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线索

毕竟帮一回容易，一直帮却难。

将人散去一些之后，柳衣坐在软榻上，手里捏着那张从采荷那里得来的信纸，试图从中挖掘出些别的信息。

清风不动声色的将旁边的烛火凑的更近一点，免得柳衣看不清。

“清风，麻烦你了。目前事情进了一步，你在其中辛苦了许久，这时候天还没亮，你回去多休息一会儿吧。”

采荷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动的手，虽说中途盘问用去了不少的时间，但抬头一瞧天也还没亮，对着一直忙忙碌碌的清风，柳衣少不得也是关心了几句。

“夫人，奴婢不累的。等夫人歇下了奴婢再退下吧。”

“罢了，那便随你。你只管休息，我准许你随意歇多久，不必急着来伺候。”

“多谢夫人体恤。”

若是按着丫头们上工的点来看，两个时辰都未睡够便又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那叫什么事，于是干脆让清风自己决定休息多久算了，

“夫人，这封信，可有什么蹊跷？”

看着柳衣将信纸捏在手上来回翻动，同样看过这封信内容的清风，有些不解的开口询问。

“信嘛，内容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威胁逼迫罢了，可以作为证据留存，只是……”

柳衣将纸张平铺在案几上，让蜡烛的光清晰的透过来。

“只是这信纸也能透露些信息，清风，你瞧，这纸你可熟悉？”

清风专心的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却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于是摇了摇头。

“夫人，奴婢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奴婢平日里不曾怎么支用纸张，也没有感觉熟悉。”

柳衣轻笑，点了点头。

“是也。不常用纸的自然分辨不出区别，用纸的自然司空见惯，以至于忘了一点很重要的事……各家府邸之中，有些为了方便区分，会在这些用品上做些特别的地方，比如这纸张，萧府之中，纸张会在右下角涂些金粉，只是金粉颗粒细密，肉眼不仔细查看是注意不到的。”

说着，那双白嫩的手将手中信纸翻页，漏出了右下角来，清风凑近了观摩，果然看见了细碎的几粒金点。

“果然是有金粉混着，那看来这纸就是……”

“对，就是萧府之中的人用的纸。几乎也可以确认，那个威逼利诱我院子里采荷替他做事的家伙，是个萧府之中有些权位的主子，纸张的价格虽然不算太离谱，但终究对下人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至少要做到对纸司空见惯以至于忽略了和市面上流通纸张的差异，一定是个常居府内，一应衣食住行都由下人伺候着来的人才对。不然也不会不注意到这些。”

为什么柳衣会注意到呢，这还要多谢了之前她的用功学习，自从沈家派了人来让柳衣开始学着书文礼仪，这些世家贵女都会接触的东西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柳衣都泡在那些书本之中，

学字自然要练字，那时候她的地位还不算太显著，也没有如今这么诸事不忌，使用的纸张也不好一次向萧府里支用太多，于是经常差人去街上普通的店家采买，用的多了，一对比，就发现了其中的差异。

后来找芳姑姑问询，才知道了这些府宅里的一点小细节，比如萧府的纸也会在页尾烫金，比如沈家的纸则有香料浸透，书写时候沁香扑鼻。

本以为只是增加些见识，却不想用在了今日。

“另外，这纸上字迹多半是由女子书写，以娟秀平和为主，倒不是说男子便不可写作这样，只是你看，就算书写者还算谨慎，有些刻意的改变了某些字形和笔画，但其中细节却是无法骗人的，都说字如其人，其实未必没有道理，能写出这样的字迹，清秀有余，架势不足，想来身份地位不会特别高，那么清风，你猜猜，什么人同时具备刚刚阐述的那些条件呢？”

柳衣脸上漏出了些轻松的笑容，这封信给她带来的提示比之前那一盆花已经多了太多，而指点给清风的猜测，几乎已经让她将怀疑的种子，长成了参天巨树。

清风似乎猜到了一点什么，只是不敢确定，有些犹豫的开口试探，

“是…哪个院子的主子？却不太被重视的那种？”

清风想的是，如果字迹并没有什么锋锐之气，那么也许写字的人算是个不爱冒头的人，又因为普通身份取用不了萧家专属的纸张，那多半也许是个主子？

两相结合下，清风得出了那样的猜测。

柳衣摇了摇头，“虽然你的想法也有道理，但毕竟萧府之中的关系错综复杂，能去涉及的，能安抚的，我都了解接触过，你提的那种角色，有，但与我无冤无仇，而换一下思路如何？”

她轻轻的作出假设。

“如果取用纸张的人非富即贵，在萧家中地位也不低，但就是因为本身尊贵，所以这样的杂事他并不屑于亲自动手，于是……”

“交给了身边的丫鬟！”

清风突然明白了，不得不说，柳衣的猜测几乎完美的和其中的细节契合上，就连其中考虑的问题，也都有着合理的解释。

柳衣眨了眨眼，没有接着再说什么，只是将那张信纸折叠了放好。

这也算是重要证据，在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还需要妥善处理。

得知了柳衣判断的依据之后，清风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表情十分难以置信。

“夫人，您简直就是神探在世，明察秋毫啊，这样的细枝末节都注意到了，真是不愧是夫人您。”

“行了，怎么你也学着耍贫嘴了，清风，你可是院子里仅有的几个沉静稳重的人，可不要学着珠儿那套做派去了，到时候满院子找我撒娇的丫头，我可承受不起。”

柳衣笑着开了句玩笑，今天的收获令她十分满意。

突然，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脑袋一歪，眼神落到了清风身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好像是随口一问。

“说起来，那日，清风你去找了珠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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