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淮初和禾瑭的“战火”在紧迫的拍摄过程中，似乎消减了不少。

        周奕猜，是林淮初的背疼了几天叫他分不出心做别的事，也有可能，他顺着那天的“生姜加活络油”的台阶下了。

        总之拍摄过去两周，他们相安无事，让周奕放了不少心。

        因暴雨而短暂休息的下午，一群人挤在大棚下，闷热无比，尤其是还穿着古装的演员，化妆师隔一会就要补一次妆。

        等到放晴，地面不再升起热气，拍摄才重新开始。

        禾瑭依旧拣了个无人的角落，摊开从家带来的折叠椅，坐在上面一边看他们演戏，一边记下一些东西。

        这些天来一贯如此，有找她讨论剧情的，她便和人讨论一番，没人来找她便安安静静地看戏，一个下午不说话也是常事。

        毕竟有李安和岑宁在，两人都是业内翘楚，有些人也会打着探讨剧本的由头顺势讨好一番，找禾瑭的人只有一两个戏份比较少但又兢兢业业的人。

        其中有一个例外，饰演锦玉，即檀越徒弟的女孩，名唤冬葵，找她次数比找导演正编多。

        冬葵是天星娱乐的新晋小花，知名度还不高，但胜在长相不错，自有一股干净的气质，让人愿意亲近。几次下来，禾瑭才知道，她是她的读者，自她在网上连载《相思诀》时看到现在，说是她忠实的读者。

        禾瑭是个比较佛的作者，除了写文，基本不对外交流，签售会没有，读者交流会也没有，就连微博，也是隔几个月发一次，全是和书相关的内容，三次生活捂得严严实实的。

        除了早年认识的一两个读者，其他的她基本没接触过。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一个忠实的读者，禾瑭是开心的，小姑娘人也活泼，谦虚懂事，虽说演技尚且青涩，但也足够诠释早期的锦玉。

        这会冬葵在等下一场戏，看到禾瑭还在，便过去找她。

        她找不到椅子，于是拿了个工作人员不要的小箱子，拎着过去凑到禾瑭身边：“提子我来啦！”

        私下只有她们两个人，冬葵喜欢喊她提子，这是读者们给她起的小昵称。

        “没戏分了？”

        “有，下一场。”

        “噢。”

        冬葵对她这个简短的“噢”很不满意，拄着下巴晃着脑袋问：“提子大大，你平时生活话也是这么少的吗？”

        “嗯。”

        “为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

        禾瑭想起前面她和林淮初说过的话，还真是破了她的记录。

        冬葵觉得她大有话题终结者的气质，忙转了话锋问：“大大，《相思诀》都影视化了，我们家檀越会有机会上荧幕吗？”

        禾瑭看了眼前面的“檀越”，收回视线，放到腿上的笔记本，“看他造化吧。”

        “其实我觉得淮哥演檀越还是蛮像的，无论是妆容还是气质，活脱脱书里走出来的。提子，我和你打赌，这戏播出后，淮哥会红。”

        “难说。”

        冬葵想到什么，嗤嗤地笑，待禾瑭转过头来看她，她才玩笑般地说：“提子，如果《棋王》也影视化了，我能不能蹭个戏份，圆我和我‘男神’同屏的愿望。”

        禾瑭倒不意外她会这样说，只是她眼底的欣喜，全然是因檀越牵动，那个由她造出来的人物。在这样近距离的观察里，禾瑭没看出半分她想因某些缘故带红自己的欲望，而是真真切切对那个人物的喜欢。

        突然便觉得，这个女孩子，其实不该进娱乐圈，这样的美好纯粹，稍有不慎，怕是会被这个圈子吞噬得一点不剩。

        “如果有机会的话。”

        还没影的事，却因她一句允诺，似乎变得指日可待。冬葵笑得眉眼弯弯。

        她坐了没一会，便被助理叫走，禾瑭回到先前的安静，没了她的聒噪，反倒觉得沉闷了。

        冬葵这场拍的是落水戏，檀越带着她去见虞隺和紫荧，两人一见面因误会大打出手，锦玉围棋下得厉害，武功却不高，被紫荧打落水。

        影视城有一处现有的水池，布完景后两人开始试戏。这场的拍摄范围相对广一些，还有威亚吊着人绕一圈的，未免被误伤，禾瑭特地站远了水池。

        站过去后又觉得视觉效果不好，于是挪回去一点，恰巧脚边有个石头，她便坐下等戏开拍。

        试了几段后开始拍，两人一下子腾空十几米，禾瑭仰起脖子去看，十几米的高度呢，光看着就头晕。她的目光随她们移动，突然对拍这种戏的演员肃然起敬。

        最后一个动作，锦玉被打落，威亚下放，她在地上滑了几米坠湖。禾瑭看着看着，渐觉不对，威亚放下的角度似乎是朝她这个方向来。

        情况果真不对，禾瑭猛地起身，腿上的本子和笔掉落，她动了动肩膀想离开，却赶不上威亚降落的速度，冬葵一脸惊慌的朝她“飞”过来。禾瑭下意识后退，却忘记脚后是石头，被结结实实绊了一下，受惯性往后退，脚跟搭住水池边缘，平衡力不够，“咚”的一声，整个人扎进了水里。

