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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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鸣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他站在文子铮的面前的时候,小孩已经是伤痕累累的样子。他仍旧被倒吊着,他看到了郁鸣,他用尽全身力气笑了一下,然后失去了意识。
刚刚从棚户区走出去重新见到似火朝阳的时候,郁鸣接到了来自父亲的助理的电话,对方报上了一串地址,告诉郁鸣会有人在酒店门口等他。都是父亲的打手,是他信任无比的人,现在借给郁鸣,任他差遣。
“他们提前开始了。”听筒里传来这句话。
郁鸣的心凉了半截,他来不及多想,打了车告诉师傅开到最快,飞一般地就赶到了助理所说的那个地址。他面熟的打手果然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等他了,他们虽然穿着西装戴着墨镜,可仍然无法掩饰优质的布料下壮实的肌肉。门童怯懦地站在一边,不敢近身。
他们看到了郁鸣,对着他微微颔首。郁鸣小跑着走进酒店,挥手让他们跟着他。地址在顶楼,电梯还没下来,干脆就跑楼梯。一时间,安静的楼梯间里都是急促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因为肾上腺素的冲击,郁鸣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感受。无论是疲劳,还是快要咳出血来,又或是手上传来的疼痛,他都感受不到。就好像这一刻□□是完全受他控制而并非因为生理性经历短暂的停滞,他用力推开了顶楼的安全门,门撞上了墙发出巨大的响声。
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打手们撞开了套房的双开门,里面一双双邪恶的恶心的眼睛,一时间都变成了惊异的眼睛。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手们就全部冲了进去。
“给我往死里打!”郁鸣这一声,振聋发聩,几近嘶哑。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那些折磨文子铮的人被一一打倒,满身几乎都是血,已经看不出任何相貌。他们有些是真的昏迷了,有些则是装作昏迷,都被打手像是拖死肉一样拖了出去。
而郁鸣,在看到文子铮的那一刻,他感觉全部的血液都沸腾了。那种悲痛,那种心疼,那种如银河倒灌一般的爱在此时此刻包裹住了他和文子铮。他喘得厉害,感觉喉咙里布满了血。
文子铮的身上有血,有很深的伤痕。他像是一只被捆绑住的螃蟹,在看到郁鸣的时候,笑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所以才看到了郁鸣。他不应该在这里的。之前也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多看郁鸣几眼,想要从他那里索取更多,是因为这个缘故吧,所以在现在看到了郁鸣。
在小孩昏过去之前,他想要喊一声“郁鸣”,却终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动过。
郁鸣的脚步很沉重,尽管他想要快一点冲到文子铮的身边,把他身上那些丑陋的绳子给取下来,可身体就是不听他的使唤。他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文子铮的身边。眼泪疯狂地流了下来,手既是颤抖的也是麻木的,他怎么也解不开文子铮身上的绳子。
这种绳结本身就不太好解开,是专用的户外绳结,郁鸣心里又着急想要快点解开,结果是越着急就越解不开。最后是一名打手回到了套房里,帮着郁鸣解开了绳结。郁鸣小心翼翼地托着文子铮的身体,让他的小孩重新回到了地面。
打手把西装脱了下来,盖在了文子铮的身上。
“快叫救护车!”郁鸣的声音已经完全失了真,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又带着哭腔与愤怒,连他自己也听不懂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他那么小心翼翼爱护的文子铮,现在伤痕斑驳的,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文子铮的脸上都是泪水,郁鸣伸手温柔地帮他把眼泪都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一直一直流淌下来。
小孩瘦了,瘦了很多。以前抱着他的时候,他的身上还有肉,分量也是不轻的。现在郁鸣抱着他,只觉得他好轻,骨头都看起来快要冲破皮肤。脸也瘦了,脸上都快挂不住皮了。文子铮瘦得脱了相。
分别的这一个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郁鸣的自责之情更甚。他后悔自己当初连挽留都没有,就这么放文子铮走了。小孩才十七岁,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成熟的年纪,他需要羽翼的庇护,不管他愿意与否。现在他变成这样,郁鸣有完全的责任。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护人员终于来了。他们为文子铮安上了心电监护,简单检查了身体之后就抬着担架带着他准备往下走。
郁鸣的怀里突然空了。他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直不起身子。身子骨好像脱了力,如何也不受他的控制,只能让其中一名打手把他掮起来,半拉半拽地带着他走。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跟着文子铮往前走。他跟上了救护车,让打手们都回去,不用跟着他。
“我没问题的。”他说。
