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虫求子

不知睡了多久，我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被光亮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努力适应了许久后，我才发现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窗外的阳光已经铺满了房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刚想回忆什么事，一阵香气就飘进了我的鼻子。

        我的眼睛当时就瞪大了，什么东西，好香！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翻身下床，循着味就找了过去。

        桌子上此刻已摆上了早饭，浇着汤汁的豆腐脑，铺上几颗翠绿的香菜，旁边还放着两张洒着葱花的烙饼，面饼上散发着阵阵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直往我鼻子里钻。

        我的眼睛都亮了，看向母亲。母亲朝我慈爱地笑了笑，嘴角往旁边努了努，我扭头一看，父亲在那里闷着头拿脸盆洗手。

        我“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知道这是父亲特意去西头王婶家，给大病初愈的我买来解馋的。

        我和父亲都没说其他的话，一家人默默地吃完饭，父亲母亲照样骑着三轮车出去上农活了，而我左右寻思了下，离我升六年级的暑假结束还有大半个月，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于是我出了家门去离我家不远的二旺家里找他玩。

        二旺家就在我家隔壁街上，我从南边绕过一片小树林就到。因为离得近，所以我俩没事就互相喊着出来爬树下水，抓鸟摸鱼。整个村子里，都知道我俩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兄弟。

        “二旺！二旺！”我来到二旺家门口，扯着嗓子在门口叫他。

        “来了来了！”没等我话音落下，里面一个声音就回应了我，正是二旺那独有的大嗓门。

        随后，二旺提着裤子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脸火急火燎地模样。

        我一脸嫌弃，说：“你这啥打扮，裤子都不提。”

        二旺傻乐，边系裤腰带边说“这不是刚才听见你喊我，就抓紧出来了，刚才躺床上睡觉了。二里哥，咱俩上哪儿玩去？我可不去咱昨天那片林子了，吓死个人！”

        我一听，后脖颈也是一凉，大夏天的差点没打个哆嗦。

        我强作镇定，说：“没事，去了也出不了事，怕啥。”

        说完这话，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句话！

        “我在屋子里给你留了些东西，没办法亲手给你了啊记得来拿哈”

        “一定记得这事儿，别跟你爹一样，总是好忘事”

        我心里一凉，脑子里浮现出当时麻衣老人告诉我的话，不禁全身一紧。

        二旺看我脸色不对，担忧地看着我，说“二里哥，咋啦？你发烧好利索了吗？”

        我回过神，对二旺说：“没事没事，估计好的差不多了，不用管。走，咱俩去东头咱屋玩去。”

        村东头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就是那里我俩去得比较多，所以比较熟悉，我俩还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小砖头屋，里面没啥东西，我俩就经常在里面玩，把那里当成了我俩的据点，有点啥稀罕物件都往里面堆。

        二旺没反对，反正我俩平常玩啥都是玩，甭管有意思没意思的，自己觉得好玩就能挺开心。

        我俩在街上走着，不时跟旁边爷奶辈姑叔辈的亲戚打招呼，一个村子里的就这点好处，大家伙多少都能论点血缘关系，平常就算有点小吵小闹的，找个中间人调解调解，喊着一喝顿酒吃顿饭，多半也就过去了，乡里乡亲的，还是可以做到相亲相爱的。

        我俩还没走到地儿，刚走到典上（我们那里管副食部、小超市都叫典），二旺就拉了拉我衣服，让我朝前边看。

        我正低着头想事儿，冷不丁让他一拽，给我吓一跳。

        疑惑地抬头看去，却发现典前面有七八个人围了老大一个圈子，像是在围观着什么。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有卖外边零碎稀罕玩意的小摊贩，走南闯北的来到我们这里，大家伙也是这么围观的。

        二旺一脸兴奋，估计也以为是在卖什么稀罕东西，拉着我就要去看看。我也扛不住他手劲大，再加上我也想去看看，也就随他去了。

        我俩个子小，再加上围观的人不多，就七八个，我俩很轻易地就钻了进去。但没想到，这进去一看，着实给我惊着了。

        只见我们面前的这一大片空地上，盘着一条粗壮的黑色长蛇，长度足有将近两米长，蛇身漆黑如亮墨，光滑的身体在阳光下反射出光泽，正不断在原地交缠扭动着。这条黑蛇的后半段身子盘曲在地，上半身老长一截却直立起来，用一种诡异的姿势上下左右的摆动，仿佛在用长条的身体跳一段奇异的舞蹈。

        “这么大的长虫？！”

        “是啊，这长虫咋不怕人？”

        “我看这东西邪性得很！”

        （我们那都管蛇叫长虫，特此一提。）

        我和二旺都看愣了，我听见旁边几个小伙子也发出了几声惊呼，虽然农村奇异事情多，但像今天这种情形也是我们从没见过的了。

        只见那黑色长蛇就像不知疲累一样，在原地交缠扭动了半晌，但我看出来，它的动作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利落了。而周围聚集的人也是越来越多，等到我和二旺俩人看得眼睛都有点酸了的时候，我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发话了。

        “都别看了，瞎凑什么热闹，这是长虫求子嘞，咱们人沾上了没啥好事！”

        我扭头一看，是村里的五奶奶，今天老人家81岁，这么大年纪除了走路不太利索，其他方面却是健康的很，整天拎着个小马扎走街串巷，和几个村里熟悉的老人一块晒太阳，家里儿孙满堂，是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了。

        看到是五奶奶，我和二旺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她，五奶奶看着场地中的黑色长蛇，眯着眼睛，表情严肃。

        我奇怪道：“五奶奶，啥是长虫求子？”

        五奶奶没立即回答我，而是先对着围观的人群一顿呵斥，给这些年轻人都给赶走了，看我和二旺还在盯着那明显有些力竭的黑长虫，当即给我俩脑壳上一人不轻不重地给了一巴掌。

        随后五奶奶给我俩拉到一处空地，离得那黑色长蛇远远的。

        五奶奶拉着我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帮年轻小子不知轻重，没见过世面，我们这些老人可都知道，‘长虫求子莫近身，婴借蛇身报母恩’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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