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路未卜

那血液喷薄而出的时候，丁香浑身血液仿佛凝结在一起，整个身子坠入冰窖不得弹动。

        骊歌侧开身子避开了血液，但还是有些溅到了衣服上，骊歌不悦地抖了抖衣服。

        她隐晦地藏起还有些颤抖的手，转头冷眼看着众人：“诸位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是我请诸位护送骊歌至汴州，但这不代表着骊歌任诸位欺辱，诸位又是为何觉得骊歌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性子。”

        说着，骊歌朝着富贵点点头：“若是对骊歌不满意，还是那句话，去留在诸位手里，骊歌不强求。”

        “贱人！还命来！”

        有些反应过来的，狰狞着脸朝着骊歌抓过来，骊歌拉过早就愣住的丁香。

        富贵也回过神来，挥舞着菜刀：“谁敢过来？啊！”

        惧于那把锋利的菜刀，无人接近骊歌。

        韩武大吼一声：“啊！都给我住手！”

        韩武说话还是很好用的，很多人都停了下来。

        “骊歌儿，既然人你也处置了，不如算了，这些人我也会好好教训一番。”

        骊歌挺直腰板，迎了上去，竭力隐藏住自己的紧张。

        “我可容不下这些人。”

        “不是他们走，就你们一起走！”

        韩武不敢相信看起来软绵可欺的骊歌此刻竟是如此得强硬，他看着骊歌冷凝的脸色忽然口中的话都说不出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骊歌儿……”

        骊歌微微抬眼，“韩武哥觉得我这次轻易放过你们，这日后还能安稳吗？”

        人软任人欺，一次的宽容换来的不是感激，极有可能换来的是无数次底线的试探。

        对上骊歌清亮的眼，韩武噎住。

        “对，我们船上留不得这种人！”

        骊歌侧目，想不到第一个出面的居然是朱三斤！骊歌微微眨眨眼，眼皮子垂下。

        朱三斤站了出来站到骊歌身边，此时俨然形成两两对峙的局面，一边是以骊歌为主的富贵、丁香以及朱三斤，一边则是以韩武为领头的船员等人。

        水面上的风带着腥味，刺激着人的神经。慢慢地，好几个船员默默地站到了骊歌身后，骊歌看着也没有多兴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韩武，而韩武看着一个个到骊歌身后的船员，踟蹰不决，这让骊歌有些失望。

        韩武此人在这乱世勉强称得上是人才，只是还是过于情感用事、重情重义了，是一把好刀，却不留意也会刺伤自己。

        骊歌现在需要这样的人，日后……骊歌心里自嘲：现在谈论以后为时尚早，倒不如先把现在的形势清朗了再言前路之事。

        韩武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地站了出来，他身后的船员脸上的焦虑都遮掩不住，他们其中有人拉住韩武，哀求道：

        “韩大哥……”

        韩武用力拿下那人的手，毅然决然地站在了骊歌身后。

        韩武没有看到骊歌的表情，骊歌半边脸隐晦在黑暗中，黝黑的眼睛在黑夜中亮得瘆人，仿若坠入冰窖，淬着冰渣。

        骊歌向来以己度人，她要求所有人都应该像她这样一心无贰，从始而终。

        韩武这样的行为让骊歌极其不悦，骊歌扬起温顺的笑容对着对面那群船员说：“对不住各位了。”

        这群船员中恰好包括了昨夜那伙一起去喝酒的船员。

        骊歌低敛着的眉一弯。

        她转头歪着脑袋对着韩武笑了笑：“剩下的事就拜托了韩武哥你了，可好？”

        韩武僵硬地点点头，低声应道：“好。”

        对于韩武这种人，骊歌很容易就找准他们的命门，一针下去，必见血流。

        骊歌此次下命令让人将那些船员拖下船，无一人不遵。

        骊歌抱着魏阑席轻轻靠在船栏上，她将视线从推拉的人影中移开，投向天际，此刻天边朦胧间划出一条光线，天快亮了！

        骊歌轻轻地问：“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寅时了。”

        丁香也跟着仰着头看着天边，她转头对着骊歌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睛弯弯的，温暖的笑容让骊歌微微一怔，骊歌不由得伸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魏阑席软软的后背。

        好冷。

        骊歌低着头，“嗯。”

        “骊歌儿，你没受到什么委屈吧？”

        富贵满眼担心紧张地看着骊歌，骊歌抬脸摇头，“今晚多谢富贵哥你了。”

        富贵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狠狠地松了口气，转而笑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诶呀！这这，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骊歌儿你没事就好了。”

        骊歌下意识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你们！”

        很快韩武他们就回来了。

        他们一走进骊歌，纷纷跪下，韩武和朱三斤抱拳说：“吾等诚奉骊歌儿你为主！”

        骊歌微微扬眉，浅笑不语。

        富贵和丁香也跟着对视了一眼，居然也跟着跪下，“主子！”

        骊歌蹭了蹭魏阑席的脸，贴着魏阑席的小脸蛋看着他们，说：“你们的主子永远不会是我，只会且只有阿昼一人。”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骊歌笑了笑，抱着魏阑席转身就走，留下一句：

        “诸位起来吧，今夜之事到此为止，辛苦诸位了。”

        “骊歌你可知道下跪意味着什么？”

        “臣服？顺从？”

        “对又不对，下跪意味着下跪者和被跪者只能有一种关系，被跪者主宰引导与下跪者的关系，可友可师可兄可麾下，所有的主权掌握在被跪者手上。”

        那日，尚君殿下怒临卢家，驸马爷卢牧下跪求得殿下息怒。

        “骊歌，记住当有人向你下跪，你与他的关系将由你来主宰，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态度，无论对错不可再低头。”

        骊歌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魏尚珺总喜欢与她说这些，或许是她太孤独了吧，只有她愿意听她说话，魏尚珺也只愿意说给她听。

        “殿下不怕奴婢吗？”

        “骊歌不一样，偌大大魏也只有一骊歌。”

        偌大大魏只有一骊歌。

        骊歌忽的弯眉一笑，轻声喃语：“殿下，奴婢不忘您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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