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罪与错

(一)

        住校的一切事情都办妥了。

        袁影知道，在这学校里走动一定会碰见一些人。所以为了她的身心能舒服一点，她还是愿意坐在班里。

        一进门，就见到一些男生带着微笑对她打招呼。也有人，在悄咪咪的说着什么。

        她漠不关心的从这些人的身旁走过，身上带着的冷气刮过了每个人的脸颊。

        落座后，正想把这个早晚都要背的书包放进去。

        无意间，瞥见放在课桌里的一封信后，动作被定格了。

        拿出来一眼都没看，就扔进了旁边的桌仓里。

        放好了一点也不沉的书包后，拿出了今早带出来的画本，又打算继续开始她每天都会做的事。

        一页一页的翻着。

        顾景帆从她坐下的那一刹那，眼睛就在她身上打转，“喂！叫原因的。”叫的很随意，没了昨天那么剑拔弩张的语气。

        顾景帆听见了，她昨天说了的那两个字之后，也没再要求她道歉。

        也意识到，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生。

        听到这个很奇特的名字后，袁影捏着那页画纸没再翻了。

        名字不是她的。但是，被叫的人是她。

        轻转了一下头，用那双覆了霜的眼睛瞧了过去。

        只见那人一侧的嘴角向上提着，轻蔑一笑“我发现你真的很勇啊！敢和我对抗”手中厚厚的书，被他来回翻转着。眼里是那种高不可攀的神色。

        没有赞扬，语气听起来，更像是要挑事儿。

        平缓的眉头细微的的动了一下，“瞧不上任何人，任何东西”那带着冷光的眼睛瞟了一眼她旁边那个空着的桌洞，随后又移到了她的脸上。

        袁影垂下了眼，眉头微拧。懒得和他废话，“你说的对”附和了一声。

        这一点也不想多说，不解释一下，敷衍的回答。又使得听见的人怒火中烧，“你……”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火顶在喉咙里，就是发不出来了。

        她还是有一种，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顾景帆生气的本领。

        静下心来，安心画画。

        让袁影意外的是，坐在她前面的女生在她还没埋头之际。缓缓的转过身，像一只温和的小白兔一样。双手叠放在她的桌子上，下巴抵在手背上面。

        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月牙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嘴角还带着微笑，“你真的好漂亮！”左右摆了一下头又继续欣赏她的容颜。

        袁影记得，这女生就是她拒绝成为同桌的那位。

        她还没来的及多想什么，就听见一句介绍，“我叫元知，元是元宝的元。知道的知。我和你能做朋友吗？”眼神里装满了渴望之情。

        袁影的眼神躲闪，一丝伤心从眼中滑过，“我不交朋友”。

        她不需要朋友，朋友比起其他人伤害她，更令人难忘。

        元知失落的坐好了，应该是知道了她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

        袁影注视着元知转过去后，失了一下神。

        上课期间，她还是在自顾自的做着她自己的事情。

        耳边老师那涛涛不绝的讲课声停了一会儿。

        粉笔与黑板触碰过后，很清楚的听到“接下来，同学们四人一组，一起做这道题。我看一下，得出正确答案的组多不多？”是讲台上的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知道这节是数学课。

        抬头没一会儿，看见了黑板上的那道题后。坐在她前面的一对同桌也同时转过了身，两个人同时望着她。

        从看题一下子，变为了看人。

        袁影的到来刚好，因为前面的两个人终于有伴了，不用再加到别的小组去讨论问题。

        （二）

        元知的同桌，是那个本来是要坐在她位置上的男生。

        这个男生的名字，还是她在这个班知道的第一个人的名字。

        郭冀有点腼腆的挠了一下脸，笑的很憨厚，“我叫郭冀，冀是冀北的冀。你应该记得我吧？”

        袁影点了一下头。

        元知满脸愁容的向旁边的人直接挑明，“同桌，我不会做这道题，你会吗？”

        郭冀的表情很微妙，通俗易懂的说：“我们两个的数学成绩每次考下来，就差着几分，你说呢？”

        元知听到后，也没有再问，一下子泄了气。

        一向点子多的人，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丝毫不愁，“等会儿别的组说是几，我们就说几。”给一边还不死心想要再算一下的人，出了一招。

        都没问一下袁影，就做了这个决定。

        袁影没把这些话听进去，而是仔细的凝视着，黑板上的题。

        即使她不说话，这两个人也一点都不尴尬。

        等班里热烈的讨论声渐渐没了之后，“好了，各个小组都把算出的答案告诉我。”等待已久的人终止了讨论。

        门口那边，一个女生站起来说：“一”

        “下一组”男老师是真的想听每个组的答案。

        ……

        答案也有不同的，但大部分人都说，“一”。

        连一分钟都没到，就轮到袁影这组了。

        郭冀很是迅速的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说：“一”，脸上还有点得意。

        这么多人都说是一，那答案多半是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事。

        但没人想到的是。老师的‘下一组’，在郭冀说完后没动静了。

        突然冒出来了一句“那郭冀，你告诉我，这个“一”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前一秒还很轻松的人，这一刻立马紧张起来。

        虽不知道，但还是站了起来。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我是……”。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没有答案的桌子。

