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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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裴枕流稍作片刻,可见她无漾,一副转身要走的架势,明筝都没来得及多想,一伸手就连忙把人给拉住了,露出讨好的微笑。
裴枕流凝视着她。
明筝也不知道说什么,左边的手已经代替她做了决定,话在心中转了一圈。反正报仇她是不指望的呢,打打感情牌她还是可以的,她斟酌了片刻才出口,“爹爹,我想你多陪陪我。”
都这般时候了,裴枕流还记挂着明筝醒了没有,亲自上门来一趟,想来必是非常的看重她了。这么一想,前面的苦痛也就不算什么了,她美滋滋的掀起了嘴角。
裴枕流:“………”
明筝受伤了裴枕流的心里很不舒服,别说是一个人,就是无忧殿的一根花枝,被人亲自的找上门来毁掉了,他心里也是这么的不舒服呢,这是他的护短心理有关,与这个人无关。
况且相处下来明筝真软,娇气,爱哭爱闹,但是比起大多数人识时务。
“你太弱了。”裴枕流皱了皱眉头,很客观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明筝顿时之间被噎住了,不陪她就算了,突然被人身攻击的
她也是很无奈,甚至在这一刻鬼使神差的,在裴枕流复杂的情绪中感觉到了一丝的幽怨,这是怎么回事??恨铁不成钢吗?
她还是个小豆丁,她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觉得小豆丁能非常的厉害吗,机智神勇,志勇无双。不觉得非常的不正常吗?
裴枕流低头盯着明筝,明筝委屈巴巴湿漉漉的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无害的动物,被磨平了爪牙的小白兔。
“这么晚了,没想到爹爹能看我,我实在是太感动了。”那您就不用留下来陪我了,那这么晚了,那您就该好好的回去休息。
明筝见裴枕流没话了,她原先的糊涂的挽留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恨不得没有说过,她非常的假情假意的说道。
这比裴枕流的真诚,明筝就显得非常的虚伪了。
裴枕流说,“那便陪着你。”
明筝:“………”不了,她改变主意了。
裴枕流将案前的几盏灯火点亮,随手的从格子里头抄出了一本经书来看,五指压在上头,一只手的指腹微微地压住了一边的络线,清俊的眉眼在灯光下像是书在看人。
明筝拖着腮帮,裴枕流就在灯下看书,清雅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文人,令人有一种夺目的魅力。
明筝就知道,他说的陪,他真的只是挨着你的旁边,做着他自己的事情,这么说来谁陪谁还不一定呢。
明筝看着他专注的眉眼,又记得一件事,他似乎看过的书好像都能够记住,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那这就是天生的学霸和学渣。
唉,学霸不仅爱学习,而且天生记忆好,如果明筝真是裴枕流的孩子,会不会遗传到他的记忆力?说真的别人说明筝长得像少主,但是她觉得自己半分不像比不上裴枕流万分之一,像是一个正版,对比一个无知的滥造的版本……标配跟顶级。
其实在明筝的眼中,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圆溜溜的小眼睛,差不多的脸型,何来像不像呢。这魔宫里头的人真会做人,八成又是什么阿谀奉承,打秋风的话。
明筝发现裴枕流不仅仅是看书记得全,记得牢,记得快,而是裴枕流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基本上看过的内容他都能够记住,就如同自己偶尔中的一句戏言,隔了许久的时间提起来的时候,裴枕流仿佛历历在目,一般一次一顿的给明筝转述了一番。
明筝一边感慨还好当前她不是他的敌人,一边又感慨着她会不会真的就是他的孩子,大明湖畔的那个遗失的孩子。
只是想得太过的入目,明筝不自觉的问了出来。“记忆力就是天生的吗?”
