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燕鸾簪

回府后那些野味也被带回了府中，难得燕衡落今天高兴，他亲自动手摆火架子，拔毛去皮烧水。

        谢路昀原本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忙，可是一想到自己那厨艺，那动手能力，她还是自己默默退到一旁观看吧。

        许是她的眼神过于炙热，让燕衡落赶到一旁的桩子上，让她站在上面压马步，站个一时辰再下来。

        这简单，谢路昀没两三下就上去摆好姿势，她终究是高估了她这时候的身体，过于羸弱而力气跟不上。

        就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后面便是两眼昏花腿抖得厉害，在后面要么今天腿和人总得废一个。

        一个时辰到了，她下了柱子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这还只是第一步。练武打的基础之后就有的熬了。

        一阵香味飘过，带着孜然与酒香勾住了她的魂。谢路昀突然想到一句话，要想勾住男的的心就要狠狠抓住他的胃，让他离不开你，果真美食可以洗去一切烦恼，师父的手艺以后也不知未来便宜了哪个师娘。

        话说回来，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师父领过师娘回来，只是有一次与师父喝酒时对方说漏了嘴。他说他心里曾经喜欢着一个傻子，这个傻子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他。

        当下，谢路昀上了酒劲，愣是回“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看不上我师父，我师父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还会做饭有钱除了脾气差一点，有什么可以瞧出毛病的吗那个女人是谁师父要是想要我就把她绑来。”

        燕衡落笑着看着她难得没有接话。

        在然后便没有提起过感情的事了。唉一想想师父挺可怜的，活着的时候还没有个媳妇，，死了也没人祭拜，啧，下次得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她记得她后来还收了几个极品西域女子，各个风俗情貌惹人恋爱又或者倾国倾城的美人，反正她师父配的上这世间最好。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个小孩子喝不了酒”燕衡落刚摆出的酒碗又收了回来，给自己倒上一壶，热爱酒的谢某僵硬的保持着伸手的动作，燕衡落瞧了她一眼以为她要那个大鸡腿，便拿给她。

        上面撒着胡椒和孜然混着葱老香了都，没办法，谢路昀只能无奈的咬了一口，十四岁，真是个烦恼的年纪。

        她吃着吃着一边和燕衡落聊着天。

        “师父，为什么我使剑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使剑”，不应该啊，这时候他还没传授她剑法，她的剑法是他教的，后来又自己独创，可又与原来极其相似，依照师父的脑袋不难猜出来呀！

        燕衡落动作没有停，他刷着油回“我的徒弟会使个剑这不是很正常”

        “…………”

        他又反应过来“哦～你是想让我夸你”

        “像你这个年纪能杀只狼的确很有勇气，但是师父也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这么危险以后交给师父处理吧”

        谢路昀傻了，她师父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过，不，不应该骂她几句然后说她没出息吗！

        师父是不是被夺舍了，这个世道也不是没有妖魔鬼怪的发生，你要是被夺舍了就吱一声。

        那双一言难尽夹杂着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他，随后又摇了摇头。

        “师父，你说这世间有没有那种起死回生之术。我从前听人说过巫族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抬头问。

        燕衡落“问这个干嘛，怎么你也有兴趣还是说你在哪里勾搭了喜欢的人然后那个人死了你不希望它死所以想到这种传言然后再来问我”

        牛逼，论想象力她比不过师父。

        “不是不是，师父，我就是个好奇”

        燕衡落抿唇，半晌，就在谢路昀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开口了“起死回生之术存在在古籍中，需要将死之人有极大的强生欲以及，巫族神级以上人的献祭才可以达到逆天的效果。”

        光是求生欲，谢路昀便知晓，她死前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牵挂与不满，对世俗没有任何渴望，然后便是巫族神级上的人的献祭，她唯一一个认识的巫族之人便是她师父。

        她记得她师父是为了她而死的，当年有个老道士传闻她活不过十九，最后的结局是死在原喀人的手里，被折磨被凌迟是师父改了她的命道，代替她去死。

        “快吃，吃完感觉收拾，我要去睡觉了”

        师父是个极有规律的人，没天都要睡上一个时辰到美容觉，当然傍晚除外。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吧，她也便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收拾完后，谢路昀回到了静阁。静阁算是她日后的安身之所，里面有个小榻可以躺着睡觉，反正她也不是个会挑地方的人，想着便睡。

        然而，闭上眼睛，她睡不着，很是清醒。没办法只能下来走走，散散心。

        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给她安排。两年后父亲事故阿妹进宫，她毅然决然参军，后面三年开启征战之路。

        到时候一边是国一边是家，匈奴原喀勒哈来犯，一边是谢家被指认叛国，湫湫惨死后宫。她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受，如果可以，这一生都不要让湫湫进那吃人的皇宫，有她一个就够了。

