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放灯

南宫霰说得严肃，暮雪听得也认真。她点点头，又看南宫霰一脸正经，便豪气道：“没事！你不是还给我一块腰牌嘛！到时候我可以把它拿出来，亮瞎他们的狗眼，让他们不敢欺负我。”

        南宫霰不禁扶额，很是无奈道：“话虽是这么说，但尽量还是低调点。而且……”他又突然严肃起来，“他们当中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不定还会觉得你拿的是假的腰牌，不当回事呢！”

        听此，暮雪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不会吧？竟然还可以这样？”

        南宫霰耸了耸肩，点点头。

        暮雪很是头疼地抓抓自己的头发，道：“那……要不……我女扮男装出去吧？”

        南宫霰上下打量她一番，幽幽道：“暮雪，你知不知道现在在那些世家之弟间，颇流行男风。”

        暮雪：“……”

        “而且，像你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最是抢手。”

        暮雪：“……”

        暮雪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南宫霰见她这样，问道：“怎么？很吃惊？”

        “确实挺吃惊的。”暮雪实话实说道。

        南宫霰倒是很坦然，道：“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肯定不少。朕听说外面有些国家男风也颇盛行，你难道没听过？”

        “听过啊，只是……我没想到中原地区也有这样的……这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人们都很保守的。”

        “那是以前，总是会变的。”

        暮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学到了学到了……”

        “哎，皇上。”暮雪突然笑得狡黠，开口叫道。

        南宫霰又是一副“你想干什么”的表情，道：“怎么了？”

        暮雪压低了声音道：“你都那么大了还没个正儿八经的妃子，是不是……啊！”

        南宫霰直接朝暮雪头上扇了一巴掌，逼得暮雪中断了她邪恶的念头。

        “想什么呢！小小姑娘不学好，整天净想一些龌龊的事，要是再这样，朕就罚你了。”

        暮雪抱着自己的脑袋，撇嘴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南宫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着实被气的不轻。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暮雪。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些，才对暮雪道：“你不用想那么多，那些世家子弟的眼光还是挺高的。你放心，他们不会看上你的。”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不对劲，她试探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南宫霰瞥了她一眼，义正辞严道：“当然。”

        暮雪：“……”

        这种安慰不要也罢。

        征得南宫霰的同意后，暮雪第二日便出了宫，还带着南宫霰给她的钱。

        怀孟不愧是大璃国的京城，实在是热闹极了。但因着暮雪是第一次出来，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敢往太远的地方跑，只是在状元街附近逛了逛。

        而那状元街果真不愧于它的名字，一整条街上的两侧大都是买卖笔墨纸砚或书籍的店家和摊贩。

        除了普通老百姓，街上随处可见便是着青衫的学子。人们对读书人总是抱有一些好感，暮雪也不例外。这些学子大都是一二十岁的年轻人，再配上这好看的衣饰，实在是养眼得很。

        又是一年新春，怀孟城内，万家灯火不绝，爆竹声不断，灯影火光连绵数条街，当真是一派举国欢腾之景。

        皇宫大院内同样也是张灯结彩，例行的宫宴后，就到了放烟花的时候。金銮殿的月台上，是南宫霰与一众使臣权贵，借着主子的光，一些仆从侍女也有幸站在此处欣赏。

        此刻，暮雪和徐庆便站在南宫霰的身后。

        无边夜幕，漫天华彩，美不胜收，众人一时都抛却平日的苦闷烦琐，只沉浸于此刻难得的时光。

        暮雪此刻也被这漫天的烟火震撼到了，只痴痴地看着。她从小到大一直漂泊在外，这放烟花的习俗又只有中原地区才有，以前虽也看过烟花，但哪比得上皇宫这般又大又漂亮。

        夜晚寒气虽重，但暮雪却觉得浑身燥热，脸上似乎都发烫发红。她真恨不得跳起来大喊大叫，但在这种场合她只能忍着。不过，身体的轻颤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

        南宫霰似乎察觉到了，却怕惊扰到了别人，只微倾斜着脑袋用眼睛的余光看暮雪。只见身边的人儿，脸蛋通红，露出一排贝齿，眉眼都是笑着的，眼中光芒万千，似乎比那天上的烟火还要耀眼。

