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一样的皇子

五皇子不受宠天下皆知，不仅是因着他的母族单薄，母亲是不受皇帝宠爱的良美人，更是因为他是五月初五生的。大雍朝的规矩，五月初五生的孩子身带不详，况且他刚出生他娘就死于血崩，更坐实了他不详的体格。是以皇帝从不见他，只丢在后宫自生自灭。是后来皇后无意撞见他竟在和一只野猫抢饭吃，方动了恻隐之心，重责了服侍他的宫人，并带回宫里，亲自抚养，与嫡长子同吃同住，为此还跟皇帝吵了一架，这才勉强养大。但话说回来，人家再不受宠，到底是皇子，纵然不是贵气逼人，好歹也应优雅知礼，仪态万方。再看着眼前这位，就差没把乞丐俩字写脸上了。我手僵在半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喂！你这迟迟不动身，是要与你的父亲把酒言欢？唔……大约是我意会错了，你并未将你的父亲视为死敌？”

        他这话说出来，不由惊的我一个哆嗦，如今一切还未开始筹谋，便被这小子听了墙根儿，偏他还可能是个皇子，不成！不能放他走了，否则，本姑娘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想定，便拉起他的手，飞也似的离开这里。

        即便我拉着他跑的飞快，也挡不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我说……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到底是个皇子，即便不受宠，你杀了皇子也是要灭九族的，恩……莫非你想杀了我，然后被，灭了九族间接杀了你的丞相父亲？我觉得凭他的地位怕是有些冒险，到时候鸡飞蛋打，还得搭上你我两条性命，很是不划算……”

        我本来脑子便有些乱，被他在耳边嗡嗡嗡得嘚吧个没完，一时气闷，一个手刀下去，世界终于安静了。我把他拖到不远处的山洞里，看着他还没醒，便脱了他的鞋子，黑漆漆的右脚心依稀能看见一颗红痣，心中一动，果然真的是皇子，他还真的没有诓骗我。

        皇帝一脉，若是皇子，后脚心皆会有一颗红痣，甚是新奇。这本也是皇帝密辛，只是我有次奉旨进宫听戏时，走错了路，不小心听了个墙根，这才知道。听到之后，觉得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谁也不敢告诉，默默的藏在心里，没想到今儿竟能用上。如今再看地上躺这着的那个人，觉得即使还是刚才那个人，还是刚才那身打扮，但不说话的时候，果真有些贵气的。但这样一来，却是有些麻烦了。若是普通人，威逼利诱一番也就罢了，即便被他知道，以他普通人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听他胡言，到底扑腾不出什么水花儿。偏这人是个皇子，投鼠忌器，总是不安全。那当今之计，唯有与他结成同盟，且不管他为何沦落这般，先绑一块儿，保证现下的安全，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筹划。况且我爹一向和二皇子和三皇子走的比较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他还能成为我的助力，思及此处，暗暗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一笑，从不远处的瀑布接了水将他泼醒。他睡的正香，被我冷不丁的唤醒，自是不甚开心，然当看清我，又思索了一会儿，应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儿，发起飙来“我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些旁门左道，你学些旁门左道也就算了，竟都用到我身上。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吃了你一个鸡腿儿，还好心提醒你，你竟如此待我，我堂堂五皇子，今日竟遭这样待遇，果真虎落平阳被犬欺……”

        “那你说说，你堂堂皇家五子，如何落到这般田地……”

        我无征兆地打了个叉，他先是一愣，继而憋红了脸，“要你管……”竟然闷在那里，一字不言了。我很是稀奇，要知道，让一个话痨装哑巴，真真儿比要他身家性命还难，而他竟然为此装起闷来，想必这事儿要么很危险，不可对人言；要么很丢人，不好对人言。我思索起来，近日宫中太平，皇帝正当壮年，皇帝的嫡长子向来优秀，皇帝也很是满意，早在五年前便被立为太子，老二老三虽对皇位有心思，但到底还未做在明面上，老四是个风雅之人，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跟他沾上一点，他估计都得沐浴焚香个好几日，是以眼前这位皇子估计是做了什么丢人之事，却又实在不好说出来，就……离家出走了。由于皇帝向来不怎么搭理他，皇后大约也怕皇帝借题发挥，将他驱逐出去，必然将他这件事瞒了，派人暗暗寻找。但既然他离家出走不想被找到，为何要在我面前暴露身份呢？难道他对我也有所求？或者说他干脆是拿我的事儿做要挟？若是如此，事情反而好办些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喂，别装羞涩了，说吧，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他猛地一抬头，睁大了眼睛，那表情分明像被遏住了脖子的老鸨。面色阴晴不定，很是精彩。唔……聪明有余，定力不足，到底年纪轻，尚欠点火候。见他如此，我看看了天色，不得已替他说了。

