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秦砚忙到快七点从有空去见禾瑭。

        家属楼下，秦砚拎着一袋生的食材，心情有些复杂。

        “你来，给我送这个？”

        禾瑭面不改色：“嗯，我上次忘记了解一些东西，这次顺道过来了，临时想来的，忘记给你打电话。”

        “那你好歹给我买些熟的啊，生的我上哪煮去？”秦砚哭笑不得。

        禾瑭讪笑：“下次下次。”

        “这么晚了还要走？干脆住一晚吧？”

        “不了，我朋友还在等呢。”

        秦砚望过去，周奕正在不远处等着。

        “我听小胡说，他是林淮初的助理？”

        上次在靶场，秦砚就对这个人有些许印象，这次陆庭挨了他一拳，印象更深了。

        “嗯。”

        “这个林淮初，还真有意思，前脚我还觉得这人不错，有块当军人的料子，后脚他就把教官打了，看来接下来的时间，我得重点关注他。”

        禾瑭状似无意地问：“怎么关注？”

        “我带了这么久的兵，还制不住这么一个吗？放心，我有分寸。”

        他这个分寸，禾瑭听出了些不寻常，想开口替林淮初求个情，却不知以什么立场去干涉，只好婉转说一句：“姐夫，人毕竟不是专业的。”

        秦砚看出她的纠结，委婉地问：“你和林淮初，很熟？”

        “还好。”

        看出她不愿多说，秦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也算一只脚在那个圈子的人，自己小心些。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到家说一声。”

        “嗯，那姐夫我走了。下次等你休假，我请你吃饭。”

        “可别再整这样的啊。”他扬起手中的袋子。

        禾瑭忍笑，“下次给你请一位叫禾璨的大厨。”

        秦砚挑挑眉，“这不错。”

        禾瑭坐上车，朝秦砚摆摆手，随后示意周奕离开。

        周奕的脸色，没有来时那么沉重，但算不上好看。

        禾瑭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机，去微博翻那个视频的评论。

        果然，骂声一片。

        稍微理智的，用词委婉，但也透露出一点“我喜欢的偶像怎么会这样”的失落；有些不理智的，以殴打军人的噱头，自以为是地对林淮初做起审判；有些几近疯狂的，直接开骂，言语粗鄙。

        想来，那些稍微理智的，应该是他的粉丝，但面对这样被人揭露出来的偶像，估计心下也不好受。

        又翻了会，那些粗鄙的言语实在叫禾瑭看不下去，她退出微博，关了手机。

        周奕见她收起手机，边注意着路况边问：“禾编，你逛完微博了？”

        禾瑭低低“嗯”一声。

        “是不是都在骂淮哥？”

        “你看起来好像不担心？”

        周奕笑了，不似平时那种耍乐卖萌的笑，“不是不担心，而是看多了，有些麻木而已。”

        “麻木？”禾瑭惊讶于他会用这个词。

        “淮哥入这一行八年，我跟在他身边五年，这五年间，骂什么的都有，更何况这个圈子，本来就少不了这些，看得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没感觉吗？”

        藏着深处的无力被禾瑭捕捉到，周奕叹气：“有时还是会为淮哥抱不平。”

        禾瑭不是很会安慰人，下午对林淮初说的那番话已是极致，但现下，不说些什么，旁边这个年轻人似乎会重新沉湎于那些不好的回忆，因此，她说：“浩然正气，坦荡于世，没做亏心事，什么都不用怕。”

        周奕终于露出一点放松的笑，“是这个理。”

        开过一段路，周奕想起什么，又问：“禾编，淮哥有没有和你说，他为什么会打人？”

        禾瑭不答反问：“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告诉我？”

        “因为觉得你和淮哥有缘。”

        “有缘？”她呵笑一声：“大概是孽缘吧。”

        周奕送完禾瑭，还要赶回公司和苏栗商量对策，一天来回奔波，他实在是累，最后以林淮初的名义发出微博，他才松了口气，趴在桌上睡去。

        第二天，林淮初团队的澄清加道歉微博又上了热搜。

        禾瑭前后看了两遍，微博内容并没有否认这件事，但也没具体写出事件经过，只针对林淮初的行为作出了道歉和自我反省。这样的声明一看就不是林淮初本人写的，网友自然也不会买账。

        更有甚者把两年前他打过陈却和当街对记者出手的事再次翻出来，引起另一波喧闹。

        禾瑭在看了好几个这样的贴子后，顿觉疑惑，现在的网友是不用上班不用上课的吗？还是说每天这样捧着手机吃瓜，当键盘侠就能日进斗金、学业有成？

        另外，她发觉林淮初真的是招黑体质，每次上热搜都是骂声一片，上次也是，而且两次都把两年前发生的一些事牵扯进来。

        所以，两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林淮初这三个字一出现，就像千古罪人般骂声一片？

        在知名网站流传的视频大部分被苏栗出面收回来，只有少数流到一些小网站，她力所不及，但小网站流量小，倒也不必太担心。

        热搜在两天后被另一条微博取代。《男人本色》官博对林淮初打人事件作出的回应，回应内容称，当天是林淮初出手打教官其实是训练内容之一，为了考验他们的临场反应能力以及团队精神，教官私下找林淮初，让他配合出演这场戏。

