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野男人

“……哈…”滚烫炽热吐息应在玻璃窗上，氤氲模糊了一片。

        於忱枳勾着身子贴紧玻璃，汗珠大颗大颗坠落，身上的衬衫被浸湿露出一些有力的腰肢，昏暗的光透过布料。

        他抓起脖子上挂的白色厚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咳咳……”

        差不多了，於忱枳扫了一眼挂钟，捂着眼睛关掉了汗蒸设备。

        他带着满身汗直直地摔在床上，手臂抬在头顶缓解皮肤干裂带来的剧烈疼痛和嗓子的渴涩不适。

        於忱枳自从去了米斯顿上班，每天都要进一次汗蒸室。

        米斯顿的械奴那些伤是伤的稀奇古怪，刚做完几个小时的手术，下一个就接着来了，水来不及喝一口就上机械台。

        大多数械奴抬上来全身上下都是异兽血，连接处的缝里都是干涸的血块。

        缺水加上晕血，双重负面buff，才干几天於忱枳就想罢工了。

        他的脚背忽闪忽灭出冰蓝色鳞片，每片都反射出冷光，逐渐蔓延到脚腕。

        诡异又瑰丽，鳞片尖锐锋利到可以轻松划破星际最坚硬的金属。

        於忱枳感受到发痒的炽热的烫低头，叹气拿起旁边摆好的海水。

        他今天向米斯顿请了一天假，终于有时间做饭明天不用吃营养液了。

        新纪元大多数菜谱都在逃亡的时候丢掉了，食物种子储存的很好，不过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吃又贵又做不好的食物。

        从这件事上，就足以说明为什么於忱枳明明有点小钱却还是穷光蛋了。

        他踏着拖鞋走到厨房熟练地打了几个蛋，切葱，土豆削皮蒸锅里蒸，熟肉切丁片。

        土豆蒸好拿出来，倒些淀粉加水加盐混合搅拌。

        开火倒油，倒面糊，摊饼。

        碳水食物就是来治愈一切的，油和面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味迸发在厨房。

        关了火，於忱枳顾不得烫，连忙在边缘撕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没有多少情绪的眸子发光。

        幸福，少年呼呼红肿的指尖，嘴却不停咀嚼，淀粉被唾液分解，土豆和肉的香味冲上头顶。

        於忱枳把饼切成几大片放进保鲜饭盒里做明天的早饭，准备今天的晚饭和明天的午饭。

        冰箱里还有几个土豆，他想了想打算切丝炒了，再做个番茄肉丸汤。

        -

        “於医生，早上好。”

        於忱枳点头:“早上好。”

        虽然於忱枳才来米斯顿几天，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一位稀少弱小的的旧人类，一位g-2459星最好的机械师。

        两者联系起来极端又合理。

        其实准确来说是米斯顿的械奴对於忱枳的态度不错，而在米斯顿寻乐子的新人类权贵……

        就是另一个极端了。

        从生物链上瞧不起。

        於忱枳没什么想法，甚至觉得新人类在他面前仰着鼻孔说话的样子很搞笑，跟幼稚鬼叫不起劲来。

        他前脚关上办公室的门后脚就来了人。

        “a-19等待问诊。”

        於忱枳取下面具带上防护镜，看了眼时间表，“请进。”

        a-19走进来，顺畅地躺在工作台上，全然没有第一天来的嚣张。

        於忱枳早饭还没吃，他背对a-19打开饭盒，香味窜出来。

        a-19的探头嗅了嗅，在於忱枳回头的时候躺下去。

        那是什么？好……香？

        於忱枳包了两片饼卷在一起咬了口，掀开眼转头看了眼乖乖躺在工作台上的a-19，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你应该下午三点来的。”

        於忱枳再咬了口，脸上鼓起两个小包，嘴巴不停地动，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有很大差别。

        於忱枳抬颔指着门口的电子钟，说:“现在才八点。”

        a-19觉得自己的内核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种症状他已经出现好多次了。

        但是莫名不想告诉於忱枳，就像他今天早上看见於忱枳不自觉跟着他来了办公室一样。

        a-19回过神，不对，为什么要告诉他，本来就不该告诉他，他、他是谁啊凭什么告诉他。

        他攥紧手，扯了个谎：“昨天右臂好像迟钝了点。”

        “躺好，自己把外壳撬开。”

        於忱枳加快速度吃，像只仓鼠一样，虽然看不到上半张脸但是a-19好像能够想象出来那双眼睛正在眯起来。

        於忱枳草草吃两口就放下了，抽张纸擦擦嘴角去洗手。

        他戴上手套，用掌心正了正歪掉的防护镜，“具体点，还有什么问题。”

        a-19：“……没了。”

        “行。”於忱枳垂下头拿根线小心地探近右臂中最粗的一根神经导线，他抬头看数据显示蹙眉。

        空气沉默了几秒，线被抽出来，自动收回工作台里，“没问题。”

