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宴会过半时，宫里的几位小主子才姗姗来迟，阿沁察觉三公主死死的盯着她，让她不由缩在了卫三郎身后，低着头想借着卫三郎的身形阻挡三公主的目光，好在三公主虽说身份尊贵也必须与女眷一起，直到三公主的视线消失，阿沁松了口气，卫三郎看了她一眼，道：“无需紧张。”

        语罢便随着众人给四皇子和六皇子行礼。

        四皇子是个喜好热闹的，六皇子正好相反是个喜好安静的。

        四皇子朋友遍地但独独怵卫三郎，再看到卫三郎后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和侯府里其他郎君打成了一片，而六皇子正好相反与其他人不多往来但是和卫三郎倒是比较亲近，与卫三郎打了招呼后干脆让人将席面挨在了一起。

        六皇子坐下后，丫鬟忙上前斟酒，六皇子便笑道：“早知三哥也会过来，我便早些来了。”

        两人觥筹交错，看似与其他人一样，不过阿沁却发觉两人均有些心不在焉，六皇子比卫熙敏要小上一些，模样也生得好，性子与一母同胞的几兄妹均不同，虽是惠妃最小的儿郎，但却并不是惠妃最中意的孩子，学识才干也并不出挑，年长的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年纪小的又因他的性子对他并不热络，整个皇宫内除却了同胞的几个平日里就没别的主子来寻他。

        至于为何与卫三郎有较深的来往，还得从十年前说起，当年卫三郎性子还不似现在这般沉稳，也有少年人的天真浪漫，当时前太子诞辰时皇宫内大办宴席，卫三郎偶然遇到了涉险的六皇子将其救了下来，年幼的六皇子自此便缠上了卫三郎，卫三郎又没个正经弟弟，瞧着六皇子生得好就顺势玩耍到了一处，若不是后来前太子被废，卫三郎指不定要和六皇子一处进学的。

        随着卫三郎高中解元，卫三郎常年在外游学，两人倒是没了来往，待这次春闱卫三郎高中探花，两人这才又走到了一处。

        好在六皇子名声不显，不然还不知会被有心人如何编排，即便是如此今上也有好几次旁敲侧击的问了六皇子些话，从六皇子口中并未得到什么特别的之后这才打消了今上的疑虑，不过卫三郎这边倒是发现暗中窥探他的人更多了些。

        太子之位一日不定，卫三郎便觉得自己就休想安静。

        六皇子早就听说卫三郎新收用了一个绝色丫鬟，先前好奇今日得以一见，想着难怪一向柳下惠的卫三郎也陷入了温柔乡，若真论颜色，怕也只有卫三郎这等容貌能与之一比，宫里头的那些个嫔妃与之一比都成了鱼目，就连他这个不好颜色的人见了也出神了一会儿，再看向周遭时不时偷看过来的视线，六皇子便不由调侃道：“难怪近日三哥下朝后便急着回府，原是如此。”

        卫三郎哪里不知他所言，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别扭，回道：“你宫里想必也不会少，谈这些实在是不该。”

        “那等俗人如何能比。”

        “这话若是被别人听了，怕是你宫里又要添人了。”

        六皇子笑了笑，“就算是过来，也有我皇兄们顶着。”

        卫三郎抬眼看向此刻笑眼盈盈的四皇子，一众少年郎君哄笑嬉戏，偶尔肢体触碰已经到了越规之地，不由冷笑了一声“四皇子倒是玩得自在。”

        六皇子顺着他的目光瞧去，面上鄙夷一闪而过，轻酌一口美酒，说道：“他近日与唐家小子走得近，几乎能算作同吃同住了。”

        “难怪。”

        一旁侍候的阿沁听他们所言大为震惊，皇都里龙阳之好并不稀奇，但六皇子所说的那个唐家小子怕就是唐国舅家的独子，那般青年才俊，前途无量怎么会与四皇子混在了一起？

        四皇子是个好玩的，但凡出宫来必定会尝个鲜，阿沁也是卫熙敏说过他是男女不忌，但凡看上了的就会想方设法的将其拿下，多年前更是对卫三郎有了不轨之心，之后不知怎的见着卫三郎都躲开了去，不再觊觎卫三郎。

        阿沁虽然并未见过唐家的郎君，但也知他并没有理由与四皇子纠葛，唐国舅家又无其他子嗣，今后所有的家业都该他去继承，即便不继承他也有本事自己去挣前程，如今与四皇子这么一纠缠，怕不是昏了头。

        另一边女眷席间处，卫熙敏皱起眉头实在不想继续待下去，若不是杨氏盯着她，她当真不想再应付三公主。

        三公主哪里瞧不见卫熙敏的不耐，心中自然早就涌上了怒气，面上却并不显，开口就问她：“那丫鬟既然是你身边侍候的，怎么就这样将她给了三哥，若是我，直接打发她出府。”

        卫熙敏翻了个白眼，淡淡道：“又不是我给他的，是母亲决定的。”

        “你就不知道反对呀！”

        “知道什么叫生米煮成饭饭吗？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怎么办，我身边又不缺人侍候，少了她我还不是照样过。”

        三公主咬牙，“可是她背住。”

        卫熙敏有些崩溃了，“公主殿下，您若是真的反对就自个儿过去与我三哥说，指不定我三哥看在您的面上就将人还回来了。”

