：“什么意思？”

        “你当时不认识我？”他伸手指向自己。

        陈书锦沉默。

        完了，露馅了。

        “怪不得当时那么冷酷，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人。”身边的人开始咕哝。

        ……

        陈书锦很想再反问他：你不是平常路上遇见人也不打招呼的吗？！百步笑五十步！

        但她忍住没有张口，这是听别人说的，她还真没注意过。

        万一再次露馅怎么办。

        迅速环顾四周：“不是说要讨论计划吗？这里连桌子都没有，怎么讨论？”

        宋繁看着她，有些无语。他算是发现了，这姑娘每次心虚的时候都会虚张声势，转移话题。

        不过他大度，不与她计较。

        他收好耳机，抬起脚：“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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