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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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初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是因为阮祺的坚持,也不是因为禾瑭那番话,而是他清楚,无论他们关系多亲近,他都不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替她决定她将来的路。
三年前是她没办法决定,如今她逐渐好转,他不该再干涉了。
他让candy先给她做好详细的心理疏导,再挑了个她情绪稳定的日子,让周奕去找陈却。
地点定在禾瑭家,熟悉的环境,可以减少她的紧张和畏惧。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小时,陈却就来了,林淮初和禾瑭下去接他。
陈却今天的装扮,让禾瑭有些意外。
他穿得很简单,白色的内搭t恤,套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搭一条黑色的休闲裤。
出门前,禾瑭看过天气,今天还不到10度。
“你不冷吗?”
林淮初突然握住她的手,稍用力一捏,等她侧头去看,他瞪她一眼。
“不冷。”他笑着,与那天和林淮初大打出手的样子,相差甚远。
林淮初冷漠扫他一眼,“上去吧。”
“好。”
林淮初心涩了一下,高高在上的陈却,曾几何时,有过这样卑微的语气。
他不去看他,拉着禾瑭走在前面。
到了六楼,禾瑭把门打开,余光瞥到,陈却抓住裤子两侧的手,指骨突出。
她叹气,交代他:“进去吧,阮祺在里面,你注意下她的情绪。”
陈却连连点头,“好,好。”
他进去了,林淮初依旧背对着,不肯回过头。
禾瑭靠近他,手搭上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阮祺把轮椅转到阳台上,想借外面的风景,缓解一下有些不安的情绪。
可惜,今天是阴天,临近中午了,外面还是一片朦胧。
但其实,这三年来,她渐渐喜欢这样的天气,朦胧、捉摸不透,看不清人,人也看不清她。
屋子只剩她一人,格外安静,以至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她都捕捉到了。
一步、两步、三步十六步。
原来,禾瑭姐家,从玄关到阳台的距离,是成年男人走十六步。
结论刚出,她听到身后那道阔别三年却不停在她梦里旋绕的嗓音。
“小、小祺。”
她听不清,不知道那停顿,是惊讶还是愧疚。
她转过轮椅,对上他如愿以偿般的目光。
她印象里的陈却,有一米八多,而此刻,他佝偻着背脊,弯下身子看她,没了往日的挺拔。
她按住轮椅,往后移了一点,嘴唇张了又合,好几次后,才有勇气开口:“好久不见,陈却哥。”
一句好久不见,道尽她三年的狼狈,他的执念,一句陈却哥,划开他们距离。
陈却不知该心酸还是庆幸。心酸他疯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换来这样不能上前的距离,抑或庆幸,在承受他带来的伤害后,她依旧愿意怜悯他一句陈却哥。
“小祺,你过来一点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祈求。
阮祺笑了,陈却这才注意到,她的脸很白,唇却很红,像带血的百合。
“怕我,再跳下去一次吗?”
他的眼眶见红,“小祺,对不起。”
她依旧是笑,林淮初担心的她情绪失控,全然没有发生,“这句话,如果是三年前对我说,我大概会拿个花瓶把你砸了,幸运的话,你死了,我被判刑,谁也不放过谁。”
他毫不犹豫地说:“现在也可以,我会保你没事。”
她缓缓摇头,“现在没力气了,砸下去,也只是一点皮外伤。”
他往前迈了一步,看到她警醒的眼神,即刻退回去,“小祺,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三年没听见你说话,我快忘记你的声音了。”
“是吗?可我没忘记你的。它和噩梦同时出现在我需要安睡的时候,然后令我感受到犹如堕入冰窖的恐惧,再生生扯着我的脖子,让我因窒息而清醒。将近一年里,每个晚上,我过得是这样的。”
“小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从私家侦探那,他粗略知道她这三年的生活,来前也想好了那些希望可以弥补她的说辞,然而此刻,他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会的只有五个字。
“你一直在说对不起,可你真的有愧疚吗?”
“有。”
阮祺说:“有?如果有,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淮哥,捏造他的丑闻,抢他的角色,散布叔叔阿姨的照片。如果有,你不会用这些肮脏的手段逼我出现,不会跟踪candy和禾瑭姐,不会让我从楼梯上滚下去。陈却,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我现在就像个孩子,要人照看,要人守着,我连,自己上个卫生间都做不到,你还想把我逼到什么境地?”