        闲着也是闲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隔墙上，想了想翻了过去。

        “主子，谢少爷一个时辰前翻出墙去了”明照说。

        “翻了就翻了，找得着回来的路就行”软榻上，燕衡落正躺在上面摆弄着一只鲜红欲滴的玫瑰花，那上面还挂着几颗露珠。

        “主子，扬弯昨日呈报皇帝关于谢家的罪名被我们的人拦下了，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做”

        “把那罪告状烧了，人就抓去喂蛊，虽然品质差了点，不过我的蛊虫宝贝们应该会很喜欢～”

        “呀时间到了！”面前摆着的香烟整整燃了一个时辰终于燃尽了，他缓缓起身面带微笑“该去抓人了。”

        谢路昀出来后路遇醉梦楼，那是一家极为风流的馆子，装修透露这奢靡，还有那呛人的香味无不充满着窒人的气息。

        隐约记得，这醉梦楼是这一片最豪华的一个楼之一，它背后之人可是华家。当年湫湫写信过来诉苦时提到最多的便是华妃。

        最后写给她的一封信，写着她怀有身孕，后来被害流产她痛恨写下一个个伤害之人的名字然后交给她想让谢路昀为她报仇。

        华妃华千雪被重重的圈上一圈，还有华家，从前她妹妹心地善良不会有那么心眼，别人欺负她她也不会反驳，只是一笑而过。这一次竟然特地写了那封罪名新，可想而知，湫湫当时有多痛苦。

        醉梦楼，号称醉生梦死。既然醉生梦死，那她便帮助他们实现最后一个字。

        要说这么一栋繁华的楼若是起了大火该怎么办能进来消费的大多数是达官显贵之人，或者有钱的公子哥，要是在里面遇到了不测，到时候记恨上的可是华家了。

        华家丧心病狂，楼里的女人是从各个地方拐来的这件事被大理寺卿查了出来时，有不少被陷害的女子其中有一个还是皇帝的女儿，竟然硬生生被变成玩物。明明离家那么近却不能通风报信回不了自己的家。

        一条条罪名出来华府竟然用了通天势力将这些都压了下来，不过最后华家全部人口被谢路昀灭了满门。

        曾经陷害湫湫，陷害谢家叛国他们也有一份责任。

        今天既然来了，走前不留下点什么太可惜了。

        她想了想进了那传说中的醉梦楼，姑娘家们喜庆盈盈的围了过来，谢路昀问“你们谁是这里的管事”

        “我我我”张月娘扭这个水蛇腰手里拿着个大花扇一摇一摇，多了几分风情味。

        “小公子喜欢哪儿我们这里的货色可不少咧～”

        谢路昀想了想那位小公主的挂号是多少来着，一时想不起来，只能问名。

        “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叫燕瑜莲的小姑娘”

        张月娘眼睛咕噜一转，热情道“我们这里没有燕瑜莲，只要小瑜和小莲，不知小公子你要哪个”

        谢小公子拿出一张大票，邪魅一笑“我两个都要”

        “哎哟哟”张月娘拿到钞票乐不容嘴，赶忙叫人去安排，谁知那人回来时说小莲正在接客，小瑜则在房中。不得已只能先让谢路昀先去小瑜房内，临走前谢路昀问了一句她们两个的性格“小莲性格泼辣，小瑜性格乖张”她一下子便知道要选哪个。

        燕瑜莲可不是个乖张的姑娘，相反她宁死不屈极为嚣张。

        来到小莲的门前，一道道痛苦的嘶喊声从里面传来，还夹杂着妩媚的声音，她想也不想踹开了门。

        谢路昀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位公主殿下衣服只剩下最后一件，脖子上还有几道横印，要是在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正欢好着，男人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骂骂咧咧了几句，小莲则是哭着求救。

        谢路昀想也不想就给那个人一拳，把人揍了一顿然后绑起来。

        她虽然个子小可人灵活，一个成年男人相杀易如反掌，但是不是现在，现在可不行，她得留个人当替罪羊。

        在刑司待过几年，早已见识了不少手段，最要命的便是让人发不出生又极为痛苦。她废了他的手，丢给燕瑜莲一把匕首让她砍下一双手。

        小姑娘害怕得拿不起匕首，接下来就听见了她的话“如果你想活命，就拿出你的勇气给我看看，你要知道，刚才这个人可是要毁了你的一辈子”

        燕瑜莲一想起刚才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即使将来她被找回了，皇室也绝不允许一个不干不净的人留在那里，最后的下场如何凄惨怕是废了那个男人都填补不回来的伤痛。

        越想越气，燕瑜莲心里涌出一股勇气，将那人的手臂砍了下来。

        那个男人显然没有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他被割了舌头，不能说话，这时候又断臂之痛，额头上的青筋猛然暴起。

        “想毁了这里吗”谢路昀循循善诱。

        燕瑜莲想也不想点头。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把楼里的无辜姑娘都放了，最好越混乱越好，记得尽量可以都救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处理”

        “恩公，临走前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燕瑜莲眼里消失的光突然一亮，这个人在她无助的时候突然闯了进来，她不希望自己最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谢无灾”

