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日子看似平淡，却暗潮汹涌。

        中秋家宴之后，杨氏忙着给卫二郎相看，虽说是打算随便寻个姑娘，但到底碍于脸面并未去找那些个见不得台面的，皇都好的人家都想着与卫三郎结亲，至于卫二郎就只有那些个趋炎附势的落魄户，最后杨氏征求了卫启贤的同意，选了个江州的小官的嫡出长女，那小官虽然不过是个七品的知县，但其族兄和卫启贤却是同僚，如此一来既笼络了关系又不至于让别人说她苛待庶子。

        杨氏拍板定下后，哪怕梅姨娘再如何争取最后也只得吞下不满，因卫二郎如今年岁也大了，那小官之女也已经及笄，杨氏便让人先行将彩礼送去，由着主事的与小官商议婚期，那小官不仅没觉得受到怠慢反而好生款待过去的下人，并未有什么波折将婚期定在了来年开春。

        事情定下后，卫二郎虽然心中不大乐意，却并不能违背杨氏的决定，倒是瞧着将要成亲又故技重施的花天酒地了起来。

        杨氏眼不见为净，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乱子，哪怕他那个院子整日白日宣淫她都懒得理会，而卫启贤已经放弃对这个儿子的管教，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卫三郎身上，更是让卫三郎比往日更忙碌了起来，也不知是没有精力还是如何，让阿沁榻上侍候的次数越发少了，有时甚至他都睡在了书房。

        阿沁心中不失落，那便是自欺欺人，因卫二郎亲事定下后，接下来便是卫三郎，她知道独享卫三郎的时光也没有多少了。

        卫三娘子生辰与卫二郎相差不过半旬，杨氏便想着将两人放在一起办生辰宴，卫三娘子原想着又会简单过了，不曾想竟有机会办宴会自然乐意，而卫二郎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九月二十九，卫二郎生辰当日，卫府大摆筵席，皇都里但凡有脸面的都过来了，卫熙敏在家里憋久了，对这次宴会倒是并不排斥，各府的娘子们过来，她倒是有些精力陪她们玩，明明正主应该是卫三娘子，可其他府上娘子们倒都是围着卫熙敏转，对此卫三娘子倒是无所谓，只待在一旁好吃好喝，直叫卫二娘子绞烂手帕。

        趁着别人没注意她，卫二娘便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就没瞧见别人都没将你放在眼里吗？！”

        卫三娘无所谓道：“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有甚好奇怪的。”

        “你就没想过府上为何会办这次宴会？”

        卫三娘子看了卫二娘子一眼，“无非就是相看呗，姨娘早就与我说了，让我安静待着便是，二姐，你也莫想其他的，安静待着，到时母亲自会与我们做主的。”

        卫二娘子听罢，还想着教唆卫三娘子一番，不过卫三娘子像是知晓她要做什么似的，端着一碟糕点就走开了，气得卫二娘子忍不住跺了跺脚，瞧着众人都没用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便偷偷的溜走了。

        等她一走，右相府的月大娘子便忍不住对卫熙敏道：“刚才离开的那个是你家二娘吧？瞧着她去的方向好像是我哥他们待的院子。”

        卫熙敏应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鄙夷，道：“无需担心，那边有得力的人守着，冲撞不了。”

        “倒是和我府上的那些庶出的娘子一样让人不省心。”

        卫熙敏也没答话，招手让远处站着的一个丫鬟过来，吩咐道：“你去将阿沁带过来。”

        小丫鬟应声走了，月大娘子张了张口，好一会儿就是开不了口，卫熙敏见此啧了一声“想问什么就问吧，做这幅模样作甚。”

        “那个……你身边侍候的那个阿沁真的在你三哥房里侍候了？”

        说话间，其余娘子均将目光落在了卫熙敏身上，直让卫熙敏浑身难受，“还能有假，我不信你们这些个人不知道，也别给我说让我罚她什么的，毕竟在我身边待过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与其让你们胡乱猜想，这不我就让人将她带过来，到时候你们有什么问的一次性问了，也省得扰我清净。”

        众娘子面上均闪过一丝尴尬，好一会儿月大娘子才道：“倒是你通透。”

        ————

        另一边，小丫鬟过去请人时，正巧看见在院中伸头探脑的卫二娘子，瞧着她身边也没个侍候的人，便过去行礼。

        “二娘子安。”

        声音一出，倒是吓了卫二娘子一跳，瞧着不过是个小丫鬟，便镇定了心神，问道：“何事？”

        “回二娘子，奴婢是去给大娘子办事的，瞧着您在这边便过来问问是否需要奴婢寻个人过来侍候？”