        袁影看见这慌张的模样后，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出于何意，才把本子推到了那边。

        就在郭冀想坦白的时候，一个画本进入了视线里。

        一幅，画着女生掩面哭泣的画像旁，有一大串的解析过程。

        袁影很满意，这得到答案的人并没有动她的画本，只是照着上面写的念着。

        不过，当她拿回画本的时候，看见了渡过难关的人那惊讶的神情，还带着点崇拜。

        同样，还有元知的。

        这种题，昨天她还是随便听了一点的。

        除了语文，其它的科目她都可以接受。

        老师的表扬声从讲台处传了过来：“看来，郭冀真的在进步。”一脸的欣慰。

        （三）

        余光中看见，坐下的男生，没有抬头接受这赞扬。

        铃声一响，老师前脚刚走。

        “谢谢”郭冀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她正在潜心作画，连头都没抬，“不用”。

        元知憋了一肚子的话，也在此刻说了出来：“你画的画真好看”对那画念念不忘。

        对她的画颇为欣赏。

        但是还是有疑问：“你为什么要在上课的时候画呀？”

        极其简单的回答：“喜欢”最后一笔也画上了句号。

        左看右看还觉得差点什么。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的时候，焦躁的抬眼，才见那个圆溜溜的眼睛还再看她。

        下一秒又移到了画上，“你真厉害”。

        对突来的赞美虽有一丝诧异，但没有喜悦之色。

        没有回应，这样的画她有的是。反正，也不是用来陶冶情操的。

        中午，食堂里挤满了人。

        袁影一个坐在没有人坐的地方，安静的拿着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饭。

        她明明一点都不饿，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食堂。感觉每天循规蹈矩的生活是对的，她也应该遵循。

        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这份沉静，“你不喜欢吃这个饭菜吗？”

        回过神后，最先瞧见的是，托盘里的饭菜。

        奇怪，她刚刚刚没点土豆丝，但盘子里有。

        这才看了一眼，吃了一口饭使得腮帮子鼓起来的元知。

        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没有一丝食欲，“不喜欢”真的没有一点胃口。

        袁影是真的不喜欢吃土豆，就算是看见别的菜和土豆炒在一起，她都不会碰一下那道菜。

        让她没想到的是，元知听到了后，露出了担忧的表情，“那怎么办？今天有领导视察，学校的泔水桶被收起来了”还不忘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元知看着她装满饭菜的盘子若有所思，很艰难的出了个主意，“这样行吗，我把你的菜给吃了，你把米饭吃了？”

        还没来得及回复，元知正准备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你介意我的筷子在你的盘子里夹吗？”

        袁影为了不想跟别人说一句谢谢，还是拒绝了这份好意。

        她只是不喜欢，吃了又不会死，“不用了，我可以吃掉。”

        内心一下一下的说服着自己。

        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一想起要把土豆吃下去，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狠下心来，扒了一口饭，没嚼几口，又吃了一口土豆丝。

        一顿饭，她用了十几分钟就完事了。赶在了元知的前面吃完了。

        她很明智的选择了短痛。

        说实话，很是感谢做土豆丝的人多放了一点调料，盖住了土豆原本的味道。

        她最后一口还没咽下时，就看到对面人那目瞪口呆的样子。

        元知盘子里的饭菜还有一大半儿，“你这样子，像是饿坏了的”不由自主的还咽了一下口水。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连饭菜都没怎么嚼碎，就咽了，嘴里到现在都是土豆丝的味道。

        袁影出了食堂后，立刻去了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漱口。

        她还真是逃不开这种事，从前是别人逼迫她吃会过敏的东西。现在是她强迫她自己吃不喜欢的土豆。

        原来，把自己逼到一定的程度后，她真的会豁出去。

        没有闲情逸致去转这个她熟知的学校，因为有些角落里不想再去第二遍。

        走在楼梯口时，迎面碰见一个左手扶着墙，右手扶着膝盖，嘴里骂骂咧咧的人，“顾景帆，你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一定会把这一切加倍还给你。”

        人总会在冲动的时候，随便发誓。

        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那人的注意。

        袁影的与那人擦肩而过后，又上了一层楼梯。刚踩在第三层的第一个台阶上，就听见说话声，“帆哥，你刚才下手是不是有点重？”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没往他脸上打，算是客气的了。”

        帆哥，顾景帆，打人这一连串的信息接收后，她终于理顺了。

        袁影没有要躲的意思，既然别人都不怕这些话被人听到，她这个听到的人也没必要心虚。

        脚步声不轻不重，也没有乱。很是镇定的当着顾景帆和他那个跟屁虫同桌的面，光明正大的从两人身边走过。

        顾景帆一脸的淡然，似乎一点也不怕她听到那些话。

        袁影前脚刚走进门，那两人后脚也走了进来。

        她可以把这两个人当做空气一样对待，安心做自己的事。

        手里的画本，还没打开就被人给一把夺了去，“你一直在画什么？”对她的行为迷惑不解。

        粗略的看了一眼封面后，顾景帆顿住了。

        袁影原本是坐着，现在已经站了起来。眼疾手快的从他手里抢过了本子，正要张口怒骂时，却看到他那瞪大的眼睛，“袁影？”发自内心深处的反问。

        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

        她却看见顾景帆黑了脸，暴躁的说：“你玩我，是吧？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义正言辞的告诉别人那是你的名字。你却不解释，看我的笑话是吧”，一脚把她的凳子踢翻了。

        被叫错名字的是她，这人居然还生气了，真是好想跟他理论到底，“我从来没说过，我叫……原因”带着锋芒的眼睛迎上了他那凶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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