        三公主讪讪道：“怎么能让我去说。”

        卫熙敏一摊手“那不就得了，我说了没用，您又不打算去说，那还谈这些作甚，可别浪费了大把时光，再说了她去了我三哥房中侍候，不还是我卫府的奴婢，将我三哥侍候好了，我母亲也高兴，只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万分高兴了。”

        卫熙敏站起身来，“殿下，我有些内急先失陪。”语罢像是没瞧见三公主铁青的脸，踏步便离开了席间，秋菊等人自然跟随，等卫熙敏众人走远后，三公主差点忍不住将手中的酒杯摔碎，察觉有人打量她，三公主狠狠地盯了过去，吓得卫二娘子白了脸。

        一旁的女官见此，低声道：“可要妾身将她处置了？”

        三公主眯着眼，道：“那是卫家的，你将她带过来。”

        女官应了一声，过去将卫二娘子带了过去，前头的杨氏瞧见了忙招手让清歌过去问问怎么了，不一会儿清歌回来回道：“太太，只是公主殿下让卫二娘子过去问话，奴婢不敢据细问，瞧着应当没甚大碍。”

        杨氏瞧着卫熙敏已经不在席间，又问：“大娘子人呢？”

        “大娘子出恭去了。”

        杨氏蹙起了眉头，“你让人去找找大娘子，让她快些回来，别到处乱跑。”

        清歌应声退下，杨氏心中生出了不安，看向三公主那处，因隔得比较远，也不知三公主与卫二娘子说着什么，不过瞧着三公主面色并不算差，倒是心中安稳了不少，想着若是卫二娘子惹恼了三公主，那她真的要打算随便将她给安排了出去，府中实在是不能再多这些祸害了。

        宴席已经接近尾声，卫三郎与六皇子两人也不再饮酒，只偶尔交谈一句，倒是让阿沁清闲了下来。

        安静的站在卫三郎身后，别处的席间依旧热闹，尤其是有四皇子在的席上，一众郎君勾肩搭背瞧着多数都已经喝多了。

        阿沁以往是未近看过四皇子的，趁着别人都没用注意到她，她便忍不住打量起来了四皇子，虽然隔着有些距离，但阿沁眼神好，倒是看得清切，见四皇子生得模样出色，只不过眉眼间处处含着轻挑，眼下更有掩盖不住的青黑，唇色有些苍白，行走间脚下虚浮，一副被声色犬马掏空身子的模样。

        阿沁忍不住别开了目光，不愿再看。

        心中却更是疑惑了起来，惠妃是再精明不过的了，怎生会放任自己孩子这般虚度光阴？

        忽听一声轻唤，阿沁偏头一看，便见一个小丫鬟立在她身旁，看模样是卫二娘子身边侍候的。

        阿沁不由问：“你寻我何事？”

        小丫鬟回道：“我是二娘子身边侍候的，二娘子让我过来寻姐姐你过去一趟。”

        “二娘子寻我？”

        小丫鬟应了一声，阿沁却疑惑道：“二娘子寻我过去作甚？”

        “这个我便不知了。”

        见小丫鬟这般，阿沁便知问不出别的什么了，不过卫二娘子与她又没甚瓜葛，让她过去作甚，想着卫二娘子一向是个不安分的，更何况今日那边还有一个三公主在，阿沁便不大愿意跟着小丫鬟过去，小丫鬟见阿沁并没有行动，便又道：“姐姐快随我过去吧，久了，怕二娘子要急了。”

        阿沁却笑道：“只怕要让二娘子久等了，我若是过了去，这边郎君便没人侍候了。”

        小丫鬟一听，急了，“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实在不行，我帮着姐姐你侍候郎君？”

        前头卫三郎看着有人过来寻阿沁，开口问：“有何事？”

        阿沁忙将事情始末回了，卫三郎盯着小丫鬟，直看得小丫鬟抖如筛糠，这才开口道：“二妹若无甚紧要的事，等回府后，我自会让阿沁过去寻她。”

        小丫鬟还想开口说什么，卫三郎却冷声道：“那不回去！”

        那小丫鬟哪里还敢多留，忙不迭的走了，卫三郎这才对阿沁道：“安心在我身边待着便是，若再有别的什么人寻你，你与我说，我来替你做主。”

        “是。”

        ————

        另一边，小丫鬟没将事情给办成，气得卫二娘子咬牙切齿，顾忌着场合并没有立马发难，倒是卑躬屈膝的向三公主求饶。

        三公主冷哼了一声，“倒是我高看了你，滚吧！”

        “殿下……”

        三公主抬眸冷眼一扫，吓得卫二娘子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最后只得狼狈逃走，等卫二娘子一走，女官上前道：“殿下，要不让妾身过去？”

        “不必，暂且让她得意一些时日，日后将其碾碎才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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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家宴，原本以为是场鸿门宴，最后竟是有惊无险，白白担惊受怕了一场，等阿沁与卫三郎同坐马车时，阿沁脑中还想着四皇子最后瞧见她的模样，不同别的人对她惊艳痴迷倒像是对她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思及其曾经对卫三郎的心思，阿沁便觉得浑身难受，忍不住偷瞧卫三郎，而此刻卫三郎早已阖上眸子假寐了起来。

        阿沁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暗想，卫三郎这般人物有人觊觎倒是情理之中，万幸他身份不同别人，不然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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