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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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铮醒不过来。尽管他的理智在梦境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告诉他现在看到的一切——死去的郁鸣,都只是梦而已,但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瘫软地趴在郁鸣的棺木上,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他。
郁鸣不会死的,他怎么可能死。可文子铮的心就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痛楚,就好像郁鸣真的死去了一样,就好像在他眼前的就是真正的郁鸣一样。
他看着郁鸣,挪不开眼睛,突然好后悔这一切。
后悔没有在遇到困难的第一时间里就去找郁鸣,后悔自以为是强撑着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的困难,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解决,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巨大的困难之中。求助,这种深扎于人性的本能之中的行为,本应该拯救文子铮的。
棺材很大,容纳两个人都足够。事实上,这尊棺桲就是供双人下葬的。就在文子铮产生想要郁鸣躺在一起的想法的时候,他的身体可以动了。虽然并没有自己动作的任何感觉,但文子铮走进了棺桲,慢慢地躺了下来,和郁鸣躺在一起。
他们的手臂贴着手臂。郁鸣的身体冰凉,刺骨到像是一块人形冰躺在了文子铮的身边,可他的皮肤又是那么得有血色,就好像还活着一样。
躺下之后,文子铮就又动弹不得了。这梦好真实,除了感觉不太真以外,眼前的场景真实到就好像发生在他的眼前。郁鸣的五官也清晰到文子铮想要吻上去。
这梦并不像是梦,反而像是灵魂迷了路走到了别的地方。
文子铮在这个地方只能拥有有限的自由,甚至连身体都无法完全掌握,好在意识还完全是他自己的。他可以恣意地胡思乱想,不会有任何限制,就好像是一场怪异的冥想。
于是乎,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郁鸣。文子铮的生活可以称得上枯寂,郁鸣是他枯寂生活里的唯一一束光。他会后悔第二次打给中介的那个电话,但从不后悔认识郁鸣。能够认识郁鸣,能够和他最起码发展过一段关系,文子铮觉得这是他自己的荣幸。
说起来,在现实中的意识散尽那一刻,看到的郁鸣,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文子铮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哪怕现在是在梦中,都会觉得头疼欲裂。那时的零碎记忆几乎被破坏,只记得有很多很多的响声,接着他就看见了郁鸣。
就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照进了一束强光,结果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强光一进来,他就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个依稀的,却又熟悉的身影,一定是郁鸣。尽管文子铮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论点,可他就是知道,郁鸣总会来救他的。无论是救他于生活的水火之中,还是救他于现实的水火之中。
我好爱你,文子铮说道。
他没办法在这里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转动脑袋看向身旁的郁鸣,可还是尽全力对着口型说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觉得心里很轻松,但一会儿就又觉得分量好重。是啊,这世间每一种爱的分量都是重的,有时候会把人压垮,有时候又让人变得更加坚强。
从前文子铮好害怕变成怪物,他需要自己是正常人,这样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才能更好地照顾姐姐。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并不是怪物,而是完全的正常人。善良、拥有良好品质的正常人。
怪物另有其人,而且数量还不少。
同性恋不是怪物,同性恋是这个世界上的正常人。文子铮是正常人,郁鸣也是正常人,他们的爱无论是否被社会被世界接受,都是绝对正直的。
现在明白这些,好像有一点晚了,文子铮嘲讽自己。他已经误入了歧途,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他的尊严被击溃,就连意识几乎也要彻底崩溃,如果现在回到现实,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再接着爬起来走向他剩余的人生。他好像把自己置入了人生的另一端,和从前截然相反的一端。
好困。明明躺在棺桲里,可还是好困。是因为旁边是郁鸣的关系吗,文子铮竟然一点儿害怕之情都没有。想当年,当母亲躺在殡仪馆冰冷的冷冻棺里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儿害怕的。
文子铮困得眼皮都开始打架,就在他即将在梦境里的棺桲中入睡的时候,他身旁的郁鸣竟然醒了过来。他想要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呼喊出声,可却越来越困,他看见郁鸣起了身,从棺桲里离开,高高在上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接着,郁鸣合上了棺材。
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闭眼后的黑暗与棺桲的黑暗融为一体,文子铮一下子什么都分不清了。他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意识再一次清明,可身体不受控制地让他在梦境里落入了沉睡之中。他在可怖的毫无逻辑的梦境里睡着了。
