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在一个种族多如狗、魔兽遍地走的玄幻世界，猫在谢兰斯特小姐十二岁生日那天晚上，开个口也不是什么要拿去烧的事情。

        “少女，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吗？”

        近些年说出这句话的小动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银三花色的小猫咪到这个世界前对于魔法少女使的印象应该还是停留在一代萌王身上，月光揉着灯火，清澈干净的少年嗓音听上去十分可靠。

        然后一声雷突然在这大冬天安静清朗的夜空炸裂，深渊内外不少生灵都被吓醒。

        由于并不了解冬天旱雷约等于不祥的异次元东方民俗，被吓了一跳但没放在心上的温蒂有点懵，说道：“喵喵，你会说话。”

        猫心里骂了一句老套的jumpscare，本就蓬松的大尾巴粗了一倍，不高兴地甩来甩去。他自我安抚一下炸起来的被毛，跳到小姑娘对面的沙发上，接着话道：“还可以教你怎么使用魔法。”

        穿着柔软睡衣的小姑娘对得起她从八岁起看的那一柜子的冒险故事，哪怕说这话的是她拿来玩了小半年换装小游戏还没有腻的猫，她压根没有戒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故事里那些逆袭的主角们。

        温蒂有点兴奋，也十分冷静地道：“可我根本没有魔法天赋啊喵喵。”

        猫不在意地踢了踢今天夹着红宝石的耳朵，道：“只要你愿意跟我签订契约，这并不会成为阻碍。”蓝绿鸳鸯眼在灯火中明明暗暗，安静地看着她，又说道，“你如果想要出去冒险，能自己保护自己，比其他的保护都好。”

        毕生梦想就是去冒险，结果总是被吓唬没实力就要被欺负的魔武双废少女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愿意，好在良好的教育让她刹了车，犹豫地道：“我要问问爸爸。”

        猫眼中漾出温和的笑意，点头道：“如果你愿意了，随时可以告诉我。”他在柔软的垫子上踩了一圈，踩出舒适的凹陷，跟过去一百来个夜晚一样，团身躺下来了，轻声道：“该睡了，亲爱的小公主，祝你生日快乐。”

        小姑娘显然觉得这很不真实，茫然地顺着猫的话躺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喵喵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我怎么睡得着啊！”

        猫打哈欠，任由小姑娘在身边叽叽喳喳地问来问去也不为所动。

        第二天，打哈欠的换成了半宿胡思乱想没能睡好的谢兰斯特小姐，作为回报，她暗搓搓地给猫穿上了最华丽最繁琐的那条小裙子，数层玫瑰花纹的蕾丝裙摆生来就是为了让小猫咪踩着平地摔的，耳饰没换，仍然是如血滴的红宝石耳夹。

        猫的脾气是真的好，被这样折腾也不曾真的发火，不耐烦了最多从柔软的布料里面挣脱出来，跑到小姑娘够不着的地方打盹。

        所以，一只都能说人话的高级魔法生物，脾气真的会有这么好吗？

        温蒂虽然只有十二岁，但还是知道事情轻重，昨晚的事情她谁都没多说一句，等了城主一个上午，才在午后把爸爸拉到房间里面，当着小猫咪的面，把昨晚的事告诉了他。

        谢兰斯特城主怀疑地看着那团毛绒绒的小动物。

        大陆上有不少山脉森林，孕育了数不清的动物，其中有一些天生就拥有魔力或者武气，有一些通过后天的努力也拥有了高智慧，从普通鸟兽蜕变成了魔法生物。当力量攀升到了一定高度，这些魔法生物就可以口吐人言甚至变成人形。

        深渊密林里面也有不少魔法生物，无论能不能说话都是容易暴躁的性子，动不动就要互殴，对于总是想要猎取魔法生物的冒险者更是嫌弃得要命，优越感十足地认为强大的人类是讨厌的虫子，弱小的人类是垃圾虫子，反正绝对不是这个柔软美貌看起来就弱小的猫这样逆来顺受的脾气。

        被“逆来顺受”的猫懒洋洋地窝在软垫上，安静地看着小姑娘纠结地问问题：“爸爸，您说我要不要跟喵喵签订契约？”

        谢兰斯特城主露出了一个安抚小姑娘的笑容，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哄道：“先让爸爸跟喵喵谈谈，我的好姑娘去找一下妈妈，这事她也应该知道，好吗？”

        温蒂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从昨晚到现在的不真实感让她还不成熟的思维混乱得要命，只得小声地请求道：“爸爸，喵喵不是坏猫。”

