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微动

暮雪还在愣神，南宫霰轻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他抬起手臂向她招了招手:“发什么呆，过来！”

        大脑还没接收到南宫霰的这句话，暮雪的双腿就已经迈开，听话地往床边走。

        南宫霰右腿曲着，右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他唇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道:“找朕干嘛？”

        “啊，哦。”暮雪这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双臂，将手里的几本书展示给他，“这书我看完了，来还书，要是方便的话，我把这书放回书房。”

        南宫霰只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书便移开了视线，“嗯”了一声，随口道：“看得还挺快。”

        他顿了顿，又问道:“还需要其它书吗？”

        暮雪摇头，道：“暂时不用，我那还有几本。”

        南宫霰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再睁开时，甚至带了些泪花。

        暮雪没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那个……你也不要太操劳了，还是要多休息。”

        南宫霰眯着笑眼看她，然后坐直了身子，道：“你再过来些。”

        “啊？”暮雪虽疑惑，但还是往前走了几步，与床榻仅一步之遥。

        南宫霰沉了沉下颌，道：“坐下。”

        坐在南宫霰的床上？

        暮雪果断地摇头拒绝：“不用，皇上有什么事说就行，我能听到。”

        南宫霰猜测她心中顾虑，道：“这又没有别人，朕让你坐你就坐。”末了，他又补充道：“又不做什么。”

        暮雪仍是摇头，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南宫霰面色一沉，长臂一伸，暮雪惊呼一声，还没待反应过来，她的屁股就已经沾上了床沿。床榻很软，但她只觉得如火烧般难受，急忙要起身，但南宫霰大手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暮雪身子还在挣扎，突然眼前一暗，一股安心的气息铺面而来，她的上半身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手里的书也全都掉在了地上。

        ……南宫霰竟然抱住了她。

        她坐在床沿，原本盖在南宫霰下半身的被子此刻也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他半跪在床上，双臂环住暮雪的身子，脑袋则搭在她的肩上，热气喷在她的肩窝和脖子上，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觉得又痒又热。

        暮雪能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压迫。

        南宫霰只是抱着她，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呼吸也很平稳，似乎很放松。

        但暮雪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她呆滞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抬起胳膊要扒掉南宫霰胳膊，将他往外推。

        “你松开……”

        南宫霰“唔”了一声，就像是好眠的人被打搅了美梦发出的不耐声。

        他又紧了紧双臂，嘟囔着:“不放。”

        暮雪加重语气，道:“你快放开。”

        南宫霰发出撒娇的声音，脑袋还蹭了蹭暮雪的脖颈:“嗯……不放，让朕抱一会儿，朕又不干什么。”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尤其是南宫霰这像猫挠似的触碰，暮雪着实又愣了好一会儿。

        她又挣扎了许久，却半分都没有撼动，她停下动作，语气颇冷，却带着一丝无奈:“赶紧给我放手。”

        南宫霰不动:“就让朕抱一会儿，朕刚醒，还有些困，脑子也疼，身上也乏得很，你让朕再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可怜的语气着实很可疑，但暮雪的语气还是稍稍放软了些:“这不是有床吗？想休息直接躺床上不就好了嘛。”

        南宫霰道:“不行，躺床上就又睡着了，下午还有事，不能继续睡了。”

        被抱了许久，再加上南宫霰的这句话，暮雪终于是放弃了抵抗。她自我安慰道，不就是被抱一会儿嘛！算了算了，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暮雪想着南宫霰刚才说的话，不免轻声道:“你这要忙到什么时候？连睡觉都睡不好。”

        暮雪似乎都没听出她语中的关切，但南宫霰听出来了，他埋在暮雪肩窝的脸不觉扬起了一抹笑。他揶揄道:“怎么？心疼朕？”

        暮雪一愣，随即眉头一皱，又作势去推南宫霰，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南宫霰手臂加紧，求饶道:“好了好了，不和你说浑话了。”

        他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声嘟囔着:“开个玩笑都不行……”

        暮雪:“……”

        算了算了，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他今个儿大概是真的吃错药了。

        二人之间一时无话，殿内鸦雀无声，暮雪也是有些大气不敢喘，反观南宫霰，闭着眼瘫在暮雪肩上，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终于，暮雪实在是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她轻轻推了推南宫霰，道:“可以起来了吧？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南宫霰眼皮都不带抬，嘴里嘟哝着:“再趴一会儿，就一会儿。”

