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卫三郎盯着她小腹看了一会儿，皱眉道：“倒是没甚变化，平时里这些东西也不必日日都吃，无论好坏，总归要吃得下才行。”

        阿沁腹中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但是身量几乎没变，小腹更是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变化，若不是已经有了胎动，不说别人，就连她自己都担心是不是身体不对。

        吃食上，阿沁也强撑着自己吃的，哪怕东西并不合口味，用得不算多也总归不饿，郎中说胎儿长得不错，倒是不用担心这些，不过见卫三郎这般说了，阿沁也就应下了，多吃些东西也好，若是能再长些肉她心里也踏实些。

        卫三郎之前与阿沁相处基本都是床上那事儿，如今阿沁有了身子便多了些关于孩子的事，其他的倒是没甚好说的，他心中虽烦心，但朝堂上的事情又哪里能与阿沁说，围绕着孩子的事说了些话，两人便静默了下来。

        阿沁早就发现卫三郎有心事，不过他不开口说她自然没资格问，前头卫三郎就让人重新做了东西送来，正好送吃食的婆子过来才打断了两人的沉寂。

        卫三郎轻咳了一声：“摆上吧。”

        婆子应声办事，将之前的东西撤下摆好东西便退了出去。

        桌面上这次有了些口味重的精致菜肴，虽依旧没放辣椒，但颜色红亮让人一看便有了食欲，阿沁许久没吃这些，见了也多了一份期待。

        卫三郎是在杨氏那边吃过的，更莫说他一向晚间用得就少，哪怕这些菜肴都甚合口味，他也是没打算用的，可见阿沁一副想用不敢用的模样，他叹了口气率先同筷，“用些吧。”

        阿沁面露尴尬，不过还是应了声提起了筷子。

        晚饭用毕，下人将残局收拾好，阿沁原想着卫三郎立马就要离开，谁知卫三郎却让人备水，明显是要在她屋里歇下。

        按理，丈夫只能在正妻屋内歇，其余妾室通房行事在哪里并不强求，但却不能在其房内过夜，自从阿沁身怀有孕后，两人便不再行房，卫三郎此举倒是让阿沁突然一紧张，总觉得会被卫三郎嫌弃。

        等卫三郎洗漱完毕出来，见阿沁还杵在原地没动，问：“可是身子不适？”

        “回郎君，我……无事。”

        见阿沁这个模样，卫三郎倒是来了兴致，也不说其他，只让她去梳洗，等阿沁别扭的去了，卫三郎不由勾唇一笑，挥手让房内侯着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知阿沁此次梳洗定会比以往更久，卫三郎干脆半卧在榻上，上次过来拿了几本游记放在这边，他打眼一瞧，便知阿沁平日里经常翻看，阿沁是官奴，但曾被父亲当男儿养的，加之她又学得快记得牢，虽断了些时日，但后头跟着卫熙敏又有机会看书写字，如今更是能学的都学了，看些游记自然没甚难度。

        随手拿了本游记看了下，他便将书放了个回去，想着阿沁又不能出院，明日让人再送些书过来，话本就算了，都是胡编乱造，游记传记倒是可以多拿些，若不是杨氏已经决定日后将孩子放身边教养，他还可以准备些蒙学的书籍。

        只可惜，没了机会。

        他已经放肆了一回，若再不顾礼教，恐适得其反，虽与阿沁并无多少男女情意，总归还是得护着些，靶子立一次就够了，再有就是薄情了。

        等阿沁出来时，见卫三郎悠闲模样，又开始紧张起来，其余下人均已经退了下去，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卫三郎见她依旧局促，轻笑了声：“怎么了？”

        这叫阿沁如何回答，只得硬着头皮回了一句“郎君可是要歇下了？”

        卫三郎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掩上眉眼，虽未开口，但颤动的肩膀出卖了他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上次问诊，我问了下，如今只要轻些便有益无害。”

        阿沁的脸腾的便红了个透，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卫三郎见此也不再逗她，他原本就才开荤，如今又素了这么久，又知房事宜多于弊又何须委屈了自己？

        从榻上起身，伸手将阿沁困于怀中，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声音魅惑“安寝吧。”

        ————

        翌日，阿沁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雪早已经停了，冬日懒洋洋的照于大地。

        帐内自然早没了卫三郎，他睡着的位置也冰凉一片，若不是昨夜那极尽温柔，阿沁还觉得昨夜不过是做了一场美梦。

        卫三郎不顾偏见在她这儿过了夜，明明急切却硬是忍耐着与她厮磨，以往的洪水滔天变成了细碎的羽毛扰乱了她的心扉，一度让她忘记了身份，只安心享受，如今回想卫三郎含笑的声音，更是让她羞躁难当。

