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陵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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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虑城城主女儿丢失一事在这宝宁三娘的春天逐渐自幽州城扩散开来,然而隔着重重风雪和山水,自是分毫不曾传到千里之外的江陵。
转眼到了当年九月,绵绵秋雨笼罩了整个江陵郡。
这天傍晚,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有愈演愈烈之势。而在这样的雨夜里,偏偏有人无法安然度过。
乔府后院书房里,乔安规规矩矩第坐在下手。他年近四旬,生得一副白面皮,长眉细眼,保养得宜。但此刻他只能拘谨地盯着头,用手不停地捻着自己那素来精心修剪的胡须。
而在他周围,站着七八个做南蛮打扮的男女。上手主人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说他二十岁也行,三十岁也可,此人同样是一身蜡染服饰,手脚耳朵上俱戴有银饰,连额前都挂着精致的银制流苏。他正如一条蛇般慵懒地盘踞在太师椅上,双足搭在椅背上放肆地摇来晃去,脚腕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不过比起那一身南蛮装束,更吸引人的便是他那惊人的美貌。此人莹白色的皮肤,顾盼流转的桃花眼以及红润的嘴唇,在浓重的夜色和烛光下,仿佛志怪杂谈里走出来的艳鬼。
乔安假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实则是用眼角余光往上看去。男人的美貌他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瘫倒在那人脚边的两个孩子——他的一双儿女。
此刻,他的大儿子眼含泪水,又是害怕又是恐惧,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乔安,而小两岁的女儿则早就昏死过去。
美貌的男人早就直到乔安在偷偷看什么,他支起胳膊稍微坐正了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安,用一口不太熟练的汉话问道:“乔总镖头好大的威风,我跋山涉水前来拜访,连杯茶都没有?”
乔安乖觉,自然明白此刻自己的孩儿在他手上,也只能听凭对方摆布。他讪笑一声,站起来斟了一杯茶,亲自送到那人手边:“蒙金长老光临寒舍,唯有粗茶一杯,您莫要见笑。”
被成为蒙金长老的美男子用一只小指弹开白瓷茶杯的盖子,略凑近闻了闻,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露出嫌恶的神色:“什么玩意,淡而无味,最不喜欢你们汉人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
说完,他转手便把茶杯朝乔安脸上扔去。乔安不及躲闪,被泼了一头一身的热茶,又惊又怒,脱口而出:“你——”
刚张开嘴,乔安便后悔了,忍都忍到了现在,何苦非要招惹这魔头?
可已经来不及了,自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个南蛮女子,朝着乔安的膝盖一踢,乔安关节剧痛,径直跪倒在地。
蒙金长老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乔安,手里忽然变出一只白色短笛,轻轻敲打着红木桌面。一听这声音,乔安登时汗如雨下,也顾不得痛,连忙磕头求饶。
说来,乔安本是安庆府第一镖局总镖头,在整个江陵郡也是数得着的。他能做到今日,自然功夫非同凡响,可面前这个美貌男子竟令这位走南闯北二十多年的总镖头惧怕至此。
蒙金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面:“乔安你好大的威风,当年若不是我出手相助,你那批货根本走不出云滇。你非但不感恩,现今还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说到此处,蒙金似乎真的发怒了,恶狠狠地踹了地上躺着的少年一脚,对方发出痛苦的低呼。
乔安又忙不迭地道歉,心中叫苦不迭。这蒙金根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同他讲不了道理。
几年前,乔安押镖穿过云滇深山,连人带货被蒙金手下劫走。也是在被关押的日子里,乔安亲眼目睹了蒙金的手段,以及行事之乖戾。后来,直到乔安主动答应欠下蒙金一个人情,对方才将他连同货物一起放走。
捉人的是蒙金手下,放人的是蒙金本人,到最后反而是乔安这苦主欠下了蒙金的人情,真是无处说理。
但乔安到底是经过事的,他知道蒙金虽然行事不可以常理推测,但也是城府极深之人。时隔数年突然出现,还绑了自己的儿女,绝不是一时兴起,定然是要他还这“人情债”了。
乔安堆笑道:“怎么会呢,长老您的大恩大德我乔安没齿难忘!您有何吩咐只管说,只要是在下能办到的,必定尽心尽力。”
听了这话,蒙金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他用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饶有兴致地转着自己的笛子:“好,乔总镖头是个爽快人。你放心,我蒙金岂是那种喜欢为难人的?今夜前来拜访,是想跟总镖头你玩个游戏。”
乔安眼珠子转了转,谨慎地道:“我一大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不知能陪您玩什么游戏。”
听他这么说,蒙金脸上笑意更浓了,他用虎牙磨了磨下唇,忽地站起来示意自己的手下。
紧接着,两个教众出列,如捉小鸡一般分别提起乔安的儿子和女儿,恭敬地跟着蒙金走到乔安面前。
走到灯光下,乔安才看到两个孩子俱是面如死灰,登时直要落下泪来,但因着惧怕蒙金,又生生忍住。
蒙金半蹲下来,用笛子敲了敲这位父亲的肩膀。在烛火下,镶嵌着银片和黑色宝石的笛子看起来越发不祥,其材质不似金玉,倒像是某种生物的骨头。
乔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汗如雨下,可为了给儿女求一条生路,也只能强自忍耐。
蒙金神色竟颇为温和:“乔总镖头,我们玩一个二选其一的游戏。这两个娃娃我很是喜欢,想挑一个带走。不过思来想去你才是他们的爹,不如就由你来选吧。”
乔安只觉两眼一黑,五毒教众神出鬼没,行事作风本不与中原之人相同。他们教中上下常年与毒物相伴,又最擅下毒养蛊。更有甚者,会以活人为药引。纵然教主也曾百般申饬,但始终不能禁止教中个别沉迷邪术之人。而蒙金又是教中数一数二的性子诡谲古怪,自家孩儿落到他的手中,且不说能不能保住小命,只怕连具全尸也难留下。想到此处,乔安只觉五内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室内重新归于寂静,乔安面前的地板上积了一滩水渍,不只是汗还是吓出的眼泪。
咬咬牙,他伏在地上砰砰磕头,口中讨饶:“求求您了,我这两个孩子还小,求您放过他们。只要能放过他们,我乔安愿以身代之,百死不悔!”