        看着看着，南宫霰不禁轻笑了一下，随即又看向天上。

        持续了近一刻钟的烟花终于结束了。暮雪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眼神下意识落在面前的南宫霰身上。和冬至节那天明黄色的龙袍不一样，今夜的南宫霰穿了一身绛红色长袍，脚蹬黑靴，头戴玉冠。

        暮雪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南宫霰平日里穿的衣服几乎都是浅色的，也只有在这种重要场合，他的穿着才鲜艳些，上次冬至节的龙袍便是如此。

        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色的衣服，倒有种“鲜衣怒马少年时”的感觉。

        暮雪突然愣了愣，可能是因为南宫霰是皇帝，他在她心中，几乎一直都是那种顶梁柱主心骨的存在，就像她爹爹在商队的地位。

        可当他一身红衣站在她面前，也仰着脖子带着笑欣赏天上的烟花时，她才意识到，褪掉他的身份地位，南宫霰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暮雪还在愣神，这时，一排宫女手托托盘来到他们身边，托盘上还放着一叠纸一样的东西，还有几个摆放整齐的蜡块和一个火折子。

        看样子，好像是孔明灯，。

        一个宫女来到南宫霰面前，屈膝将托盘呈在他面前，南宫霰低头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扭头对暮雪道：“暮雪，你来端这个托盘。”

        “哎，好。”

        暮雪接过宫女手上的托盘，乖乖站在一侧候着。

        “跟朕过来。”

        “是。”

        她小步跟上南宫霰，却见他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暮雪跟着站在他身后。这样一来，他们二人就和后面一群人隔了几步之远的距离。

        徐庆看着二人的背影，还有些愣神，往年都是他伺候皇上放孔明灯，皇上还从未让其他人代过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皇上，只退向一旁，没有吭声。

        这时，徐庆突然听到一声极淡的轻笑声。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南宫幕正站在他旁侧，他忙问候道：“奴才见过殿下。”

        南宫幕颔首，眼神又看向面前两道身影，含笑道：“本王记得从前皇上都是让徐公公你伺候放灯的。”

        徐庆一愣，也笑了起来，道：“是啊，今时不同往日啊。”

        南宫幕仍是笑着，没有说话。

        这边，南宫霰拿起托盘上一张纸，用眼神示意旁侧的台子，对暮雪道：“把托盘放在那吧。”

        暮雪照做。

        南宫霰便将手里的纸递给了暮雪，她接过后问道：“这是孔明灯？”

        南宫霰回道：“对，又叫天灯，许愿灯或祈天灯。你没见过吗？”

        放在天上的灯她倒是见过，但没想到最初竟是这个样子，就像是薄薄一张纸。她道：“听过，但没放过。”

        她顿了顿，又问道：“皇上，我们一会儿是要放这灯吗？”尽管她背对着后面的人，还是能感到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南宫霰道：“对，朕是皇帝，就先由朕开个头，等会儿就大家一起放灯。”

        暮雪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南宫霰拿起灯的下端，作势捻开，暮雪低头看向他手上的动作，就听他道：“这灯以前多做军事用途，但现在多是节日用来祈福的。不过每个地方的寓意又不太一样。咱们大璃国多是用来祈福许愿的，但南夜国人放孔明灯是为了表达对逝去之人的思念以及对他们的祝福。”

        “人都没了还怎么送祝福？”暮雪不解道。从来只听过给活人送祝福，竟然还有给死人送祝福的。

        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回答，信仰上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但南宫霰还是耐心道：“南夜国人的生死观念就是死亡是再生的开端，他们坚信死去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死去，而是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开启新的生命。所以，他们也相信，孔明灯会把他们的祝福带往那个世界，逝去的人也一定会看到那些祝福。”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南夜国那边放灯好像已经不止这一种意义，平时祈福许愿什么的也会放灯。”

        暮雪恍然大悟，又想到了些有关的事，便道：“南夜国是不是有个舍子神女？”

        “是，确实有这个神女。”

        “那你知道的多吗？关于这个神女的？”

        暮雪颇有些激动，关于舍子神女，她只是听说，真正了解的是少之又少。毕竟没跟着商队去过那个地方，商队里的人也没有南夜人，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知道的……还行吧，朕都是听皇叔说的。”南宫霰斟酌道。

        听此，暮雪的激动之情已显露在外，南宫霰急忙打住道：“你什么时候关注南夜国的事了？”

        还没待她回答，他又继续道：“先别说了，你要是想了解，以后有时间朕再和你说。现在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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