        暮雪:“……”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暮雪抬了抬手，终于还是忍住没有推他。罢了罢了，看他这么辛苦的份上，就纵容他一次。

        又过了一会儿，不过几分钟的样子，南宫霰倒真的信守承诺，没待暮雪说，他自己就放了手，还顺带将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整齐放在床上。

        南宫霰松开暮雪的一瞬间，她下意识舒展了一下肩膀。

        见此，原本要坐回原处的南宫霰又凑近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暮雪摇头，道:“没有，就是动动肩膀。”

        话虽如此，南宫霰还是伸出双手，两边一边一个，给她揉捏了起来。

        暮雪本想拒绝，但南宫霰捏的实在是舒服，他手下的力道刚刚好，手掌覆盖的面积也大，正好她肩膀的每个部位都能被照顾到。

        算了算了，反正这又没其他人。而且，是南宫霰自己主动要捏的。照她对他的了解，她若是拒绝，南宫霰指定会来硬的。思及此，暮雪也就放松身心，好好享受来自南宫霰的“伺候”。

        她正低着头，南宫霰突然也低下脑袋凑近她，含着笑幽幽道:“你倒是享受，怎么样？堂堂一国皇帝亲自为你捏肩，感受如何？”

        暮雪看向他，玩笑道:“感受很好，再接再厉。”

        南宫霰轻笑一声，没说话，但手下的动作不停。

        暮雪又道:“真没想到你捏肩还挺舒服的，以前给别人捏过吗？”

        南宫霰点头，道:“小时候给朕的母后捏过。”

        暮雪顿了一下，南宫霰的母后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她不是多愿意在别人的面前提到他们过世的亲人，总觉得像揭别人的伤疤，感觉不是很礼貌。

        这样想着，她看南宫霰都感觉他有些落寞，便道:“抱歉。”

        南宫霰也是一顿，随即便笑了起来，就连身体都跟着颤抖。

        暮雪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问他笑什么。南宫霰已经抬头，眯着笑眼看她，道:“为什么要对朕说‘抱歉’？”

        暮雪一怔，心里正组织着语言，南宫霰又笑道:“是不是提到朕已经逝去的母后了，所以你觉得抱歉？”

        暮雪点头。

        南宫霰仍是笑着，抬手揉了揉暮雪的头发，然后凑近她，道:“没什么好抱歉的，朕的母后已经去世很久了，朕都这么大了，也要学会放下，总不能一味沉浸在悲痛中。”

        暮雪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南宫霰刚才那一揉，暮雪的头发就有些炸毛，他便顺了顺暮雪的头发，然后叹了口气，似是随意道:“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朕心里的一个痛，而且，母后也是抱憾而终。”

        暮雪“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宫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好奇是什么遗憾吗？”

        暮雪轻声道:“你要是愿意说，我就听。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问的。你不也说了嘛，这是你心里的痛。”

        南宫霰唇角扬起一抹笑，道:“母后即使是临终时，心中所想的仍是朕和朕的父皇。父皇去世的更早，他生前那几年和母后的关系很差，母后又一直很爱他，所以直到去世，她心里都是哀怨。”

        南宫霰整理暮雪头顶头发的手慢慢移到她的额前，轻轻将她额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暮雪认真听着他说话，倒也没有察觉。

        南宫霰接道:“还有一个，朕的母后本想看着朕长大娶亲生子，可她却没有等到。”

        言罢，两人皆低下了头，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暮雪才道:“我想每个母亲最大的愿望可能都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吧。”

        南宫霰眸子深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暮雪抬手轻推了一下南宫霰的手臂，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先起来吧，你不是还有事吗？”

        南宫霰放下手臂，道:“谁说朕有事的？”

        听此，暮雪微微皱眉，她抬头，不解道:“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南宫霰笑着摇摇头，反问道:“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暮雪撇了撇嘴，道:“就一直窝在屋里，看看书，睡睡觉什么的。”

        南宫霰思索了一番，认真道:“那还挺无聊。”

        暮雪疯狂地点头，附和道:“对呀对呀，可无聊了。”

        南宫霰又问道：“璇花没去找你吗？”

        暮雪道：“来了，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陪着我。”

        “是了。”南宫霰突然又抬手揉了揉暮雪的脑袋，“朕也需要忙着自己的事，所以也不能一直陪着你。”

        暮雪一怔，心脏似乎也跟着漏跳了几拍。南宫霰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有些暧昧，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整个人直接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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