        於忱枳说：“别没事找事。”

        a-19眨眨眼，“肯定有问题，我昨天……”

        “我说了没问题，你在质疑我？”於忱枳扫一记眼刀，“你要是觉得我水平不够可以去找李医生。”

        a-19哽咽，“哦。”他合上外壳，用螺丝刀拧紧。

        “e-6等待问诊。”机械声在办公室响起。

        看他磨磨蹭蹭的样子於忱枳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走快点。”

        “……哦。”

        e-6是被抬进来的，他的外壳几乎烂完了，手肘部被磨损的很厉害，大腿上的零件稍稍动一下落几颗。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沾着很多血。

        a-19走之前看见原本生龙活虎的於忱枳身形摇晃了一下，脸色发白。

        a-19一怔,但很快被抬伤员的机器人挡住了，他收回眼神走了。

        “抬上去，去找e-78零件和……”他听见於忱枳说。

        -

        这一上午把於忱枳累成一条咸鱼，幸好他每日都有做脱水练习，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当场表演一个大变活鱼。

        “李兆邀请您通话。”

        於忱枳点同意。

        “於医生，”俊美的男人出现在於忱枳面前，他含笑说道：“吃午饭吗，楼下开了一家古地球餐厅。”

        李兆知道於忱枳不喜欢喝营养液，有几次看见他在吃食物。

        再联想一下每次发营养液的时候於忱枳的表现就很容易摸清。

        於忱枳和这位同事不是很熟，但是对方这种熟稔的话让他很难回绝。

        没怎么有人际交往活动的於忱枳只能非常委婉说。

        “抱歉，我自己带了饭。”少年摇摇头，语气温和地拒绝了他。

        李兆没有纠缠，只是诧异地说：“於医生还会做饭吗。”

        於忱枳谦虚道：“一点点而已。”

        “於医生的一点点我可不相信。”李兆轻笑，接着他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想讨教一下关于a-19的问题，於医生没来之前，我还以为整个g-2459没有机械师能够超过我，现在看来，是我井底之蛙了。”

        李兆自嘲地摇头。

        他长相偏古地球华欧混血，也是黑发，是个新人类但是没有自傲地讨厌。

        於忱枳对他感官还不错。

        於忱枳迟疑了一瞬，对李兆说：“如果李医生不介意的话就今天中午吧。”

        “那真是太好了！”对面的青年惊喜地说，“那中午十二点十分在四层古餐厅见。”

        “好，到时候见。”

        几十分钟后

        於忱枳换了一个能够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和银质金属光泽的面具不一样。

        这个面具材质要软很多不容易掉落，黏在脸上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至少可以吃饭。

        身上的工作服也脱掉了，长外套里是一件黑衬衫穿着白色的西装裤，纽扣被扣到了在最上面一颗，清冷禁欲。

        米斯顿里的客人都是带上面具的，似乎是一种“高贵人士”的保护，所以於忱枳并不突兀。

        “於医生。”还没走进於忱枳就听见了李兆的声音。

        只见李兆穿着一套古地球棕色西装站在餐厅门口，微笑道：“於医生今天很好看。”

        於忱枳内心涌上一丝怪异：“谢谢。”

        李兆开玩笑说道：“走吧，位置我订好了，就等於医生你指导指导我了……”

        乘坐升降机的a-19皱眉看向古餐厅。

        是那个新来的机械师。

        於忱枳是正对a-19的，於忱枳和李兆差不多高虽然身形比李兆瘦一些但是也挡住了脸。

        对面的是谁？

        a-19抿唇沉下气，从负二层设定到四层。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的样子，a-19想。

        他倒要看看是谁。

        於忱枳正准备抬脚进餐厅，突然感觉身后有道视线在他背后巡视，下意识带着警惕地回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李兆关心地问道。

        於忱枳：“没事。”

        这家古餐厅装修很好，总体的格调是偏向华国的，所以於忱枳目前感觉还不错。

        “想吃什么，”对面坐着的男人体贴的把菜单递给於忱枳，“今天你是老师，随便点，还要拜托你了。”

        於忱枳也有些期待，到星际这么久还没吃过一次古地球的菜。

        主要是太贵了没敢进来。

        既然今天有人请客还有求于他，那他一定要好好点点了。

        可他接过菜单就傻眼了。

        草莓炒黄瓜，芒果煎苦瓜，芒果炒异兽肉……

        於忱枳快在菜单上找完了才看见有个稍微正常一点的菜：

        圣女果炒蛋，蛋炒饭。

        “……”

        场面一度沉默。

        於忱枳艰难地开口：“这家餐厅生意很好吗。”

        李兆没发觉於忱枳的异常，说：“还不错，这是分店。”

        那应该生意是很好了。

        於忱枳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啊。”

        “蛋炒饭和……圣女果炒蛋吧。”

        李兆：“只要这两个菜吗？草莓炒黄瓜好像很不错，推荐上很多回头客。”

        “不了，我点两个菜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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