裴枕流看不见半分情绪,只眼角都微微抽了一下。说,“书看多了自然记忆力就好了,过目不忘了。”
其实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所谓的看的书多了,明筝经历了九年的义务教育,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然后再来大学四年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天天读书读书死读书生活书好,像除了看书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到了社会社会历练的时候,更是拼命的一边读书一边接受新知识,然后一边历练,没有想到的是。反而初读多了脑子还有点不好使,越来越发现死读书一样,明筝也有强行的记忆,也根据自己的所需要记忆,但是一段时间没有背书,别说长篇大论呢,她连几个基本的英语单词都记不下来。更别提什么过目不忘的,都是不存在的。
对上裴枕流似乎很真诚的目光,明筝一时无语哽咽,可能有些人天生的好使吧,有些人天生的脑瓜子就不是很灵光,有待开发的样子,好像是出厂阶阶段,没有经过更新的。不过这么想来更有努力的动力了呢。
烛火扑哧扑哧地响着,明筝昏昏欲睡,强打着精神,自己也找了一本书来看,裹着厚厚的被子便蹲在了墙角。
明筝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眼皮打量着他,其实她觉得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
等火熄灭的时候,裴枕流低头的看一眼,睡得正沉的明筝,然后帮明筝盖好了被子,掀了一下眼帘,再抬起已无任何任何异样,转身便从殿门外离去。
………
对于裴玲玲这件事情的,少主自然不屑到魔主面前去理论个什么东西,他本来想亲自得到解决,但是魔主竟然亲自的出面了,他也不好反驳,也就静观其变。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裴枕流便已经被人请到了大殿的主事厅里去了。
他来的时候,大厅已经堆满了人。
裴枕流没太在意,淡的掀了一个眼皮,便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等他来了之后,一时之间,众人大气不敢喘,气氛非常的压抑。
两厢对决,好像自明筝回来之后,一系列的麻烦和导火线爆发出来一般。
魔主端坐在上头,平时看热闹的脸上收得紧紧的,看不见半分情绪,只淡淡的掀了一下眼皮,对着下方低着头的裴玲玲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整个空间瞬间一静。
裴玲玲心中暗恨,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有血丝冒起。她没说不是她干的,毕竟众目睽睽,这条罪名她是逃脱不了的。“魔主,小少主如今既然平安无恙,这样便让我跪下来谢罪吗?”
裴枕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拉了一下唇,定的看了裴玲玲片刻。。“你的意思是,等人死了,你就会谢罪吗?”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裴玲玲不敢说话,因为以裴枕流的德性,他说不定真的会把明筝给杀了,让自己跪下来谢罪,或者以命赔命,这种疯狂的事情裴玲玲不认为裴枕流不会这么干。虽然就这么把明筝的命了结,裴玲玲也算是得愿以偿了,但是按照他的习性是拿自己的命为明筝来赔,倒是显得有些亏了。怎么算来都是裴枕流得的利。
若不是是自己动的手,裴玲玲都要误以为是裴枕流使得一出苦肉计,引君入瓮。
记得前几次对上的时候,裴枕流看着好说话的一个人,谁知道翻脸便翻脸,面不改色的一个人,认真是谈笑之间,杀人无形。裴玲玲三番几次事吃了亏,但是这次的确引出了她的危机感,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可惜差一点明筝就死掉了,没想到裴枕流竟然在明筝身上留下了本命法宝。
裴玲玲没想到他对明筝这样这么看重,怪不得是他要认明筝祖归宗的人。说不是亲生的血脉,裴枕流又如何能如此看重呢?只是到底这么小的年纪有些丧心病狂,但是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濒临死亡的时候裴枕流竟然真的赶了回来,导致了他功亏一篑。