蒙金笑出声来,拍了拍手:“真是个好父亲!”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咬着牙道:“想为自家孩儿死?我偏不如你的愿!”
说着,他张开五指,修长白腻的手指放到乔家大儿子的发顶,微微用力,乔安大儿子的口鼻便开始流血,连向父亲呼救的力气都没了。
蒙金好整以暇地道:“你放心,既然要走你的孩儿,我再赔你另一个便是。这样,你的孩儿都不缺,我也能带走自己看中的那个。”
乔安脸色惨白,膝行至蒙金脚边,抓着他的衣角不停哀求。
蒙金撒完气,把男孩往手下怀里一扔,顺手抓住乔安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这蒙金看着身形纤细修长,却力大无比,轻松便将乔安举起,双足离地。
蒙金慢条斯理地道:“现在选了,还能留下一个。若再敢跟我讨价还价,两个你都别想要。”
乔安老泪纵横,他努力用目光寻找着吐血不止的儿子和昏迷不醒的女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乔安的夫人被几个蒙金的手下堵在另一间屋子里,挂念着丈夫孩子,心中焦急欲死。正不知道要煎熬到何时,那几个人突然打开门,将她放了出来。
外面的夜雨正急,乔夫人连伞也来不及打,撇开丫鬟独自跌跌撞撞跑向书房。
书房外面是汇合到一处的教众,他们均头戴黑色斗笠。书房的门开了,蒙金长老怡然自得地走出来,后面跟着的人手里似乎抱着什么物事。蒙金手里举着一支画着油纸伞,仿若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
这个魔头看到乔夫人,竟然还煞有介事地向她点点头,然后带着一众手下如鬼魅般消失在雨夜之中。
霎时间,乔府变得空落落的。紧接着,乔安也慢吞吞地走出书房,怀里抱着他们的儿子。
一见儿子还活着,乔夫人心口一块大石落下。她从忙上前查看,儿子虽然吐了血,但受的伤不重,乔夫人庆幸不已,不住地念佛。
冷静下来后,才反应过来没看到女儿,乔夫人登时吓傻了。她抖着嗓子问道:“相公,咱们的君儿呢?”
乔安木着脸道:“在屋里。”
自家相公这话说得奇怪,乔夫人也顾不得细想,连忙跑进书房,果然矮榻上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面朝内侧熟睡。
乔夫人松了一口气,走上前颤抖着双手将宝贝女儿翻过身来。小女孩不安的睡颜在灯下显现,她的左脸自脸腮到太阳穴,全是红褐色的瘢痕,像是被烧过了。
“我可怜的孩儿。”乔夫人心疼地直落泪,然而她的眼泪下一刻就停下来了。
前所未有的寒意笼罩着乔夫人的身躯,她似乎连如何呼吸都要遗忘了。这时,乔安也抱着儿子回到书房,并将门紧紧阖上。
“相公。”乔夫人用僵硬的声音唤道,“这、这不是我们的君儿,这孩子我不认识!”
刚进屋时她关心则乱,根本不及细看。现在冷静下来,她才发现灯下睡着的是个陌生的小女孩,根本不是她的女儿!
乔安全身脱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低声道:“别胡说,这就是君儿。”
乔夫人眼圈血红,直愣愣地盯着丈夫:“不是,她不是我的君儿。她是谁?我的女儿去哪儿了?相公——”
乔安深深地垂下头:“别问那么多,从今往后她就是咱们的君儿。”
乔夫人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站起来:“我不懂这是何意,我只要我的女儿。相公,你别吓唬我,快把这孩子送走,咱们把君儿找回来是了,是不是刚才那伙人把我们的君儿带走了我、我现在就去牵马,连夜追赶一定赶得上!”
说完,乔夫人转身边走,竟是真的打算去追蒙金那伙人。
“你给我站住!”乔安暴喝一声,把儿子放在椅子上,然后大步上前挡住妻子的去路。
他紧紧抓住妻子的双肩,恶狠狠地道:“别闹了!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他手里把儿子保下来?我告诉你,要想咱们儿子平平安安活下去,想要我们乔家有人继承,那这个女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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