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遇

“师弟，你可是舍得来这了！”李明秀摆弄着一堆古玩，调笑道：“回来多日，可都不曾来我这瞧上一瞧，我还当你是躲在哪个温柔乡里，不舍得出来了！”

        “我哪有五师兄这样的闲情逸致，摆弄这些！”

        “我可是听小辈弟子传开了，说他们风流倜傥、采花无数的六师叔前几日碰了钉子！”

        方玉箫习惯了他的调侃“果然是好笑啊！”方玉箫附道：“不过二师兄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棘手的弟子？”

        “你不知道？”李明秀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方玉箫好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她？又没什么特别之处。”

        “也对。”李明秀鄙夷的笑着说：“六师弟一般只看美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说了，一般可都是那些人缠着我，甩都甩不掉的。”方玉箫还真甩了甩自己的手。

        “我看你，迟早得栽在风流韵事上。”李明秀丢给他个梨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心吧，你。”

        “又是这种难吃的东西。”方玉箫连看都不看就又给他扔了回去：“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知道她？”

        “她与你同一年进的邀月楼，只不过你是拜在了师父的门下，她是二师兄门下。”

        “哦，原来是这样，每年进来的嗯都不少，我不一定每个人都得记住吧。”方玉箫不以为意的说。

        “确实是那么回事，不过我看你是记性太差了。”李明秀拉起他的胳膊，撸起一节袖子。

        “干什么？”方玉箫见他盯着自己的胳膊看。

        “你自己看吧。”李明秀指着方玉箫的胳膊说道：“忘了？”

        方玉箫这才想起来，当年自己好心扶起那个倔强的小姑娘，结果被她狠狠的在胳膊上咬了一口，现在想想那个小姑娘还挺可爱的，“是她？”

        李明秀点点头。

        “不可能吧？当年那个小姑娘可是很可爱的，长大后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方玉箫欲哭无泪。

        李明秀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色、心。”

        “二师兄还知道她的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方玉箫虽然失望，但是还是有点好奇心的。

        “据说是一场大火把整个村子都烧了，幸亏二师兄经过，救了她，后来就理所当然的带回来，收作徒弟。不过听说二师兄并不喜欢这个徒弟，其它人便也见风使舵，粗活累活都是她做，动辄就又打又骂，说来那孩子挺可怜的！”李明秀边说着，边擦着手里的小物件。

        “五师兄知道的倒是挺多，你不会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吧？”方玉箫嘲笑道。

        “整天胡说八道，你可是她师叔，这是违背人伦的，我警告你，别胡闹啊。”李明秀见他如此，怕他会乱来。

        “我知道，我口味可不会这么独特的。”方玉箫又讥笑道：“再说我也没有五师兄这么八卦啊，那些嚼舌根的话都能打听来。”

        “你当我想知道，要不是四师兄的那个弟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李明秀并没有收徒弟，但是小辈中刘文义喜欢来他这，也帮着干点活，和他这个师叔很是亲近。

        “二师兄为什么会这么对她？”方玉箫看似随口问着。

        “这就不知道了……哎哎哎……”

        李明秀看方玉箫伸手随意拿了个小东西，吓得忙去抢下。

        “这个可不能乱碰，摔坏了，银子是小，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李明秀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你可是从来不碰我这的东西的，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方玉箫一脸赞许的笑道：“我想收一个徒弟，可是师父不同意，你也知道，师父爱这些小东西。”方玉箫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那一堆被李明秀保护的好好的古董。

        “你收徒弟？哦，对了，听他们说你带回来个小女娃。”李明秀道“你想让我送你一个？”

        “我可是没有钱的！”方玉箫很赞同他说的送。

        “想的美！”

        “我记得有人说想要收藏兰亭集序的真迹，恰巧我知道他在哪！”方玉箫漫不经心的说道。

        “在你手里？”见方玉箫不答，李明秀一想方玉箫可没钱买，又道“在哪？”

        方玉箫依旧淡定的没回答。

        “好，这些你随便挑，只要你告诉我！”李明秀狠下心道。

        方玉箫摇摇头道：“这些？我可看不上，更别说师傅了！”

        “你……你……方玉箫，你别得寸进尺！”

        “我只要你密室里的东西！”

        那可是李明秀的至宝啊，还是那句话，银子不是事，只是它们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好！我答应你！”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所以李明秀只能暂时割爱了。

        终于方玉箫从密室中挑出来一个满意的物件。

        李明秀瞪着方玉箫说道：“这次可以说了吧！”

        方玉箫收好东西，“等师父他老人家满意了，我再告诉你！”说着便抬腿离去，只留身后之人咬牙切齿了。

        其实关于那幅真迹，方玉箫怎么会知道，他对那些东西从来都不关注，每次江湖游历，能得他青睐的只能是美人。

        不过他方玉箫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君子从来不夺人所爱。

        他是君子，自是不屑这么做，美人是这样，美物自也是这样。

        只不过凡事有了例外，要不是为了让师父答应自己收颜儿为徒，也不用夺他五师兄所爱。

        “不过，这个小物件真是不错！”方玉箫手里摸着刚刚骗来的小古董，边走边自言自语着。

        “无依，你的伤……”方玉箫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他熟悉是四师兄的徒弟刘文义，他怎么会在这里？

        “刘师兄，我没事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声的咳嗽。

        方玉箫听着声音，只感觉此人气息极其不稳，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楚。

        方玉箫以为是哪对小情侣在此地互诉衷情，便要离去……

        “那天是刘师兄叫来的人吗？”