若是下次,再也没有下次了,说不定对他更加的严加防范,一次没有得手,以后要下手就更加难了,但是裴玲玲可以想到另一种方法来对付他,既然他对明筝这么宝贝,以后抓人威胁他说不定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这么想着,裴玲玲心中舒坦了不少,态度也温和了许多。说出来的话带有一种低软,给人以一种低头的感觉。
魔主见不可一世的裴玲玲这么的乖巧,又想起了他的白月光来,秉着以和为贵,一边是自己儿子的人,一边是自己在养了十年的小女儿,自然多少有些偏袒感情比较亲厚的一个。
左护法见到了魔主的神情,心中也猜得两分,便起来打着圆场。
裴枕流见着了也不置可否。只是眼神冷了很多。
魔主只看到这个眼神就,是要私底下还是有算盘,为了打消裴枕流这个疑虑,必须还得裴玲玲受点苦头在心里才会平,要不然这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对着裴枕流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既然她也知道错了,不如将她扔到北冥之地,让她也享受一下寒冷感觉。”
裴玲玲面色一僵,那个地方基本上很少人活着走出来的,他这么做并是有点过头了,她抬头看着魔主,虽然魔主对她宠爱非常,但是不保魔主喜怒无常的性子,会不会应下这个要求。
魔主见裴枕流抓着不放,觉得有些不太寻常,魔主觉得应该把混魔珠提上日程了,以前是没在意,如今发现裴枕流是这么的在意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子,心里头也有了隐隐的危机感。
魔主眼角都微微抽了一下,转头看着笑容,有些黯淡的裴玲玲,到底有些不忍,但是在裴枕流的面前敢说偏得太过分,说不定自己前脚刚走,裴枕流回去之后去了之后立马回头打包了将裴玲玲扔进那个地方去。
裴枕流身上有魔主夫人的一生的功法,如今修炼到什么地步,魔主自己都尚未可知。万一裴枕流真的悄无声息的把裴玲玲给弄死了呢,魔主不敢能冒这个险。
于是魔主微微的颔首,顺着这座台阶便下了。“那便依你。”
魔主想着将裴玲玲扔过去也好,呆一段时间把裴玲玲拎回来,这就显得两相公平了,于是他点了点头,面色缓和,赞同此事。
裴玲玲面色煞白了一下,压住强烈的愤恨不表,只是悠悠地抬了一下目光,扫视着殿中大气不敢呼得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左护法的身上。左护法是从小看着裴玲玲长大的,多少也有几分情谊,对这件事情有所不忍,刚想开口,却对上了魔主冷情的眼神,顿时将自己的嘴巴拧紧了。
裴玲玲心中大概猜测得到这几份结局,却从未有一刻这般的疲惫过,裴玲玲不愿再听半句,径直转身,拂袖而去。
魔主明明答应过他的母亲一生的照顾她,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一分一毫。魔主也答应了,只是那一份漂浮于空中的亲情太虚假了,她本就薄弱的安全感,更加的摇摇欲坠,但是她什么都话没说,死死的咬住了唇角。
魔主看得裴玲玲的背影有些有些不忍,微微的别过头去,回忆真起他又是那明媚张扬的笑容,看了里头的人,又看着一言不发的裴枕流,心里头涌上了痛快。
裴枕流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也不多留,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魔主。
魔主:“………”感情已经依了他们两个,自己还里外的不是人。
……………
裴枕流左右无事,便回去处理了一下政事,书翻了半卷,又想起了昨夜还有半本没有看完,放在了偏殿的屋子里。
裴枕流光微微的转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般的光景,明筝睡醒了没有,往常的时候明筝偏爱睡,睡醒了,吃了点东西之后继续睡。这和他以前闲来无事养的一头棕猪有什么区别?
裴枕流总算明白了。
“豕”即为猪,“宀”即为房,家便是房中养猪………
心念一转,他便往着偏殿的方向去了。
而裴枕流才行到那长长的台阶前,那道熟悉的声音便在他前失响起:“爹爹!”
裴枕流看着裹着一床被子的小人,罗袜也没有穿的就大大咧咧的的跑了出来,风一吹,鼻子上挂着两个不明的液体。
裴枕流端详着她的脸色,比起之前看到的苍白如止和昨夜的火红如碳已经正常上了不少。
裴枕流:“………”就是看着寒碜了一点。
良久,裴枕流把明筝连着被子一起端起来,徐徐的说道。“我在你的手腕留下了几道虚影,以后你有事情的时候,便往手腕里的那一团黑气上滴一滴血,将唤我就可以了。”
还有下次???