        卫二娘子挑眉，问：“大姐让你去办什么事儿？”

        “去请三郎君身边侍候的阿沁。”

        卫二娘子一听，眸子都亮了，“正好，我也要去寻她，你跟我一道。”

        小丫鬟虽说觉得奇怪，但还是点头称是，打探着阿沁并未跟着卫三郎在外院，随即两人便一道朝着卫三郎院落而去，阿沁原本是要随着卫三郎身边侍候的，但至上次中秋家宴后，卫三郎便不打算再让阿沁套头露面的在宴会中见到其他外男，今日身边侍候的就换成了原先的柱子，而阿沁却留在院中。

        等两人到卫三郎院中的时候，阿沁正在住着的院子庭中晒太阳，不同外头宴会处闹腾，她这里静谧得很，喝着茶吃着糕点，好不惬意。

        卫二娘子见此，当即气得冲过去将石桌上的糕点给挥开，陶瓷的碟子碎了一地，糕点四散，茶水都溅到了阿沁的身上，幸好茶水并不烫，不然就不是湿衣裳这么简单了。

        小丫鬟吓了一跳，跟着鹌鹑一样让到了一旁，卫二娘子见阿沁甚至没正眼瞧她，怒气更大了，伸手就想要扇阿沁耳光，阿沁哪能让她得手，将她手腕给擒住，似笑非笑道：“二娘子这是作甚，可是奴婢哪里得罪了您？”

        “松开！”

        阿沁却并未动作，卫二娘子一个养尊处优的娘子哪里能挣脱阿沁的挟制，挣扎了一番便怒道：“好个贱人，再不松开我让你好看！”

        语罢见阿沁无动于衷，这才朝着一旁的小丫鬟怒斥道：“还不过来帮忙！”

        小丫鬟却被吓着了，她本来就是个才来府上没多久的下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卫二娘子虽然是个正经主子，但是阿沁却是卫三郎身边的红人，得罪哪个都没她好果子吃，就在小丫鬟左右为难之际，阿沁挥开了卫二娘子的手，不等卫二娘子发作，便冷声道：“二娘子倒是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这里成威风也不看看三郎君如何作想。”

        卫二娘子脸色一变，却梗着脖子道：“你这个奴婢以下犯上，就算是三哥也不会饶了你！”

        语罢，瞪了小丫鬟一眼脚步生风的走了，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踱步过来，怯怯道：“姐姐，你如何要这样得罪二娘子？”

        阿沁苦笑一声“我就算不这样，她就能饶了我？”

        小丫鬟一愣，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最后开口“大娘子让我过来请你过去。”

        “可有说什么事儿？”

        “不曾，不过那里竟是别府的娘子们，前头我也听着那些娘子提及了你，想必是与她们有关。”

        阿沁点了点头，心下明了，想必是那些个倾慕卫三郎的娘子听闻她这个人物，都想着看看她是何方神圣吧，阿沁倒是不怕，就算再躲责难又伤不得她分毫，更何况还是卫熙敏在，那些个娘子应当也会有所顾忌。

        想着先前无辜过来针对她的卫二娘，她便心中生出了些不安，之前中秋节家宴过后原

        本是要到卫二娘子院中去的，不过阿沁想着卫二郎与她的关系，便借着卫三郎的便利并未过去请安，想必那卫二娘子也因这事对她不满。

        只是若只为了这事儿倒是不必让她大动干戈，至于到底因何事，阿沁倒是不甚明了，只想着见招拆招，她又不常出院，卫二娘子也拿她没办法。

        眼看着一片狼藉，阿沁便对小丫鬟道：“容我收拾一番再随你一道过去。”

        小丫鬟也是个伶俐的，忙帮着阿沁将残局收拾好了，阿沁道谢一番也欣然受了，最后换了身素色衣裳，锁上了房门后这才与小丫鬟一道朝着卫熙敏所在而去。

        那边卫熙敏处，一众娘子倒都有些心不在焉，卫熙敏瞧见了有些好笑道：“你们这是作甚，难道我还能忽悠你们？”

        月大娘子摇了摇头，回道：“不过就是等着有些久了。”

        “这才多久，也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又不是别的什么，那值当你们这般焦急不耐，咦？瞧瞧那边，可不就来了。”

        众人朝着卫熙敏手指处一看，便见阿沁翩然过来了，月色的衣衫在柔和的阳光下泛着莹莹的光芒，乌压压的发髻别了根玉簪，素雅的装扮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艳丽的面庞，这一瞧，便让众娘子自惭形秽了起来。

        心中暗想，难怪不近女色的卫三郎能将其收用，果然是个难见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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