        “你如此这般费劲心力，既抓住了我的把柄，又漏出了你的身份，无非是有事儿想让我帮你做了，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说了，我斟酌斟酌，能办的话我就帮你办了。似你这般扭扭捏捏，做这种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却是为何？”

        他使劲绞了绞破烂的衣襟，脸憋得通红，似下了天大的决心，恨恨开讲。

        “年前，皇后娘娘说我过了年就十六了，得给我配个姑娘，选来选去，选上了靖安侯杜家的嫡次女，叫什么杜什么薇的……”

        “杜采薇，”我接口道“长得很是不错，他家虽然现在不算是热门贵族，没什么人在朝中为官，但到底也是几代的侯爵，杜采薇更是才貌兼备，京城的闺秀里也是排的上的，皇后娘娘也是精挑细选了。难不成你不同意？抑或是你已有了心上之人？为此离家出走？”没想到这刘晟启还是个情种，想起阿娘的遭遇，不免看他的眼神有了一丝佩服。他被我的眼神瞧的更红了些，嗫嚅到“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哪有权利看不上人家姑娘，皇后娘娘看中了她后邀了她们进宫，想着让我见见，怕婚后不和，徒生怨侣。”

        听到这里，我暗暗点头，这皇后娘娘真乃圣母，对待庶出的皇子都这样上心，真真儿是母仪天下。

        “那日在后花园，大家见过礼后，娘娘就带着女客去喝茶了，留我俩在花园说话，那姑娘见人走开，便跪下了，求我向皇后娘娘说说，就说我自己不愿这亲事，说她早有了心上之人，又不能辜负娘娘的深情厚谊，是以……是以求我，直说我不愿意，她便可以全身而退……”

        竟有这事儿？果真闺门出英雄！

        “那你同意了？”

        “她那样说，我自是同意了的，想着纵使我难点，可一向也没求过皇后娘娘什么事儿，娘娘又是个开明的，我找个合适的借口，再拉上大哥哥助阵，总是能将这事儿做下来。于是便让人跟皇后娘娘说我的衣服脏了，不好见客，回去换件再去请安。实际上是拖延时间想个合适的借口。”

        “哦？然后呢？又有新变故？”

        “待我换衣回来时，又经过那个花园，远远的看到那个姑娘还在那哭，想着她估计是怕我反悔，便想上去表一表决心，谁知……谁知刚走近些，便看到她旁边的树影后，是我的大哥哥，当是时，大哥哥的衣袖还被她抓在手里，她哭得梨花带雨，断断续续的竟说着我看不上她，并不想做成这婚事儿，但她将给皇后娘娘做媳妇的话早传遍京都的贵人圈，如此这般，怕是要逼死她，求我大哥哥将她收了，随便给个名分，好让她活下去……”

        我听到这里，更是对这位闺门英雄佩服的五体投地，说什么两面三刀，颠倒黑白，都是辱没了她，如此行事，将两位皇子，其中一位还是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真真儿是天才啊，天才！想到此处，看这位悲催的五皇子不免又多了几分同情。

        “我听完她的墙根儿，想着，原来他的心上之人竟是我的大哥哥，可我知道我大哥哥对去年过门的大嫂嫂向来忠贞，怕是不会纳了她，但既是她看不上我，我也是有几分骨气的，还是向皇后娘娘拒绝了亲事。但却没想到我大哥哥一向光明磊落，竟在听完她的话就在我见皇后娘娘前截住了我，问我何时有了心上人，为何不告诉他，要是身份不合适他可以替我说项，如今，弄成这样，如何收场，我……我一时气的不行，又不知如何说起，是以……是以……”我不忍他再□□自己的内心一次，是以替他说了。“是以你便遁了……”

        他低下了头，甚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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