明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件事情还是没完没了的。
果然,做少主的人是一个高危的职业,再多来几次就被吓出心脏病来了。不过转眼一想,竟然裴枕流这么护着她,她也就心安理得了,毕竟是裴枕流惹出来的锅。但是又想,还好他护着她,要不然裴枕流真的把她接回来,不管她死活,她真的死个十次人次都有可能。不说被下黑手吧,但是要找她几分不痛快就是非常的容易的,简直像捏死一只蚂蚁这么容易。
于是明筝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做感恩涕零的模样看着他,裴枕流低头一看,似乎有些嫌弃微微的撇了一下嘴角。准备开口教导明筝一二,但是看在他这次病的实在严重的份上,又瞧眼神就像小鹿一样咕噜咕噜的转着,端的的又有几分可怜,到底是放过了她了。
等明筝好了再好好的教训一番也不迟,胆子这般的小,怪不得裴玲玲,他都想打人。因为在这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强势的地方容不得这种软弱的存在,如果明筝长期呆在自己身边还好,但是怕他离了,明筝自己活不下去了,她自己成长起来才是好的。
………
明筝有些百般无聊,刚病好了,又生病了,这不可以吃,那不可以吃,每天清汤送水,便时时刻刻的想出去打着牙祭。
想得多了,却也半点都没有办法,毕竟阿尚在这里,她如何也逃不出去。
听说他认祖归宗的日子定到了下个月,为了这一场仪事,公的人最近非常的忙碌。而她这个正主却非常的悠闲。
但是有一点好,就是无忧殿比平日热闹了许多,来来往往不同的,新鲜的面孔来看望她。他们脸上的神色或者怔鄂,或者发呆,或者试探,或者好奇,反正明筝都看不懂。
接道理说裴枕流这个人是喜静的,平日里头如果有人敢上门来这般的闹腾,不说二话不说把人给就地处决,血溅三尺,但也让人走不进这扇门吧。但是裴枕流他一反常态,裴枕流对于这些人却是半点都不拘着,明筝知道裴枕流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生怕自己坏了什么计划,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任凭他们上门来打量。
今日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明筝好不容易得以出了无忧殿门,透透气。偏巧的前头的桥上遇到了一个粉面小郎君。
小郎君的穿着纯色的衣裳,眉眼生的非常的喜庆,周身干净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明筝一时之间看呆了去,长得竟然是这般的纯善么。
小郎君看到了他们,眉目之间似乎有些新奇,他站在桥的一端,似乎有些迷路了,最终似乎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走进了他们,看着他们,恭身问。“请问一下,你知道“风欲晚”怎么走吗?”
明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个地方,但是她下意识的就问。“你去那地方作甚?”
明筝隐隐也是有打探口风的意味,因为他来到这里不久只知道大概的分区,并不确切地知道是哪个阁楼。但是听这个名字显得非常的雅致,反倒像是甜点类的阁楼。明筝也有点纳闷,没想到在魔殿中竟然有人跟她问路。这几日来来往往的人来探望他,虽然不怎么交谈但是虽然不怎么交谈但是偶尔的还是能从他们的嘴中吐零星信息,让他对魔界的认知更加深刻了一些。
瞧着小郎君羞涩的面孔,仿佛不是这里的人,明筝可记得来往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带着几分心机深沉的模样,所以这么一看他,显得格外的不同来。
明筝有些好奇,最近有什么活动吗,她怎么就记得除了她认祖归宗的大典仪式,好像没有别的活动了。
反正阿桑阿尚是对这些地方比较熟的,她就算不知道也是无妨的。但是应不应就是一回事了。
阿尚面色一僵,不善地看着小郎君。
粉面的小郎君垂下了眼眸子,眼前忽然的心情低落。“我,我想去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明筝没招架过这种小白兔,顿时将目光可怜巴巴地看着落后一步的阿桑。
阿桑面上却是笑着,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眼珠子微微的一转,舌头一展,将小郎君说的地名又念了一下,又看了一看面前的小郎君,心里头有了几分底。便也就悠悠地说道。“前面走,走出了这座大殿,往左拐便是了。”
阿尚意外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阿桑。
明筝些不明所以,但是听阿桑这么说,那便也就是了。
于是明筝中气十足的告诉小郎君,“听他的便是了。”
小郎君将信将疑,但是看着明筝信誓旦旦的模样,又松了一口气,恭敬的谢过,便按着他的方向走了。
明筝眼睁睁的看着小郎君走的隔着他们有些远了,便转过头来,小声地嘀咕,问道。“风欲晚是什么地方,怎么他提起的时候,你们似乎会有几分的不喜?”
“风欲晚是当年摩尊夫人曾经居住过的宫殿。”阿尚稍稍的抬了一下眼眸子,嗤笑了一声。若是旁的他倒是不屑于回答,但是明筝毕竟是小少主,这些她是必须要知道的,所以他也就主动地揽了这个答案。
阿桑的目光有些悠远。“夫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收过一个徒弟。”
明筝听得他这般说心头猜得了几分,莫不成,小郎君竟然是正道,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正道竟然敢那么光明正大地进入魔教。
“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魔主今日特许外人进来。”
那时候魔主整日的风流在外,夫人心情郁郁寡欢,又多年无子,夫人将那孩子捡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来头这般的大,悉心的教养过几年。
后来………
故事非常的漫长,讲够三天将夜都不能将这荡气回肠的往事细细的到来,况且阿桑又不是天桥底下说书的先生,也不是当年的见证者,也约么是道听途说拼凑出来的真相,他虽然性格温和,但是讲故事也并不怎么擅长。干巴巴地将这道故事大概的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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