陈却再弯下背,直到视线与她平齐,止不住地摆手,“不是的小祺不是的,做的那些都是为了见你,最初两年,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淮初,后来他回来了,可他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下落,我没办法,没办法了才这么做。我想你那么在意他,看到这些肯定会回来的。”
情绪还是受影响了,她掩面,眼泪透过指缝流出,“所以呢,你揭我的伤疤,引导大众继续当年的误会,让他们以为我是个肮脏的女人,利欲熏心,为了红什么都可以做,抛弃男朋友、利用对我有知遇之恩的人、离间、耍手段,你让我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忍不住恶心。”
“我可以澄清的,只要你愿意回来,愿意接受我,我可以澄清,当年的事我可以一五一十说出来,退圈,离开陵江,去给你治腿,治疗抑郁症,我都做得到,但我”希望你愿意陪着我。
她低吼一句:“可我不愿意。”
“接受你,就是接受过去三年的艰辛,接受现在这个残缺的自己,接受淮哥为我付出的一切,我不愿意。我只希望,事实是什么样的,大众就该那样知道,你可以隐瞒我这部分,反正也不重要,但淮哥,你必须还他一个清白,他不是那样的人,也不能有人,那样诋毁他。”
陈却的背脊彻底垮下去,他往右挪了挪,倚在沙发边,良久,才无力地说:“小祺,我愿意为你妥协,不代表我愿意为其他人妥协。只要你一句话,我这十几年奋斗的,也能为你付出,但我不愿意,做毫无利益的交换。”
他试着往前走两步,她没看见,他便没撤回,“我今天来,只是想见你,往后,任何对你和淮初不好的事,我不会再做,也不会去跟踪你,不会干扰你的生活。但是让我澄清一切,我做不到,我是个俗人,不能在失去你后,再失去自己的信仰。”
他短暂的三十年里,有着旁人无法撼动的梦想与信仰。梦想是她,信仰是演戏,他靠着他们活下去。
倘若两者都失去了,活着也大概和行尸走肉一般。
“你们可以用任何方法证明,但让我去澄清,不行,我身后有我的经纪公司,我的家族,我做的一切,不能让他们替我分担。但小祺,我可以给你承诺,我不会再动林淮初,网上的舆论我会让人撤掉。”
“陆庭,我没有动他,当年说的,只是气话,他现在很好,听说已经升营长,明年估计会再升。”
“小祺,对不起,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病态的、偏执的、短暂的拥有你,而后几十年,活在愧疚里,生在求而不得里。”
会义无反顾,头破血流,癫狂般地爱上那个咫尺天涯的人。
阮祺撇开脸,不愿再去看他,颤抖的肩膀昭示着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他悄无声息地上前,毫无预计地,罩住她瘦小的身躯,他甚至连用力都不敢,只拿两条微抖的胳膊,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她挣扎,身体不停地晃动,却不愿用手去推开他,在他耳边重复地说着放开。
她看不到的背面,陈却嘲讽地牵起嘴角,她厌恶他到,连伸手推开他都不愿吗?
“小祺,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从认识你到现在,我还没有堂堂正正抱过你。”
她还是挣扎,依旧不肯触碰他。
最终他没忍住,用力抱了一下,仅一下,她身上好闻的洗衣液香味飘进鼻子,像春日里,百花齐绽。
“小祺,再见。”
他们说,再见,是再次相见,是后会有期。可事实是,要加上一个希望,希望再次相见,希望后会有期。然而他们,又何曾对彼此抱过希望呢。她不愿,他不敢。
他松开她,背过身,无言擦去漫出眼角的泪,“小祺,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打开门,林淮初和禾瑭还等在外面。
他抽出口袋里的几张名片,递给林淮初,“这是我找的几位在治疗双腿和抑郁症方面的专家,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带她去看看吧,治好的几率还是不小的。”
林淮初接过,看一眼,都是业内权威专家,“多谢。”
“明天我助理会去你工作室送份合同,四千万,签了,把feeling赎回来,不是帮你。那有她为数不多美好的回忆,她不会想失去。”
林淮初错愕,反应过来后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还。”
陈却呵一声,“如果你可以还,当初也不会抵押出去。”
“是,我现在是还不起,但两年时间,足够了,不劳你费心。明天也不用让你助理过来,我工作室小,供不下。”
陈却没坚持:“随你。”
他擦过他们,往楼梯间走。
出了楼,刺骨的寒风往身上刮,单薄的布料挡不住寒风的侵袭。
他低头看自己的装扮,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拢了拢衣襟。
真冷啊。风把他的眼睛都吹疼了。
他笑着,阔步离开,薄雾飘散中,他看见他们的过去。
他记得,他第二次见阮祺,她说:“内t恤外衬衫,搭休闲裤,陈却哥,你也喜欢这样穿衣服呀?”