        这也是为几位演员特地准备的，将表演融于训练，两者并行。不知道会被人泄露出去，胡乱剪辑，才造成了视频中两人起了争执而后林淮初拳头相对的一幕。

        为了增强可信度，也似乎是在回答网友的疑惑，为什么在那么多人中独独挑了林淮初，节目组晒出几张林淮初靶场射击联系和五公里越野的照片。

        除去专门拉踩的黑粉，林淮初的粉丝和一些颜粉路人粉边舔屏边期待着这档真人秀的播出。

        雪中送炭的消息，不仅挽救了林淮初的形象和名声，也顺势为这档未播出的节目宣传了一番，《男人本色》的讨论热度稳居微博话题榜前三。

        两全其美的局面让苏栗和周奕终于彻底放心，而远在部队的林淮初，却是结束拍摄那天知道的。

        一行人，只有林淮初和另外一个是中途离开，教官给了其余人半天假，让他们送送兄弟。

        苏忑坐在林淮初床铺前的椅子上，一脸不舍，“淮哥，我有点郁闷。”

        林淮初在收拾行李，头也不回，“教官给的训练不够多？”

        “多多多，不过也比不上你。”

        自从上次他打了陆庭后，林淮初的训练强度和难度暗中加多，苏忑他们经常看到他们称副团的人过来巡视，而且每次来都给林淮初加餐。一两次看不出什么，但次数一多，他们也看出了个大概。

        林淮初也是个狠人，平常的训练强度对他们几个非军人出身的演员而言，已经是极致，但林淮初，一声不吭地完成加餐任务，体力似乎没有上限，连秦砚都一再夸他是个当军人的好苗子。

        想起持续半个月的高难度训练，林淮初疲惫地笑，还不忘打趣苏忑：“我走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了，我看你这身板能捱过几轮。”

        苏忑举起手臂向他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淮哥你别小瞧人，我也是练过的。”

        林淮初拎着包，拍拍他的肌肉，“行啊，等录制完，我们私下找个时间比试比试。”

        “好好好。”

        林淮初再扫了一圈宿舍，没落下什么东西，他扔下手里的包，对同宿舍的几个人敬了个军礼，“兄弟们，我走了，这一个多月多谢你们的照顾，我很高兴能来参加这档节目，也很骄傲能认识你们。一天是战友，一辈子都是战友，日后你们有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就在陵江，联系我也很容易，只要我能帮，义不容辞！”

        林淮初的声音并不大，但穿着军装、敬着军礼说出这番话，每个词都盛满了重量。

        话音落下，几个小伙子跑上来抱作一团，即便之前因为他打了教官，对他颇有微词，但几十天的相处，他们愿意相信他不是个头脑简单、意气用事的人，他把他们当战友、当兄弟，而他们，也担得起这声兄弟。

        男人的友谊有时很简单，一瓶酒，一支烟，一段甘苦与共的旅程，一声高昂亢奋的兄弟，不以时间衡量，只以真心相待。

        林

        淮初换好便装，没让他们再送出去，自己拎着行李离开。

        陆庭和秦砚在大门前的长廊等他，林淮初走过去，放下行李，抬手敬礼。

        回完礼后，陆庭看了秦砚一眼，后者点头，走远了一段距离。

        林淮初率先开口：“我刚看到微博，那个声明，是你授意节目组的，对不对？”虽是质问，但肯定成分占多。

        陆庭神色平静：“是不是我，重要吗？”

        “我不想欠你人情。”

        “你不欠我。”

        林淮初拧着眉直视他的双眼，“陆庭，我向你道歉，但如果重来一次，那一拳我还是会打出去。”

        陆庭轻扯了嘴角：“我知道，所以我没躲。”

        “不过三年没见，我发现我看不透你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林淮初突然有些泄气。

        陆庭沉默了一会，直到林淮初准备走了，他才说：“我在想，你好好的，她就不会有事。”

        林淮初拉着行李箱的手青筋迭起，“如果不是还在这里，你还穿着军装，我现在一定会再揍你一次。”

        “没机会了，我想，我们以后大概没机会见面了。好了，走吧。”

        陆庭转身朝里走，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像巨石落地，一声一声扣在林淮初心上。

        他在原地久站，直到过来接他的周奕按了按喇叭，他才回神。

        秦砚还站在那，林淮初上去和他打了声招呼；“副团长。”

        秦砚攥紧拳头朝他胸口打了两拳，语气夹着赞赏：“你小子，还不错，我都想挖墙脚了。”

        撇去其他因素，林淮初对秦砚还是十分敬佩的：“副团说笑了，哪有快30的人还入伍的。而且，也多亏副团时不时的加餐，我才能有让你挖墙脚的机会。”

        “怎么，还记上仇了？打了我部下，还不许我练练你，要不是有人替你求个情，你早被我练趴下了。”

        “求情，谁？”

        秦砚还没出声，身后的苏忑快步跑过来，手里挥着个袋子，喘着粗气说：“淮哥，你的旅行袋。”

        粉色的袋子在他稍微晒黑的手里，有些滑稽。

        边上的秦砚一怔：这不是上次糖糖拿走的旅行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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