        另一端的冬葵已经□□作威亚师傅拉住，停下来后吓得腿软，登时坐在地上，见禾瑭落水，她张口大喊：“提子！”

        其他人也是被吓懵了，原地呆住好几秒才一窝蜂围上去，有人已经扔了器材准备下水救人。

        人还没跳进去，水池突然迸出一圈水花，禾瑭狼狈地从水下游上来，抹了一把脸，向岸边游。

        岸边救援的人见状立马下去，抓住她的手，将人往岸边拉。

        “提子你怎么样啊？”

        “禾编没事吧？”

        “小禾，有没有受伤？”

        一行人将禾瑭团团围住，看见她有些惊慌的神情，安抚的话一句接一句。

        禾瑭草草擦掉脸上的水，回应他们的安抚：“我没事。”

        她抬头，看见站在隔了两人外的林淮初，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幸灾乐祸的神情，禾瑭竟有些意外。

        “小禾没事吧。”岑宁和两个人搀着她起来，“快，去化妆间休息一下，吓坏了吧？”

        禾瑭摇头，“没事，导演，你们接着拍吧，我没事。”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右手伸起搭在左肩上。她今天穿了件雪纺白衬衫，沾湿后紧紧贴在胸前，内衣轮廓有些显。

        林淮初注意到她的动作，喊了一声“周奕。”

        周奕收到他的眼神示意，连忙将自己外搭的衬衣脱下来，朝禾瑭走过去。

        将衬衣披在她身前，周奕说：“禾编，我送你过去吧。”

        大

        家见到她没事便放下心，纷纷散开去做善后工作，人群走动中，禾瑭找到林淮初的位置望过去，他挑了挑眉，嘴角噙一抹淡笑。

        “禾编，走吧。”

        “嗯，谢谢。”

        禾瑭跟着周奕来到化妆间，现在大家都在外面拍摄，化妆间没人。

        周奕在林淮初位子处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过去，“禾编，毛巾是干净的，你快擦擦。”

        “谢谢。”

        “禾编，这个位子是淮哥的，你先休息会，我去帮你找换洗衣服，这一身捂到回家，非得感冒了，你等着啊。”

        “麻烦了。”

        周奕动作很快，找来一套干净的换洗运动装，说是冬葵让他拿过来的，她还在重拍刚刚那一条，拍完再过来看她。

        禾瑭点点头，周奕便退出去让她换衣服。

        周围没人，禾瑭不必再强撑着，她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水性其实不错，现在的后怕完全是刚才被吓了一通，慌张中落水引起的。坐了一会缓过神来，她才察觉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换。

        先前下过雨，虽然温度没有降低多少，但池水还是有些冷，她一身湿漉漉出来，直接进了空调屋，这么一会吹下来，手都凉了。

        禾瑭褪去裤子，手刚搭上冬葵的衣服，化妆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莽莽撞撞地闯进来。

        穿是来不及了，她连忙抓起一件遮住上半部分，见到来人，她咬牙切齿：“林、淮、初！”

        林淮初只是趁这个空档过来瞧瞧，顺便讨几句口舌之快，谁知一进门就见到这副堪称“香艳”的模样。

        禾瑭上身衬衣还没干，下面光着两条细长的腿，饶是见他进来后拿衣服挡住比较重要的部位，林淮初依旧瞄到些不该看的。

        大腿下部分到脚踝是没挡住的，白的跟不染杂质的雪似的，她没穿鞋，那双时隔半月的脚再次落入林淮初眼中。目光往上移一些，浅绿色的布料掩映着，隐约透出点白色蕾丝的边。

        禾瑭见他没有半分窘迫，还故意盯着看，火一下子冒到顶，“林淮初，你流氓啊！还不转过去？”

        林淮初被她这声吼回神，赶忙移开目光，迅速锁上门后，动作不自然地转身，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还不赶紧穿上？”

        窸窣几声布料摩擦皮肤的声音，林淮初背对着人，想起刚才的画面，不自觉笑出来。

        这进展有点快啊，他们认识不过半个月，先是看了脚，现在又看了腿，下次呢？该不会

        林淮初咳几下，转念一想，小姑娘，貌似有些吃亏，他要不要补偿人家？

        要的吧，但是怎么补？“礼尚往来”让她看回去？要真这样，林淮初想他估计得再让人揍一顿。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身后的禾瑭已换好衣服，气汹汹地走上来，一顿质问：“你进来怎么不用敲门，还有你刚看什么呢？”

        林淮初有些无辜，“怪我咯，我以为这么久你应该换好了，过来给你送点热水，别不识好人心。”

        禾瑭低头去看，他手里果真拿着一个保温瓶。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敲门吧？”

        林淮初狡黠地笑，逗她：“这貌似，是我们的化妆间吧？”

        禾瑭怀疑，他刚才没落井下石，是因为外面人多口杂，现在没人，本性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禾瑭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么恼怒了，她攥紧手，努力遏制自己要挥出去的拳头，叫他的名字像是在嚼骨头：“林、淮、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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