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两个小时下来，童欣一共卖了八件东西，刨去成本，纯利润20元。

        今天因为去取货耽误了时间，没有抢到最好的位置，但也不错。

        天桥下面就是公交站，江米和宁谚商量着大家就在那分开各自回家。

        童欣却晃了晃手里的几张钱，说：“肚子都饿了吧，请吃牛肉面。”

        宁谚最先拒绝：“别破费了，我们回去吃就行。”

        江米也跟着说：“就是，钱烧的呀。”

        童欣心里暖得不成样子：“吃了你们那么久，吃我一次怎么了，不去我可生气了。”

        她佯装拉下脸，哼哼。其实，她怎么会生他们的气，永远都不可能。

        牛肉面最后还是吃了，三碗，三十，江米打趣说：“今晚白干了。”

        童欣却很开心，她一点不觉得有什么：“等我以后有钱了，天天请你们吃。”说着眼睛却泛了红。

        宁谚就是这个时候在心里立下的誓言，他发誓，他要永远对这个命苦的姑娘好。

        吃完了，三人在公交站道了别。最后离开的是童欣，她要搭乘的公交是最后一个来的。

        下公交后，她背着没卖完的货上了楼。本以为奶奶还没回来，结果奶奶早就回来了。

        见童欣回来，奶奶连忙接过她手里的蛇皮袋，嘀咕着：“怎么说不听，奶奶有钱养你。”

        坐在沙发看电视的童玉林和薛娥齐齐看过来，童玉林开口，他说：“妈，刚你不说没钱吗？”

        奶奶懒得搭理混账儿子，哼了一声，拉着童欣去了卧室。

        童玉林面露尴尬，转回去接着看电视。薛娥直接起身，去翻童欣放在桌上的书包，翻翻找找，书，本子撒了一桌，一个子也没找到，倒是找到童欣的英语和数学卷子，低声冷笑：“还读个什么鬼书，不如趁早去打工，净瞎扑腾。”

        房间里，桌上有一碗奶奶给童欣留的排骨汤。

        “还热着，快喝吧。”奶奶解开衣领，从贴身内衣里掏出布包，抽了两张10元的纸钞塞到童欣兜里。

        “晚上别回来太晚，不安全。”

        童欣喝着汤，笑着：“知道了。”

        江米的英语成绩是真的好，她是英语课代表，次次测试都是满分。她的口语也好，英语老师经常在课堂上夸她，发音标准像地道的英国人。

        她英语好的缘故来自于她的生活环境。家里生意做得大，爸妈放假时经常带她出国旅游。

        她认识了一个外国朋友，俩人经常用英语视频通话，所以她的英语口语才会那么流利与地道。

        再看童欣，自然是没有江米那样的条件，而且就连最必需的复读机都没有。加上平时除了上课，她学习的时间少得可怜，不光是英语，所有科目都没时间学。

        江米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既然她说了童欣以后的英语包在她身上，那她自然是会想尽办法帮她的。首先，童欣没有复读机，她自掏腰包去商场买了台最新款的送给她，里面下载好了所有需要的英语资料。晚上睡觉的时候，童欣可以带着耳机听既可助眠又可训练听力。

        其次，她又买了很多英语资料给童欣，各种英语刊，试卷应有尽有。还很尽责，督促童欣抽时间做题。

        下课和晚上的时间被江米占去狂补英语，宁谚只好利用中午午休的时间帮童欣补数学。

        数学真是太难了，童欣只要一听到关于数学的她头就开始疼。

        但不补不行，她真的挺想考一个好的大学，她有自己的梦想。

        宁谚学数学的窍门就是刷题，童欣不会做，他就先叫她抄答案，然后根据答案逆向往回推，再就是背题背答案背公式。

        经过一段时间的狂补狂刷，某一次月考的时候，童欣的数学和英语竟然双双及格了，在全校排名一下提升了100名，成了班里的中等生。

        为了表示感激，童欣又请了江米和宁谚吃牛肉面。还有她最近一段时间，晚上摆摊生意出奇的好，货物摆出来没多久，就会陆续全被买走。她现在隔两天就要去厂里拿货，经理打趣她：“再这样下去，你可以开店了，到时候我给你打九折。”

        晚上，江米被英语老师叫走，宁谚被徐国民叫走，童欣自己一个人偷着溜出教室。

        今天出来的早，她很快在天桥占了个黄金地盘，把货物摆好后，开始吆喝。

        “要看看吗？”几个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走过来停下，童欣笑着询问。

        中间的那个男生快速的扫了一眼地上摆放的物品，视线很快回到童欣脸上，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笑意浅浅：“泡泡枪怎么卖？”

