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剪不断

“夫人……”

清风看着柳衣面色上带着的迷茫，以及一抹隐藏在身体深处里的自责与愧疚，这个小丫头，也是轻微的叹了口气。

“夫人，您又是何苦着相呢。”

“着相？”

“是啊。着相。”

清风颇为感慨的看着柳衣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头最想诉说的内容。

“五爷的确拥有您说的一切，但是，并非作为一个优秀的人，就一定要在所有的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自持，选择最好的一条路，很多时候，我们也不都是意气用事的吗？”

“意气用事？萧缜吗？”

柳衣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看起来似乎并不能相信这个词会出现在萧缜的身上，

毕竟一直以来，萧家五爷在外的名声，都是相当强硬又不会变通的坚定。

这样的人，有可能因为她，而改变一贯的作风吗。

“如果不是这样，那夫人又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吗？除非五爷撞了邪吧？”

清风偷偷的，在柳衣身边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柳衣的情绪。

只是柳衣似乎没有感受到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她的心里，仍旧在犹犹豫豫的思考着清风的话。

“为什么会因为我，改变自己的的想法呢，清风，萧缜他……”

柳衣似乎是明白了一点什么，又好像没有，她只是怔愣的，连浴桶里的水温降低了也没有什么察觉，还是清风及时往其中又添加的热水进去，不然只怕是要着凉的。

小丫鬟算是明白了自家夫人在纠结的究竟是什么，她轻轻叹了口气，趴在了浴桶边上，一双狡黠的大眼睛就这样闯进了柳衣的瞳孔里。

她说，

“夫人，是在害怕五爷心里有你吗？”

“哗啦。”

一声，浴桶里的柳衣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的惶恐，

这是她深深掩埋在心底里不敢倾诉的奢望，是那些清澈岁月里久久痴缠的执念，她怎么没有盼望过，又怎么没有渴求过呢。

萧缜的……爱。

柳衣几乎是下意识的躲避开清风的视线，她的脑袋垂了下去，脸色却不可避免的泛起了潮红。

被刚刚清风一句萧缜的心里有她，勾动了心底最隐蔽最不敢触碰的内容，

这份隐秘的羞耻感，让柳衣几乎脸颊烫的想要滴血。

眼见自家夫人这个样子，清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丫鬟心里叹了口气，对于柳衣的经历过往也算是有些感慨。

她欲言又止，却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夫人，您说，五爷他这样多半也是心里有您的，舍不得留下您一个人面对那些凶恶匪徒，既然如此，奴婢说一句五爷心里有您，自然也是有迹可循了，夫人何必不相信呢。”

清风抿着唇角，若是有机会，帮着夫人明晰这其中的关系，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

柳衣娇嫩的红唇在热水氤氲的白雾中缓缓张开一些，展露出它的主人，此刻并不算是平静的心情。

柳衣也十分的紧张纠结，这股如同附骨之疽一样挥之不去的念头，一直盘旋在脑袋里面，影响着她，或者说，引诱着。

她没来由的，眼前又闪烁出了萧缜一人，横刀立马，站立在刺客面前，替她阻隔那些腥风血雨的背影，

他身受重伤，刚刚亲手替他上药，相互对视间，陡然冒出来的诡谲情绪。

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好像是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次，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完美的将它们调动出来，成为眼前最为清晰的景象。

心里……有她吗？

柳衣闭了闭眼，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呼吸声沉重的在这屋内蔓延，混合着浴桶里不断飘荡出来的花瓣清香，柳衣轻轻的开口，

“替我擦拭干净吧。”

而另一边，原本应该休息的萧缜，却并没有闭上眼睛睡过去，反而在闭上眼睛一段时间仍旧保持清醒的时候，就干脆放弃了入睡，直接睁开双眼，看着床帏，视线落在某些精心雕琢后的边缘上，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稍微动了动，身体面前，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这不是屋里燃烧了什么熏香之类的东西，萧缜闭着眼睛想了想，应当是跟柳衣靠得太近的时候沾染上的，不知道是哪家铺子的香膏，味道还颇为好闻，

她回来的有些匆忙，也不知这些生活琐碎的东西有没有一并带来，若是缺了什么，合该找人去采买一些回来的。

还有院子里的丫头，比起之前少了几个，也不知道现在回去是不是还能住的习惯，是不是应该多安排些人手过去……

她刚刚是不是说了要住到等到他的伤好，那他的伤似乎受的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只是，

还没有等下一句想法冒出来，萧缜就突然狠狠的皱起眉头，有些难以理解似的，

为什么会一直都在想柳衣？

如果是放在以前，就算是睡不着，这个时候也会叫人进来询问刺客的消息，盘问可疑的人手，从不同的角度跟方面，去推测可能的幕后真凶，

而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满脑子都是柳衣的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蹙眉忧虑，还是一句话，一个挑眉，都似乎好像久久的在他眼前消散不去，

只要稍微失神，便立刻到了他的脑子里。

萧缜有些呼吸深沉起来，

这对他来说，并不能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一个有所牵挂跟软肋的武将，跟一个完全摈弃了外界干扰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是，萧缜却极为罕见的觉得，如果是这样，如果是她……

如果，如果。

他心里有她的身影。

萧缜只是在这电光火石间的瞬息，就明白了自己最应该明白的心意。

他从来不避讳自己的感情，也不会为之前犯过的错误辩驳什么，

他知道自己过去的做法，给柳衣带去了许多的无妄之灾，一些忽略，偏心，为了所谓的背后计划而刻意纵容的伤害跟刺激，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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