怎么可能没问题,郁鸣觉得他自己快要晕过去了。本来就没休息好,身体承受了过多的压力,现在又是各种情绪一齐喷涌出来,让他快要到了极限。痛苦、愤怒、难受、心疼、自责……全部揉杂在一起,郁鸣连消化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默默地接受着这些来自他身体之内的情绪。
他紧紧地握住文子铮冰冷的手,不肯放开。
在飞机上受伤的那只手,本来已经包扎好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再一次裂开,鲜血浸染了白色的纱布。与他同车的医护要替他包扎,郁鸣就换了一只手紧紧握住文子铮的手,那只受伤的手被仔细地包扎。
文子铮并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虽然他现在是昏迷的状态,可当郁鸣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也紧紧地回握住郁鸣的手。
救护车的呜鸣声在郁鸣的耳畔回响,这种声音刺耳无比,郁鸣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车停在了急诊,早已等待的医生和护士把文子铮推走,郁鸣本来小跑着跟在后面,但他发现自己也快要晕过去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在与身体抵抗的这一战,郁鸣失败了。他坐在急诊的候诊厅里,不仅口干舌燥,而且眼前都是彩色的雪花纹。等到他终于缓过劲儿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赶紧来医院。
并非为了自己。
文子铮走了绿色通道进了抢救室,院方让郁鸣替文子铮尽快挂号缴费,可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了。郁鸣觉得他自己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他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文子铮平安无事。
他的助理,虽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可做起事情来却麻利的很。她知道对于这种事情自己不该多问,于是就认真又冷静地做事。因为没有文子铮的证件,所以她想办法疏通了关系,以文子铮自己的名字挂上了号,又用自己的钱先缴纳了医药费。
郁鸣整个人累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让护士给他吊葡萄糖。老板在候诊厅里睡着了,她就从车里拿了毛毯盖在了他身上。等到做完了这一切,她坐在郁鸣的边上,陪着他一起等候。
简攸。简单又漂亮的名字。
郁鸣是被强塞了一个助理的,当他看到简攸的简历的时候,她已经办好了入职手续。他是没办法,不想扫了合伙人的兴,却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做起事情来这么老成又干净。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抢救中”这三个字仍然亮着,看上去是那么刺眼。简攸一边向郁连山汇报情况,一边紧紧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在入职前,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向郁连山汇报郁鸣的所有动向,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如此复杂的关系。入职之后,在她被要求时刻向郁连山汇报郁鸣的动向的时候,她才去了解这复杂的父子关系。
她很聪明,并不选择站队,只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和她以为的不同,郁连山从来没有过问郁鸣的投资公司的事情,反而更多关心他的个人生活。比如是否有恋爱,是否有约会,又或者是否有好好照顾自己,诸如此类。
简攸把这种事情归纳于别扭又扭曲的父爱。
就在郁鸣还在睡的时候,文子铮被推了出来。他被换上了病号服,吊着盐水,紧闭着双眼也皱着眉头。
“文子铮的家属在哪里?”医生在抢救室门口大喊。
文子铮的名字就像是一种咒语,把前一秒还在沉睡的郁鸣唤醒。他早已忘掉自己还吊着葡萄糖,身上的毛毯在起身的时候也掉到了地上。简攸赶忙捡起毛毯,高高举着郁鸣的葡萄糖跟着他跑向医生。
“我是。”郁鸣满脸焦急。
医生看着郁鸣,皱了皱眉头,问他:“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什么人?这问题真有意思。如果放在别的情境下,郁鸣一定会说“我是他的爱人”。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郁鸣只能说:“我是他的哥哥。”
虽然并不相信郁鸣就是文子铮的家属,但医生也不打算深究他们的关系。
“患者因为受了严重的惊吓,所以昏了过去。身体上的伤并无大碍,精心修养按时上药即可。不过身体上的伤可以治愈,心里的伤就不那么好说了。我个人建议家属尽早给患者安排心理咨询,越早越好。”
每一个字,郁鸣都听进去了。不只是听进去了,更是刻在了心上。
“大夫,谢谢你啊。”郁鸣的声音沙哑,他对医生颔首。
医生摇了摇头,“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还有,因为涉及虐待,所以医院后续会联系警方,可能今天就会来找你问话。”
郁鸣听后点了点头,“知道了。”他说。
文子铮被推到普通病房,郁鸣慢慢地跟在后面,简攸帮他拿着吊瓶。
只要这件事还没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郁鸣的心就不会放下来。他看着昏睡的文子铮被转移到病床上,看着小孩盖上厚实的被子,也不肯走。他就坐在边上,他的吊瓶和文子铮的吊瓶挂在一起。