        “是，我见王庭轩去了你的屋里，怕他会对你不利，所以就去找二师伯了，本想让二师伯为你主持公道，没想到……”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谢刘师兄！只不过师父最是厌恶我，他又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话？”

        “师妹，这是我从师父那里拿来的的伤药，我……我对不起你……我没用，不能保护好你，我真没用。”刘文义充满愧疚和自责，要是那天他有勇气冲进去，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刘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况且刘师兄打不过他的，要是你冲进去，反而还会连累了你。”

        “师妹，你以后要小心王庭轩，以他的性格，我怕他会报复你。”

        “嗯，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无依犹豫了一会儿：“刘师兄，以后，你还是离我远些吧，他们虽然讨厌我，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倒是你，我怕他们会迁怒于你！”

        “我不在乎这些！”他急切表明自己的真心。

        他伸手拉起她的双手，他想给予她安慰！

        却吓得她忙抽出手，向后退了几步。

        “今天我出来的时间太长，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刘师兄，我先回去了。”

        “好！要按时上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声叮嘱。

        无依从假山后绕出来时，正看到站在小路中间的方玉箫，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路过？

        “拜见六师叔！”她不卑不亢。

        方玉箫看到无依出来后，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在这里驻足很久了，当然也是偷听到不少内容。

        被人撞见偷听，方玉箫却一点不觉尴尬，反而大大方方的仔细打量起她。

        刚刚两人之间的谈话他几乎都听见了，反而是因为听的太认真，所以才会忽略了脚步声，导致自己偷听被抓了个现行。

        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起点点雪花，轻轻巧巧，点在她身上，落在长长的发丝上，缀在翘起的睫毛上，附在单薄的翠绿衣衫上。

        仔细端详，再结合刚刚他听到的内容，方玉箫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女子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待问出这句话时，方玉箫不由愣住了，他何时会对别人叫什么那么感兴趣。

        无依怕在假山后面的刘师兄会出来，便向还在里面的人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出来。

        “回师叔，我叫无依。”她依旧弓着身子低着头。

        “无依？”

        方玉箫看到她手上的小动作，她是在给里面的人传信，他突然对这个女子更有兴趣了。

        “你的伤好些了吗？”方玉箫记得她那天伤的不清，现在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就能行走自如了。

        “多谢师叔挂心，我已无大碍。”无依恭敬有礼。

        方玉箫看着面前表现的恭恭敬敬的女子，‘这就是那个咬了自己一口的人？’当年不是像只见谁咬谁的刺猬吗？

        不过，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竟会将一个身强力壮，又有武功在身的男子废掉。

        “为何一直低着头？”方玉箫还记得自己上次见她时，她所表现的无惧和冷漠，为何此时又是这样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所以他走进她，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好奇的盯着她。

        脸色苍白，相貌平平，哪里有诱惑人的资本？方玉箫心中只觉好笑。

        他与她挨的极近，淡淡的菊香变得浓密，不知何时腰间被他的手臂束缚。

        他居高临下，她被迫抬头仰望着他，一时间四目相对，从天儿落的雪花仿佛静止不动……

        双瞳剪水，我见犹怜！这样水汪汪的眼睛里盈满疏离与镇静。

        这样矛盾的一双眼睛正在疏离的看着他。

        而他却被这样的眼睛生生的诱惑了。

        不是妩媚动人的魅力，不是纯洁无暇的天真，反而是看透世态炎凉，历过生死之劫，超越年龄感的冷漠镇静。

        这双眼睛令方玉箫心神一荡，自十五岁以后，红颜知己从未少过，此时自己竟会对一个姿色平平，而且还称他师叔的女娃生出这种欲念。

        可是这双令人迷乱心智的眼睛，天下间，他从未遇见，今日第一次寻得。

        这样的意识，让他内心充满激动，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

        “痛……”被方玉箫捏着下巴，无依忍着动手的冲动。

        听到她喊痛，方玉箫才发觉自己手上的力气太大，马上放了手，再看刚刚自己碰到的地方已经被捏红了。

        他猜的没错，她当真是很瘦，可以说是骨瘦如柴，“邀月楼何时伙食变得这么差？还是说他们会平白无故的虐待一个女子？”就连下巴都有些硌手。

        无忧不明白方玉箫为何会和她谈邀月楼的伙食，又为何会关心他们是不是在虐待她，毕竟她与这个师叔没什么接触，之前也从未说过什么话。

        “交代的事情没有做好，自然是要受罚的，哪里会有平白无故的？”无依态度端正，她不明白他意欲何为，但也做到了有问有答。

        “看来二师兄那里有很多难做的事情。不妨说来听听，看都是哪些事情？”看来她在防着他，这样强的防范心，是经历过什么？

        “师叔，如果感兴趣，可以自己去问，否则我要是无意泄露了什么机密要事，师父怪罪下来，我怕承担不起。”她说什么？难道要说她倒杯茶都会被教训一顿。

        “你还有怕的？”

        “当然有，我怕的有很多！”只是怕并不代表就要懦弱、逃避。

        “可我记得上次，你伤你大师兄，当面顶撞你师傅，没有表现出来一点怕。”

        “难道师叔认为我做得不对？”无依反问道。

        “当真是伶牙俐齿！”

        “师叔谬赞了。”无依不反驳，权当这是表扬她了。

        “师叔，如果您没什么事，那无依就先退下了！”说完，不等方玉箫表态，她便绕过他，像避瘟神一般地快速离开了。

        “倒是有趣的女子。可惜相貌平平，要不然不知有多少人被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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