        “小瑜我们有救了”燕瑜莲小心避开其他人来到小瑜的房内，小瑜与她同时被抓紧来，小瑜没她幸运，她被指派了两个达官显贵的人，那两个人花样多，小瑜也曾是天真活泼的姑娘，因为那一次的侍寝，她再也没有在笑过了。

        小瑜原名叫木瑜，是尚书木家的小女儿，后来一次游玩被拐来这里，她已经失了清白一心想死，此刻她正倒在梳妆台上，嘴角蔓延着鲜血，没有了气息。今天木瑜穿的很漂亮，她原来的衣服被烧了，只能穿上这里的舞服。燕瑜莲没有想到，今早还笑着与她打招呼的木瑜晚上就死了，她以为木瑜已经想开了，没有想到，那个牵扯的微笑更像是在对她无声的求救。

        说好的一起回家，小瑜独自抛下了她一人。

        “小瑜，别睡了，我们回家了，我们可以回家了，你醒醒，你快醒醒……”燕瑜莲哭着摇晃着，又害怕时间不够，背着她走出去。

        “小瑜不怕，小莲这就带你回家”

        燕瑜莲一边背着她一边去寻找别的姑娘，将她们放了出来后又从暗道偷溜出去，谁知竟然被人发现了。

        那些看管的人气急败坏过去抓她，结果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谢路昀及时赶来了，“来不及多说，走”

        当她们跑到暗街时，醉梦楼突然爆炸了一声，然后烧了起来，熊熊大火吞噬着醉梦楼在夜里张牙舞爪显露姿态。

        “效果还挺不错”她自言自语呢喃。

        楼里着火了，不少人都在救火，但这火越灭越旺盛，恨不得将这龌蹉之气尽数烧毁，有不少妇女感慨这火是真的不错，否则自家的男人路过这里眼睛都不知道挂哪里去了，而女人则是自卑自己的身材没有楼里的姑娘好，一边又唾骂里面的女人不检点。

        一时看戏的人很多。

        “公主，我已经派人过来了，你的人很快就会过来，我先行一步”

        “谢公子，我以后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啊！”

        “有缘自会相遇”她丢下这一句话脚一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小瑜，我们出来了，我一定会让父王让那些该死的人都给我下地狱”燕瑜莲难以压制心里的怒火。

        所有人都顺着醉梦楼的方向跑去，有的明面上说是帮忙，有的是去看热闹。谢路昀则是在大街上走着，纵火者安然无碍。

        嘁，华家的暗卫也不过如此，她看着手掌上那一撇刀痕，鲜血从中溢出，心想是不是她太久没练了，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伤到的滋味。

        “小公子小公子，要不要买只簪子送给你的心上人”一道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望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笑呵呵地问着。

        面对那些肮脏之人她下得去手，面对平民百姓，她又是另一副模样。她收起一身刺，蹲了下来，可能是觉得他是个小孩子好骗所以才叫住她无论如何，在她的准则里，这样的人能帮尽量帮。

        谢小少爷可以自己受苦但看不得其他人的人生疾苦。

        于是她便挑了挑簪子，拾起了一把金色的簪子，那簪头是一只季鸾鸟当她拿起的那一刻时，老者点头一笑“这把簪子名为燕鸾簪，买回去日后可以赠予自己心爱之人，它可以保两人日后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好就要它了”谢路昀刚想在挑几只然后好接济老爷爷时，老爷爷摇了摇头，“我这里的簪子只卖给有缘人，有缘人一生只能挑中一把簪子就像挑自己未来心人一般，不可多得。”

        “谢谢”她付完钱后转身离去，走了两步，突然看见路的尽头处好像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遮着一把纸伞穿得很单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面对其他人她很有底气可一面对师父她立马耷下脑袋怂了吧唧的。

        “小路儿的胆子可不小啊，跑出来就算了还去青楼”低沉的话语传入谢路昀耳里，她又不自觉低下头等待着师父的责罚。

        “怎么，我家笨小孩被人欺负了”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师父的责怪，她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又不好主动求骂。只能默默问一句“师父，你不怪我”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莫名其妙的想要找骂，为什么要怪你，你做的很好啊，那华家我早就也看他不顺眼了”

        “师父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燕衡落看了她三秒，叹了口气，没有称伞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头“阿昀，你无论做什么事情师父永远会站在你这一头，虽然师父有时候喜欢欺负你，但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是好是坏，师父不会去责怪你。”

        “师父知道你那么做是有原因的，既然你不说，我也不会强求，但是！！”

        “你赢了师父不会说什么，但是你要是敢受伤，可别怪师父翻脸哈！”燕衡落眼尖瞧见了那道疤，不浅但也不深。

        “回家在好好算账”

        这一夜，谢路昀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师父的关爱，她知道燕衡落可不是喜欢说肺腑之言，可说了就代表他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曾经的自己对于他的印象太过于死板了，才导致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师父都会责怪她

        还是因为被捉弄久了才那么觉得的。

        不过，比起之前的师父，她更喜欢现在的师父。一个无论她做对否都相信她的美人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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