“还有谁喜欢?”
“陆庭!”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他连那个人的影子都不如,却妄想通过几件衣服,走进她眼里。
林淮初说的对,有些人,注定近得了身,走不进心。
他把她的保护色揭掉了,但上帝安排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他。
陈却走后,林淮初拿着他给的名片去联系医生,让禾瑭进去看阮祺。
禾瑭推门进去,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端到客厅,在她身旁坐下。
阮祺的情绪还没平复过来,脸上泪痕没干,双目通红着,但她没哭了。
禾瑭把水放进她手里,安抚她:“如果想哭,就别憋着,哭也是发泄情绪的一种,可以哭的。”
阮祺摇头。
嘀嗒一声,下巴一滴泪滴进水杯里。
“禾瑭姐,我一直以为,我是很坚强的。我是孤儿,小时候在孤儿院,被人欺负,上学后,同学孤立我,考上大学了,去到一个新城市,人生地不熟,被骗了好多次,没有钱没有背景,想做的事,十件成功的大概只有一两件。可我从没怕过,也没绝望,我以为,我足够坚强,能抵御外界一切不好的事。”
“后来发生那些事,其实我也没有怕过,大不了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潦草一生。但是,陆庭同意和我分手的那晚,我的坚强不见了,什么都扛不住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会找一个比我好的女孩,度过余生,而我,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可偏偏这一切,都是我逼他做的。”
“这三年里,我明白了。我所有自以为的坚强,不过是倚靠他在背后替我支撑。被人欺负了,没关系,他会帮我欺负回去。被孤立也没关系,他会陪着我,告诉我他们只是生命的过客,不重要。被骗了,他说他会努力变得强大,保护我,让那些人不敢再骗我。没钱没背景也没事,钱他会赚,而他,就是我的背景。”
“我坚强的底气,是相信他会永远在我身边,没了他,我就是个懦弱无比的人。”
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提起陆庭。
心很痛,痛感大过那年醒后身上的疼痛,痛过许多个夜里,抑郁情绪上来了,小刀割上脚掌的痛。难捱的,锥心的。
禾瑭在她的话里,听到了从林淮初那没听到的,“小祺,三年前,你是不是有些事没告诉林淮初?”
阮祺缓缓点头,“淮哥被停掉工作后,他来找过我,拿淮哥和陆庭威胁我,如果不分手,不接受他,他会让嘉合雪藏淮哥,会在部队里打压云合,他们家有人在部队。我答应了,和他演了场戏,说了很多过分的话,逼云合同意分手,收到他短信的那晚,就是我”
禾瑭打断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过去了都过去了。”
阮祺摇头。
过不去的,如果真的过去了,她不会让candy偷偷带她去陆军侦察部队,在外面等一天,却没一次能见到他。
“有时候我想,爱情不是美好的吗?可好像,它又是不幸的源头。”
“陈却爱我吗?爱的吧。可他的爱是毁灭,是噩梦。陆庭爱我吗?爱啊,他的爱是成全,是其他人,一辈子都给不了我的。”
-
见完陈却后几天,阮祺的情绪很低落。
在家时,总是郁郁寡欢,沉默的时间多过说话,林淮初和周奕哄她开心,她也只是勉强地牵了牵嘴角。但喜欢出去,时常让candy带她出去,一出就是半天,心情却不见好。
林淮初让candy给她做了个测试,抑郁症并没有加重,于是他便想赶在跨年前,带她去见见那几个专家。
直到离元旦还有半个月时,她出去了,却没再回来。
那天早上,她和往常一样,让candy带她出门,过后三个小时,她三年没用的微博突然发了一段音频,时间长达半小时。
林淮初看到后,立即联系她,她的手机却关机,随后candy告诉他,阮祺不见了。
candy说,她最后去的地点是海边。
他们十一点到的海边,没多久,她说她想吃城南一家小巷子里的灌汤包,央candy帮她买几分份。路途有些远,candy原想带她一起去,她不愿意,说想一个人看看海。
candy拗不过她,想着快去快回,大概就一个半小时,让她有点独立空间也好。
一个多小时后回来,空荡的海滩上只剩一张翻倒的轮椅和她盖腿的毯子。
candy从没这么慌过,和林淮初的通话里,话难成句。
林淮初越发觉得不对劲,明明这些天她除了不爱说话,没有任何异常,“你们这几天出去,都去哪了?”