        童欣连忙拿起泡泡枪：“这个15，你要的话给13也行。”说着她打开开关做示范，紧接着一串串五颜六色的泡泡冒了出来，在昏暗的路灯下有一种梦幻美。

        那男生明眼人一看就不是真的来买东西，他倒是对摊主有想法。后面几个男生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勇敢点。

        男生搓了搓手，有点紧张：“15元给我包起来吧。”他从兜里掏出两张10元的递过去。

        这人肯定是个不差钱的主，你看，摊主已经说了可以优惠两元，人家不肯，非得按原价。

        童欣把泡泡枪递过去，接钱的时候，后面男生又推了前面这男生一把，他一踉跄，人下意识往前一步，伸手抱住了童欣，后面一阵哄笑声。

        这个意外没持续多久，两三秒后童欣反应过来，推开了他。

        俩人脸都有些热，但因为光线不是很明朗，看不出来。童欣摸了摸耳垂，从兜里摸了五元递过去：“找的零钱收好，请慢走。”

        那群男生没动，窃窃私语，为首的男生接过钱后没急着放入口袋，又问：“飞机多少钱？”

        “10元。”童欣对所卖的物品价格早滚瓜烂熟，一秒就能答上来。

        男生又开始掏钱买飞机。他应该特别喜欢那些玩意，买完一个问下一个，然后掏钱。

        一个接一个，他买好一个就递给后面随便一个男生，等到派发均匀后，剩下的就让童欣用袋子给他装起来。

        他身后有人嗤嗤地笑起来，是那种不屑遮掩非要给你听见的笑。童欣不用使劲看是哪一个都能想像到那一抽一抽的肩膀，和意味深长的嘴角。

        直到此刻，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真是白长这么大了。

        童欣想快点回家，她感觉不好。剩下的货物快速收进蛇皮带，垫子折好也放进去：“谢谢您的光顾，再见。”

        她只是礼貌的说“再见”，可对方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还想和我见面吗？”

        童欣连忙回绝：“不想。”说着点了下头，转身朝天桥楼梯下走。

        她背着蛇皮袋，在明晃的路灯下皱着眼角，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使劲眨了眨泛酸的眼睛。

        忍不住又眨了好几次。

        之后的几天，童欣去天桥摆摊总能碰见那个男生，有时候是他自己，有时候是和同学一起。他每次来都会买走童欣很多东西。

        商品有人买，能赚钱自然很好，况且人家还不讲价，这是难得一遇的好顾客。但童欣还是换了地方，她觉得这样的钱她赚得心里不舒服。

        童欣把摆摊地点换到了离学校不远的小学门口，价格适当往下压了些。反正只要不亏钱，能赚就行，没必要把那些可爱的小学生当傻子宰，或许那些是他们省下的饭钱。

        她的心始终是善良的，是柔软的，亏心事她不愿意做。

        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徐国民最近变勤快了，自习课开始安排老师讲课，童欣想溜溜不了，嘴里阵阵叹气。

        江米递给她一包果干，说：“没听说过叹气一次少活多少秒吗，至于吗？”

        童欣接过果干，塞进书包，顺手拿出一包牛奶回递给江米：“至于，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江米总是带好吃的给童欣，还给她买各种英语资料，俩人关系现在亲密无间，但童欣觉得她不能当作理所应当。

        所以江米给她东西的时候，她会尽自己所能回馈她的那份给江米，这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能平衡，才能持久。

        这是奶奶教她的，奶奶说的都对。

        江米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童欣的心思她看得透彻，也不点破，大方的接过牛奶咬了开始喝。这样互相吃对方的东西感觉挺好的。

        宁谚这一个星期不知怎么回事，都不怎么和前面这两位说话了，中午也不再和童欣一起吃饭，但张彤炸了小鱼的时候，他还是会带一份过来让江米转交给童欣。

        童欣在学校一直是比较安静的，不像她去摆摊时见人就吆喝，那是没办法，为了钱必须那样做。

        在教室，上课她认真听讲，下课赶紧做习题，一般不怎么讲话，除非有人同她讲。

        宁谚不和她们说话，她也没觉察出什么，她一天到晚忙得很，没时间想那么多。

        江米躲在抽屉里给宁谚发消息：你和童欣吵架了？

        宁谚：没有。

        江米：东西你怎么不自己给她？还有，数学你还帮不帮童欣补了，快期末考试了，别又掉下来。

        这个消息江米等了很久宁谚都没有回，她以为他没看到，手指敲了敲宁谚的桌子，宁谚听到了，没搭理。

        自习课上英语老师像发了疯似的，一下发了四张试卷，还要求没交上来不准回家。英语是江米的强项，做得很快，下自习的时候正好四张试卷全搞定。

        她交卷的时候，班里还有一半人在埋头奋斗，童欣更惨，还只将将完成两张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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