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饭是刚

头顶的声控灯熄灭，如黄茵的呼吸停滞。

        刚才……伍慵说什么来着？

        黄茵哆嗦地半张嘴，喉间的话哽着，出不去。

        她背对他而站，清晰感受到他稍稍的逼近，声音如毒液钻入耳中。

        “……那天跟踪你的人并不是他，是我……”

        啪——

        伍慵的巴掌猛拍墙面，黄茵吓得整个人一激灵。

        声控灯照亮四周。

        黄茵转身背靠门惊恐地瞪着伍慵，全身防备地缩成一团。

        但伍慵接下来的话，让黄茵的提心吊胆瞬间化成呆滞、无语……

        “我刚搬来不久嘛，城中村的巷子七弯八拐，经常回来找不着路。那天正好看你在前面走，就跟着你，谁知你怎么的跑了起来，我下意识地追过去，后来追丢了。我自己在巷子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住的地方，也是这次我总算摸透了路。”伍慵怪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眼神瞥向一边不敢看黄茵的眼睛，耳朵通红。

        “哈……哈哈哈……原来是误会，那就好，那就好……”黄茵虚脱地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姐你怎么了？”伍慵以为黄茵身体出现不适。

        “没事。”黄茵终于松了一口气地摇头，笑得无奈又舒坦：“最近太累了，总听说独居女生怎么怎么，有时还会看到类似的实时新闻，精神状态绷得死死的。我还以为你不是好人呢，现在总算解开误会。真的谢谢你，伍慵。”

        “客气了姐，你要是想谢谢我的话，可以……额，算了，哈哈哈哈……”伍慵清澈柔亮的眼眸意味不明。

        “嗯？”黄茵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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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如伍慵所说，五楼的变态住户隔天就搬走了。

        黄茵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虽然没把人渣送进公安局，但最后伍慵暴打的那一顿有狠狠解气。

        这破公寓的监控设备果真是个摆设……

        黄茵气愤地看向走廊转角处的小摄像机，电线破烂的裸露，摄像头蒙了一层灰。

        找房东安装新的不可能，还不如跟邻居搞好关系最切实际。

        黄茵站在家的隔壁屋前，敲门。

        里面的人很快应声了，刚回到家的伍慵还没来得及放下东西，开门一见是黄茵，笑得眼呈月牙状：“姐。”叫的也很甜。

        黄茵不禁心砰砰直跳，话说抛开偏见后，她觉得他长得更加动人了。

        “咳，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谢礼哈。”黄茵摆出大姐姐的姿态，用力拍拍伍慵的手臂，转而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伍慵：“不大，这是我一片心意，希望你能收下，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伍慵嘴角抽搐地俯视那抹突兀的红。

        好社会俗气的社交方式……

        黄茵看伍慵久久不动，认真脸地拿红包在伍慵眼皮底下晃。

        这孩子是见红包太激动了吗？

        “姐，不用了。”伍慵无语地把红包推回去，胃在闹腾，他想回屋吃打包回来的饭：“自己人就别客气了。”

        话完，伍慵回屋前瞥了一眼黄茵提着刚下班顺路买的蔬菜肉类，失落地叹气，收回幽怨地视线并关上门。

        黄茵困惑地歪头，缓缓把红包揣回口袋，低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今晚要做的菜。

        难道……

        一家温馨不失档次的中式餐厅，服务员热情地穿梭在餐桌间，几乎满人的热闹气氛，餐厅在这附近小有名气。

        黄茵笑盈盈地带着一脸苦相的伍慵走进餐厅。

        早预订好位置，服务员带黄茵他们去了两人桌。

        坐下后黄茵对服务员说声谢谢，继而拿菜单给伍慵看：“这家我之前来吃过，很不错，你看喜欢吃什么，尽管点，这顿我请。”

        伍慵翻开菜单，浏览了一遍，越过餐桌凑到黄茵耳边，小声道：“太贵了，别在这里吃了，要不……”

        黄茵贴心地打断伍慵的顾虑：“没事，难得吃顿好的，姐有钱，点！”

        “……”伍慵欲哭无泪地掩面，笑得比哭还难看地说道：“谢谢姐。”