在现实里,他却慢慢睁开眼睛。
体内的镇静剂渐渐退去,最真实的感觉回到了文子铮的身上。好痛,痛到无法忍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痛的。头疼欲裂,脖颈上是火辣辣的疼,身上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深深地扎入再慢慢地抽出来。心脏也好痛,像是身体里有人在用强力的大手绞他的心脏。
喉咙干涩到感觉像是在沙漠里无水前行了好几天,想要发出声音,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足够了。
这轻微的声音,就可以把正趴在床沿上小憩的郁鸣给唤醒。他的吊瓶已经被撤去,受伤的那一只手依然缠着纱布,可整个人的面色已经比刚才好多了。在简攸的软硬兼施下,他吃了一点东西,又在文子铮的病榻边上休息了一会儿,现在体力与理智都开始慢慢复苏。
“你醒了!”看到文子铮睁开了眼睛,郁鸣很是激动,他摁了床边的呼叫铃,“别着急,一会儿医生就会来。”
郁鸣的眼里突然有了希望,他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欣喜的表情。尽管刚才冷如冰窖,但文子铮的一点儿好转就可以让他开心不已。
文子铮的手指上仍然夹着心电监护,这设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于沉重了,他想要抬起手,却只动了动手指。郁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文子铮的手,也不管剧烈的动作是否会再一次让自己的伤口撕裂。
郁鸣有好多话想对文子铮说,可全都堵在了嘴边,没办法分出哪一句话是最重要的。他慌了神失了智,在终于醒过来的小孩面前,只能反复如一次又一次地囫囵吞枣一般念“你终于醒了”这句话。
绝对的绝望与绝对的欣喜在这一刻交融。
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郁鸣被要求在外面等待。他不肯抽出手,倒是文子铮先松开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动了动,意思是让郁鸣乖乖听医生的话。
郁鸣听文子铮的话。他不情不愿地走到病房外面,护士关上了门,磨砂玻璃让他无法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于是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清楚里面的声音。
很模糊,像是有人把他的耳朵捂起来再在他的耳边说话一样。只有依稀的字眼进入他的耳朵里,“好转”、“观察”、“休养”、“放轻松”……好在都是不错的词,至少不坏。
门再一次被打开,护士拖着满载医疗器械的不锈钢推车往外走,轮子滚在瓷砖地上发出吵闹的响声。郁鸣本来想第一次时间回到文子铮的身边,但是医生拦住了他。
“我们在外面说。”医生说。
郁鸣用强烈的意志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冲进病房重回到文子铮身边的冲动,他被医生拉到不远的角落里。
他们开始了对文子铮病情的谈话,尽管像是单方面的。医生说,郁鸣仔细地听。
还是那些老话,和文子铮刚刚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找他说的话一样。文子铮的身体本身就不够强壮,所以受了伤之后会恢复得比常人慢,要多补充营养。其外,身体上的伤痕终会康复,可心里面的伤痕就很难治愈,最好尽早安排心里咨询。越早越好。
郁鸣认真地听着,也认真地点头。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
他并没有急着回到病房里,而是给简攸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和警方还有律师的会面,又让她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
在郁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简攸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郁鸣问她。
简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郁董事长让您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回家一趟。”
“知道了。”说罢,郁鸣挂断了电话。
简攸和郁连山的关系,郁鸣并不是不知道。实际上,在简攸刚刚入职的时候,郁鸣就找过信任的人去查她——不过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她一直在向郁连山汇报郁鸣的近况,一开始郁鸣以为她是“商业间谍”,但在知道她汇报的都是郁鸣的生活的时候,郁鸣就决定不再管这件事了。
畸形的父爱也好,变态的监控也罢,他都不在意。
刚才简攸的近乎自曝的行为,郁鸣也不想理了。这一切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是文子铮。后知后觉发现脸上好像有泪痕,郁鸣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走进了病房。
文子铮脸上的呼吸罩被撤了下来,他已经能够自主呼吸了。心电监护依然在,止疼泵也被开启,身上猛烈的痛感开始慢慢消失。
他看见郁鸣走进来。啊,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在他最危险的时候,郁鸣救了他。
“你来啦。”看到郁鸣之后,只有这句话可以说出口。其它的,都留在他们的未来吧。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却舍不得闭上眼睛再次入睡,尽管休养对现在的他来说,是那么重要。