        让人侍候着起身后，便有人送上温好的吃食，不似以往清淡，虽也不像昨晚那般，但总归能入口了，阿沁将吃食用了大半，直到腹中没了饥饿感这才作罢。

        昨夜虽闹腾了些时间，但卫三郎温柔至极，今日她身子倒也没甚不适，用完饭后左右无事，干脆捧着手炉出门走走。

        冬日暖阳，晒在人身上格外舒服，又没有吹风，在室内待了几日的阿沁心情格外舒畅，几乎将能逛的都逛了，若不是见又有变天的预兆，她倒是想再在外头多待会儿。

        原以为昨晚上的事情定会让杨氏发怒，谁知直到了傍晚卫三郎回来都相安无事。

        而后一连几日，卫三郎都歇在了阿沁的房内，也不是日日都行周公之礼，有时两人只单纯睡个觉，杨氏也没来找麻烦，阿沁也乐在其中。

        阿沁想，应当是卫大郎即将从边外回来，年关又将近，府中上下更忙碌了起来，杨氏无暇顾及这边而已，阿沁这会儿也得过且过，哪怕日后杨氏想起来清算，终归过了些好日子。

        回屋后已是到了午时，饭食早已备好，菜色也颇合口味，阿沁心情不错的用了饭，原本打算小憩一会儿，却听到外头格外吵闹，问了身旁的婆子，这婆子已经在阿沁房内侍候了许久，原本也对阿沁阴奉阳违的，不过因近几日卫三郎的态度便变得格外殷勤，听到阿沁问，哪里有迟疑，忙出去问了，过了会儿便进来回话。

        “姑娘，外边是几个婆子因争三娘子的赏赐吵了起来。”

        阿沁知卫三娘因婚事如今身份早已不同，府中的下人们更是上赶着奉承，不过卫三娘一向没做过这些赏赐的事，这次倒是有些不同，阿沁不由问：“具体可知道怎么回事吗？”

        婆子点头，“问清楚了，说是宫里贵人的赏赐来了，这几个婆子偶然碰上了，燕姨娘见人多就扔了个荷包过来，荷包里又有十来两银子，几人平日里就碎嘴，这荷包扔过来又没指名道姓，因此便吵了起来。”

        既然卫三娘已经确定了与三皇子的婚事，那宫里送节礼给她也在情理之中，就是那燕姨娘的做法就有些让人看不明白了，若是赏赐便每人给些，哪怕是一个铜板都行，偏偏她给的多又偏偏只给了一个，府上这些下人就没人是能吃亏的，不闹起来才叫奇怪。

        阿沁转念一想，这燕姨娘怕是故意做来添乱的。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府上便又出了一场闹剧，许久闭门不出的卫二娘居然和卫三娘打起来了！

        两人都是些小娘子，打人不过就是那么几招，一不小心就挂了彩，卫二娘原本就比卫三娘瘦弱，两人这一打，吃亏的到底成了卫二娘，不光衣裳扯烂更是将脸给挠出了一道血印。

        对此杨氏虽然两人都罚了，但明显偏向卫三娘，对卫三娘小惩大诫，偏生如今卫三娘身份放在那里哪怕梅姨娘想要闹，也只得将苦果咽下，谁让卫二娘不还看不清形势。

        不过这之后卫二娘倒是安份了起来，若不是必定要出院她便窝在院里再不出来，而卫三娘原本就是个不喜到处乱跑的，冬日里又冷她几乎足不出户了，一时间府上倒是安静了不少偶尔两个姨娘吵了嘴，最后也像是笑话一般掀不起风浪来。

        前些日子远在边关的卫大郎来信说能赶上守岁，具体哪日却也说不清楚，冬日不比其他时候，风雪阻碍道路总让人不能将行程定下，这几日杨氏日日让人守在城门口，一但见着了卫大郎的车队便回来禀告。

        杨氏最放心的人是卫三郎，倒是觉得最贴心的却是卫大郎，毕竟卫三郎性子看似温和其实却冷漠得很，卫大郎却不同，他虽读书不行，但武道方面在行，虽有些直来直往，但为人没甚城腑，为人处世虽不圆滑却格外护短，就连府中下人都鲜少有说他不是的。

        只是卫三郎倒是和他并不怎么亲近，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年岁相差并不大，幼时卫大郎便因卫三郎没少受责罚，虽后来长大了，心底到底有些疙瘩，再加上卫三郎这个不冷不热的性子，后来卫三郎外出游学，卫大郎去了边关，倒是没机会热诺了。

        卫三郎听说卫大郎将要归家，也不过就轻轻的应了一声，不说激动，就连表情都没甚变化。

        对此杨氏只叹气对罗嬷嬷道：“淳儿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腊月二十六，连续下了几日的大雪总算是停下，许久不见的阳光格外明媚。

        被杨氏派出去蹲守城门的下人忙慌的跑回来回禀杨氏，卫大郎及其妻子已进城门，总算是赶在年关前归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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