        不是啊不是啊，他只想吃她做的饭菜，这家店他要吃吐了，附近的餐饮店他都吃腻了，他就想吃每天一闻到隔壁菜香就嘴馋的——黄茵做的菜啊！！！

        不知伍慵小心思，黄茵以为他顾及她的荷包，为了让他放开吃，黄茵亲自点了好多，吃的期间还给他不停夹菜。

        晚饭结束。

        从餐厅出来的黄茵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

        同样摸肚子的伍慵，心境完全和黄茵相反。

        唔……他好想吐……

        夜晚的城市有了各色灯光映射，别于白天通体的亮，晚色给城市增添了烟火气息和朦胧美。

        回去时经过一家奶茶店，黄茵想买杯水果茶解腻，问伍慵要不要。

        伍慵摇头，他不喜欢喝这些。

        “姐，我请你吃。”等黄茵给自己点好后，准备付钱时，伍慵掏出自己的手机。

        黄茵感受着按在她肩膀上的大手，温热的温度令黄茵微微失神，她低头掩盖失态，道：“不用了。”

        “跟我别客气啦。”似是撒娇，伍慵笑靥地说着。

        黄茵顿时脸颊发烫，不自在地收起手机：“谢了。”

        伍慵大大咧咧地伸手揉黄茵头顶，站在黄茵身后探头看价格表，认真地在手机上输入数字。

        黄茵故作淡定地看着过路行人。

        奶茶店收银员小妹偷偷看着那两人的互动，内心不禁感叹，帅哥啊，什么时候轮到她？

        “姐，以后吃饭可以和你搭伙不？”

        两人并肩前行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伍慵终于鼓足勇气地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口。

        停下咬吸管的动作，黄茵不解地看向伍慵。

        趁现在！

        伍慵轻轻嗓子，煽情地说道：“我一大学毕业就一个人跑来了陌生的城市，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朋友，同事虽然热心，但好像隔着层肚皮，我感觉不到他们的真诚。”

        “我生性无欲无求，换过几次工作内心毫无感触，对我来说只要能混口饭吃就够了。不过有时会孤独……”

        “我找房子找到这里时，发现整栋楼好像就我一个，本来不打算搬这，房东偷偷告诉我说，六楼住着一位美女老租户，开玩笑说要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咳咳咳……”黄茵被饮料呛到。

        “姐姐姐，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伍慵尴尬地慌忙解释，他脸红地继续说道：“房东可能太久没找到可以唠嗑的人，他对我说了不少租客的为人和事，他说你对生活热心又积极，有时候去你那维修东西，发现你住的地方装饰得好干净好温馨，次次看见你买菜回去自己做饭，用不完的精力，把生活打理得非常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说你的时候，我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完全不像我，是个废人……”伍慵苦笑。

        黄茵无声地看着伍慵，对方低落的样子让黄茵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她没资格要求他积极面对生活，看他样子是想的，可惜内心有根刺，导致他畏手畏脚，好像在害怕什么。

        “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不想家人和朋友吗？”黄茵关心地问。

        “想……也不想，我想远离家。”伍慵的话自相矛盾。

        看来是家境不好……

        “姐，在这城市，我就只把你当朋友了，之前特意给你送这送那，真没歪心思，单纯表达我的诚心……额，其实有个目的，就是想和你搭伙，我会付伙食费，需要的话打下手，洗碗都没问题，维修也行！只要你肯多添一套碗筷，嘿嘿……”伍慵害羞地挠挠后脑勺，结尾还嘟囔了一句：“真没其他想法，就只对饭有想法……”

        “容我考虑考虑吧。”黄茵瞧他人畜无害，不忍拒绝，但还是要慎重些。

        他们认识并不久，让陌生人进出私人领地，是一件冒险的事。

        “没关系的，姐要是介意的话可以拒绝我，我知道我要求不合理，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开口。我还是鲁莽了。”伍慵大方地笑道。

        真跟个小狼狗似的，毫无攻击性，直率又单纯。

        黄茵的心正暗暗地、一点一点地卸下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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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

        伍慵还是乐此不疲地工作日每天一次，周末每天两次（早上大家要睡懒觉）的打招呼问候。

        黄茵上次说考虑的事，她没主动说可以或不可以，当忘记地只字不提，伍慵也聪明地没来追问。

        黄茵始终顾虑，虽然这种戒备对伍慵来说非常不友好。

        希望他理解吧，黄茵无奈地想着。

        他们连微信都没加，真就单纯的邻居关系。

        这天，黄茵跟往常一样在厨房准备晚餐，时不时，她会侧过耳朵听客厅外的动静。

        直到做完，在桌前用餐，黄茵边吃边看剧，有时走神了也不知道，等剧情过了她又将进度条拉回去。

        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洗了澡洗了头，黄茵搬过一张小凳子，坐在客厅门前，双手托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睛盯着紧闭的门发呆。

        怎么伍慵还没敲她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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