郁鸣就坐在他的床榻边上,紧紧握住他的手,好像这一握就是一辈子。他不讲话,就看着文子铮,眼泪却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文子铮想要伸手抹去那些眼泪,却没有办法。他暂时还动不了。
“别哭啊。”文子铮安慰郁鸣,“我又不是死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郁鸣被他的玩笑逗笑,胡乱把脸上和落在身上的眼泪都抹干净。脸上还有流泪的痕迹,眼睛仍旧是红肿胀痛的,身上也有泪珠洇开的印迹。
“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死。”郁鸣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刚做完这个动作就后悔了。
文子铮看到了他受伤到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他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能伸出手指了指郁鸣的那只手。
怎么了。是唇语。
郁鸣把那只手藏起来,微笑着仿佛一切都是小问题似的摇了摇头,“没事儿,摔了一下,小伤口。”这句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文子铮不信。他不喜欢郁鸣骗他,更不喜欢郁鸣瞒伤。既然现在他是伤病员,那就有特别的待遇。他不肯放过这个问题,用唇语对着郁鸣咄咄逼人。
我不信。告诉我。快一点。
这样极其简单的唇语,郁鸣没有办法装作看不懂而蒙混过关。他看着文子铮紧皱着眉头的样子,张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从何说起。
快一点,全部,告诉,我。
郁鸣讪讪地笑了笑,他对文子铮的强硬总是没办法,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欺骗文子铮,而且他也没有任何戴上社会性面具的力气了。
尽管这种事情是早晚都会让文子铮知道的,但郁鸣还是决定隐去部分事实。这并不算是欺骗。
“因为要去找你,所以在路上的时候太着急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真话,也是假话。
文子铮不信。他又皱了皱眉头,连嘴角也是向下的。他没有力气说话,但把自己的不悦传达给了郁鸣。
不对,再说。尽管是唇语,可嘴唇的动作激烈。
他不傻,知道摔伤的伤口不会那么巨大也不会被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裹住之后还能渗血。他一定要逼着郁鸣说实话。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对他撒谎,但郁鸣不可以。
郁鸣没办法,现在病人最大。他叹了一口气,把藏在背后的受伤的手拿了出来。
“真的是摔伤的,我没有骗你。”郁鸣看起来有些无奈,他并不想让仍在病榻上的文子铮担心,可又必须在现在讲实话,“后来因为没有注意,所以又撕裂了几次。”
文子铮又指了指郁鸣的伤口。
为什么。没有,注意。
郁鸣抿了抿嘴,在心里快速地整理自己的措辞。
为什么。
文子铮不给他这个机会,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
快说。
“因为要救你,所以没有注意。”郁鸣最终还是把实话讲了出来,“但其实只是小伤而已,过几天就会好的。”
骗人。不是小伤。
没等郁鸣再解释什么,文子铮的心电监护就想起了警报声,他赶忙摁铃喊医生。小孩的情绪很激动,不知道是因为郁鸣的伤,还是他刚刚不小心提到了那件事。
“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受伤了不说,为什么什么都埋在心里,连很在乎我很爱我都不说出口。你当时为什么不挽留我,如果你——”文子铮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胡言乱语到此戛然而止,匆忙赶来的医生给他注射了一剂镇静剂。
郁鸣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和护士轮番检查文子铮的身体,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文子铮重新进入深度睡眠,而心电监护也开始平稳之后,护士才推着车走了。医生则站在文子铮的身边,责怪地看了一眼郁鸣。
“跟我出来一下。”
郁鸣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在关上门的时候满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文子铮。
医生在责怪他。
“你怎么能刺激病人呢?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现在最好让他好好休养,别的事情都不用病人来操心。”
郁鸣低着头,手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对不起,医生。”他的声音听起来落寞无比。
“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必须要好好关注病人的身体,在他身体转好的时候尽快安排心理医生。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来做,你没办法救他的。”
“知道了,医生。”
医生看着郁鸣,无奈地“唉”了一声,脚步匆匆地走了。
你没办法救他的。你没办法救他的。你没办法救他的。
郁鸣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文子铮说的,医生说的。还有那些没说的人,俞建、简攸、郁连山。
是自己害了文子铮,是因为自己所以文子铮才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自己的软弱,自己在感情里的自以为是,才让文子铮变成这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郁鸣自己,他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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