        “我知道的，去吧。”男人和煦地点头。

        城主转头——大剑宗师的武气泄露了一丝，小姑娘心爱的几个脆弱的玻璃装饰瞬间被这恐怖的气息碾成粉末，他眼神带着防备和审视地看着那只不为所动的猫——这种安静让他多了几分谨慎问道：“也许我应该先请问一下阁下的姓名？”

        “云华狸。”猫族的真名跟灵魂没什么关系，就是个称呼，没什么忌讳，猫告知得大方。

        城主怔了一下，不禁问道：“您是陛下的眷属吗？”

        深渊族的姓名构成跟大陆上任何一个种族都不一样，最多也不会超过四个音节，深渊之主也不例外，猫的姓名一说出来就让谢兰斯特直接想起来这种特质。

        深渊族有猫型的族人吗？

        猫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城主为什么这么问，摇头否认：“不，虽然我们的名字类似，但是我的确与那位陛下没什么渊源。”

        不知道信没信，城主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直接问入主题：“那么您从何而来，您说的能让小女学习魔法是什么意思？”

        猫伸了伸爪子，几点晶莹的半透明光点凭空出现，顺着猫的心意变成了几种动植矿物，又有几点光点染上各元素的颜色，拉长组合，简单地形成几个基础的魔法结构，才道：“这点上您的夫人应该能更容易理解，这里魔法的使用，最根源的基础就是利用咒语与元素构成连结，以自身魔力为代价请求元素构成独特的结构，从而将微小的力量最大化，形成魔法。谢兰斯特小姐的问题在于她与元素的沟通是断裂的。”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穿着华丽小裙子的小人，各色光点在它旁边，小人试图将代表魔力的光线递给它们，光点并没有什么反应，很形象地说明着猫的话，“于是，你们需要一个能沟通的魔法药剂。”

        其余的光点被抹除，旁边的动植矿物被挪到了城主面前，猫仍然非常大方地讲解清楚这几个药材的名称和产地，甚至剂量都说了，每说一个就让男人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毕竟是为了彰显某个男人气运之强的好东西，没有曲折和危险怎么能逆天改命呢？

        窗外连日阴霾的云都散了，露出了冬日难得的好日光。阳光从窗户斜斜照在猫的身上，多彩的毛和秀丽的蕾丝一起闪闪发亮，蓝绿鸳鸯眼如静谧的湖海，清澈可爱。

        “药剂使用之后，温蒂就能控制元素，她不需要知道怎么与元素沟通，只要能将元素按正确的结构组合起来，就能使用魔法。而我，可以教会她如何操控这份能力。”

        力量的使用很多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处，哪怕一开始连基本的法术结构也没有概念，某个倒霉的红颜知己仍是是这样从魔法废材一路飙升成全系大魔导师的。她尚且需要不断研究出新的魔法结构，猫却精通自身灵力，触类旁通解构一下同样是魔法侧的力量体系也不是什么难事。

        猫说得太多，太详细，太有操作性，以至于谢兰斯特都信了大半，这让他更加慎重，天上掉下的馅饼多半都会让人中毒，他宁可温蒂一辈子需要人保护，也不会为了力量拿她冒险。不过由于芙果城小人少，城主这个职位都是几乎没有什么争斗的世袭制，实力强大的本任城主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您说的十分清楚，但是我想知道，您为何会选中小女？”

        猫也不隐瞒，说道：“我从某个存在那里，看到了尚未发生的事，我想知道，如果这中间不起眼的因素被改变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猫起了身，弓背伸了个用力的懒腰，“谢兰斯特小姐是个非常好的切入点。”

        人高马大的汉子愣了。

        猫没有多说，干净动听的少年声音透露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改变需要谨慎，契约是为了约束双方不做出某些过火的事，当然，如果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毕竟被牵连的人生也有那么多，愿意孤注一掷改变的也有很多，温蒂是其中之一，但不是唯一。

        因此猫一点都不在乎谢兰斯特一家的态度。

        后来猫有一个月没见过小姑娘了，倒是玛西亚夫人抱着笔记来找猫讨教了很多问题，猫也不吝啬，只要城主夫人问，能讲的他几乎都告知了，把这位学者的世界观刷新了一个遍，如今猫在城主府的待遇越来越靠近贵宾级别。

        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猫一如既往地晒着太阳打瞌睡，听到急切的跑步声，耳朵动了动，眯着眼睛看到穿着非常正式的黑色礼服的温蒂站在他的面前，漂亮的小脸上漾着堪比阳光的笑容。

        她大声喊道：“喵喵，我愿意签订契约！”

        很好。蓬松的大尾巴在猫的身后弯成一个愉悦放松的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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