candy说:“陆军侦察部队,但每次回去后,她都说你知道,不用特地说。”
“什么?”
“从邻市回来,她就开始让我带她去那,没说为什么,每天就呆在可以看到部队门口的树下,像是在等人,但我观察过,进出的那些人她应该不认识。直到前天,我们打算回去时,听到两位外出的军人说什么营长要结婚了,她突然锁了一下,然后眼睛死死盯住那两人。”
林淮初问:“他们有说那位营长吗?”
“没说名字,只听到什么陆营长”
candy后面还有话要说,却被他挂断。
林淮初点开candy发过来的定位,戴上耳机想去听她发的音频,怕情绪失控,把车给周奕开。
点开音频,入耳是她平静不过,却带着柔意的嗓音。
“大家好,我是阮祺。三年后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们的视线,很抱歉,但别来无恙”
三十分钟四十二秒的音频,讲了三年前发生的事以及这三年来她的状况,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最后浓缩成半个小时的音频。
她像是旁观者,以平淡不过的口吻,叙述着似乎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没有哭,情绪没有起伏,甚至,停顿都没有。
“讲这些,不止是想还自己和淮哥一个清白,更是想让你们,在这个有太多虚假的世界看到点真实,而后,不要害怕,要善待它,爱上它。改变不了没关系,守住自己就好。愿上帝最初给你们缔造的心,都是纯善无比的,带着柔软,去爱自己,爱别人。”
林淮初扯掉耳机,别过头面对车窗,许久,抬起胳膊抹了一下眼睛。
周奕看得于心不忍,见他这样,也大概知道阮祺在音频里说了什么。
“淮哥。”他腾手,按住他的上臂,“小祺没事的,说不定她就是”
他连个理由都编不出来,一个双腿走不了路的人,在海边,能走去哪。
“先开过去。”他的声音,哽咽到难听。
中午时分,路上很堵,一个小时,他们才赶到海滩。
candy跪坐在轮椅旁,怀里抱着她的毯子。
而海滩上,只有一轮若隐若现的日光,奔腾的浪潮,和除了candy身后一串脚印外,平坦无比的沙滩。
-
阮祺的音频发出六个小时后,被顶上热搜。此后,挂了阮祺名字的帖子,在各大娱乐频道刷屏。
她最后一句话说,希望世间的人,带着柔软,去爱自己,爱别人。
可惜,网络上明理的人,终究比自以为是的人少。
或许有些人天生冷漠,受伤的人将血淋淋的伤口掰开给他们看,却换来一些“还好啊”“活该”这样的回应。
也或许,有些人生来残忍,毫无恻隐之心,皮开肉绽的伤口,他们觉得不够触目惊心,于是拿起刀往上砍,鲜血淋漓时,他哭,他们笑。
这就是网络世界里的人性,不问缘由,毫无章法,凭相差无几的网速和各自练就的手速,下言论,断生死。
可笑。
当扯开网络的遮羞布,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心口如一?
生在这样的时代,有多少人享受着网络便捷的幸运,就有多少人承受网络暴力的不幸。而幸运与不幸运,只在一念之间。
当天深夜,白天蹿于网络间的键盘侠已经疲惫,id为心向红祺的各个社交账号,po出一段话。
“成年人的行为言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此刻你们自比造物主,站在高处讨伐、批判甚至语言暴力别人,那么你要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推到刀锋浪尖上。天道有轮回,是真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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