郁鸣一直看着文子铮,舍不得挪开眼睛。不知道谁在文子铮的脸上留下了一条血红的划痕,虽然伤口并不大,但看起来很深。伤口边上是浅棕色的碘伏。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被衣物和被褥遮盖,脖颈上的伤口倒是分明,比脸上的伤口更骇人。这样子的伤口,不像是用锐器划的,像是用鞭子抽的。
一想到这里,郁鸣的心就如刀绞一般地痛。
小孩现在因为安定的作用睡着,但可以看得出来睡得并不好。他一直皱着眉头,嘴角也是向下的。郁鸣几次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可刚刚平整之后就又皱了起来。他睡得很安静,连平日里的那些正常的呼吸起伏声都没有,像是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一样。
郁鸣好几次都想要唤醒他,想要知道文子铮到底还有没有活着,但这种行为和想法实在太可笑了,其实只需要摸一下他仍在壮硕跳动的颈动脉就知道了。
在蓬勃跳动的颈动脉边上,就是那可怖的伤痕。郁鸣不敢,从前他是那么引以为傲的无畏的勇气在这时候,在文子铮的面前,全部消失殆尽。
他变成了一个最真实的自己,从前他无法面对的自己。他是胆小的,是小心翼翼的,是对什么都不安的,最最真实的脱去社会外壳的郁鸣。
简攸不在他的身边。她把郁鸣送进来之后就出去了,她知道郁鸣现在需要和文子铮独处,即便文子铮现在还在昏睡着。
她现在正在和郁连山通话,再一次的通话。尽管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简攸还是把看到的所有都告诉了郁连山,也把警方会找郁鸣问话的事情告诉了他。
简攸听见的,是郁连山长时间的沉默。她一度以为电话被挂断了,但其实没有。
“我知道了。我会让律师联系你,该怎么做,你听郁鸣的。”郁连山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简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接和郁连山交流而不通过他的助理,对于简攸来说一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郁连山的声音被电子所干扰,变得更加低沉,简攸有时候恍惚,觉得这通电话像是从地狱打给她的。
她从楼梯间里走出来,走回到了文子铮的病房。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并不是因为郁鸣的操作,更不是因为简攸她自己,但是因为谁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郁鸣并不知道简攸进来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温柔的目光仍然在文子铮的睡颜上,不舍得挪开。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只想要一直在文子铮的身边,如此而已。
“郁总。”简攸喊了一声。
郁鸣没有听到,所以简攸又喊了一声,这次他听到了。
他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文子铮的脸上挪开,温柔的表情被吞噬,看向简攸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他在等待着她说话。
“律师等一会儿会过来,会帮助您和警方的问询。”简攸尽量把这句话说得不带任何情感,也看不出任何郁连山的插手。
郁鸣一直盯着简攸,像是要看出她什么破绽似的。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就又把目光挪回到了文子铮的睡颜上。他看着文子铮的目光,是温柔的也是飘渺的。这样的郁鸣,这样的看着文子铮的郁鸣,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都可以丢掉一样。最真实的郁鸣,被文子铮接住了。
简攸知道现在她并不适合呆在这里,她看了一眼文子铮——现在还在昏睡着,而且看起来睡得很痛苦——压低脚步声离开了这间病房。尽管郁鸣的表情是温暖的,可她觉得这房间里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她刚刚走进去的时候就打了一个寒颤。
文子铮并不如他看上去睡得那么安详,事实上他现在正在做梦。并不只是一个梦,而是很多很多梦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不停地在记忆和幻觉中闪回一样。
他梦到郁鸣,梦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梦见他们第一次交合。后来又梦到了他们分别,梦到了自己在高楼大厦下等了好几个小时,只为了见郁鸣一眼。这是现实的部分。
接着他又梦到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场面如此盛大的婚礼只有他一个人出现,他看见了自己,穿着完全合身的西装的自己。他慢慢沿着铺着白色地毯的草坪走,走到了被花拥簇的亭子的时候,他看到了郁鸣。郁鸣也穿着西装,原来结婚的是他们两个,只有他们两个。在文子铮刚刚笑起来,准备跑向郁鸣的时候,画面又闪回。
他落入了黑暗里。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面前出现的就是郁鸣。死掉的郁鸣。他安详地躺在棺材里,眼睛像是在微笑,嘴角却像是在哭泣。
文子铮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扑在郁鸣的身上,想要嚎啕大哭,可梦里的身体一点儿都不听他的。他的理智与幻觉在互相博弈。这是幻觉的部分。
他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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