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熊掌和鱼刺

“原来你在这儿”

        正当裴清卿陷入回忆之中时，一个温柔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个逆着光穿着警服的高大身影，裴清卿站了起来这才看清对方的脸，是秦家明。

        与董树硬朗直线形的长相不同，秦家明更像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公子，他的声音总是温柔清冽，像四月温暖的春水，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正因如此，在高中的时候深受女生的欢迎。

        “大明星吓坏了吧，难得回家一趟就遇到这事。”

        还没等裴清卿反应过来，秦家明就走到了她身边，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随和呢，裴清卿还不说话，秦家明就只当她是吓着了，贴心的说道

        “嗨，我给你倒杯热水吧”

        “谢谢”

        裴清卿没有客气，秦家明一边转身去办公室到热水，一边没心没肺的打趣到

        “我不记得你以前胆子挺大的嘛，这两年在圈里这种事没少见？”

        秦家明不知道事情的确切经过，只是听说这一次的事情跟裴清卿有关，

        “是啊，胆子小了……”

        灾难差一点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试问有几个人能镇定自若，泰然处之呢？裴清卿的心里涌上了一阵苦，明明刚刚还活生生，笑靥明媚的柳小姐，现在却……明明在过几天他们就该一起录综艺节目了。

        裴清卿和秦家明坐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手里的一次性杯子被裴清卿捏到变形，现在已经5点多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这时秦家明看了一眼手表，故作沉思的捏着下巴，贱兮兮的说

        “都这个点了，按道理来说该放你们走了”

        果不其然。话音还没落下，一个年轻的女警就走过来告诉裴清卿，说她可以走了。

        裴清卿回头恶狠狠撇了一眼秦家明，对方则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两人这一互动旁人看了，无一不觉得亲呢。

        代裴清卿走后，刚刚那名年轻女警，正打算把裴清卿留下的垃圾扔了，刚走过转角就撞到了站在阴影处的董树，高大的身影不禁下了女警一跳。

        “哦！董警官是你啊！”

        “嗯，你这是去干嘛呢？”

        “我？哦哦，我，，要去处理一下垃圾”

        面对董树亲切的询问，这位年轻女警写的我些不知所措，一边回复一边指了指手里的垃圾。

        “嗯，正好我也要扔垃圾，我帮你一起吧。”

        说罢，还不等对方同意。都说就一把抽过女警手里的垃圾径直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位年轻女警是今年刚刚上任的，虽说对很多事情还不熟悉，但也总觉得这位董警官今天怪怪的，他平日里不像那么热心的人啊，但他好像确实要扔垃圾，毕竟刚刚看见他手里握着半杯水，可能也是某位审讯过的人喝过的吧。如此解释也算合情合理了，但这位女警刚回头，就疑惑的发现

        “这地上怎么这么多水呢？”

        等到裴清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6点了，早就从警局接受调查回来的经纪人和罗依依正在家等自己。

        “哥，依依，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经纪人拍了拍裴清卿的背轻声的说道。出了这样子的事，经纪人也很愧疚

        “没事就行了，清卿，快换身衣服。休息吧。”

        依依是她的高中好友，现在是她的贴身小助理。裴清卿现在确实很需要休息，一连串的信息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去思考，只想就这么躺着。作为艺人，睡觉和休息对她而言十分稀缺，此时此刻休息就是她唯一能想到释放自己压力的方式了。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劳累，裴清卿终于回到了房间，望着满墙自己的海报，和画满海绵宝宝的温暖的被子，裴清卿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抱着温暖的蚕丝被，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附中，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主角，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周围的一切。

        “董树是吗？”

        清甜如铃铛般的声音在董树的身边响起，董树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书后，一张被书挡着的，甜美娇俏的笑靥映入眼帘。

        明明都是统一的宽大蓝白校服，可裴清卿却穿出了阳光，舒适的感觉。高高的马尾伴随着笑靥主人的动作，一摇一摆，可爱极了。给人一种人间四月天的恬静美好。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裴清卿就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董树同学听说你是走读生呢，那你可不可以从学校外面的超市给我带两只2b铅笔呢？”

        少女一点无辜的吐了吐舌头说。

        “我忘记从家里面带了，校小卖部的质量想必你也听说过，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呀！”

        合情合理请求，恰到好处的撒娇，和楚楚可怜的眼神，这点要求恐怕任谁都不忍心拒绝的吧！董树也不例外。

        礼貌微笑的点点的头，答应了“可怜的”裴清卿的要求，人如其名的董树，正直善良，又热心肠。准确来说就是像树一样，呆呆木木，当然没有看懂，他点头后，裴清卿嘴角那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笑容。

        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裴清卿拿着两只笔芯全断的2b铅笔走到了董树的面前。

        “董树同学，你看这个笔怎么回事儿？”

        裴清卿压低声音伪装成哭腔，声音又嗲又惹人心疼，再用早就憋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像小兔子一样的望着董树，

        “我，我不知道啊，昨天买的时候，还好好的。”正直的像木头一样的董树果然上套了

        “那怎么办呀？马上就要考试了，”见女孩的哭腔越来越浓，董树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对不起，同学”

        “我叫裴清卿……”裴清卿用拖长的哭腔说道。

        “对不起，裴清卿……”

        这一下就反客为主，成功的让董树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并对自己产生了愧疚，这时好朋友罗依依在上场，

        “清卿，我昨天不都说了帮你带嘛，然后你还说怕我记性不好给忘了，还说董树同学仔细认真，乐于助人，他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

        果然在罗依依的煽风点火下，董树对裴清卿的愧疚之情更深，惭愧的低下了头。

        “不怪董树同学，肯定是我不小心弄坏的。”

        这时候的裴清卿故意开始维护董树，小狐狸暗自窃喜，这样她在董树心里一定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女孩，

        “让一个男人最牵挂你的方式就是让他对你愧疚，但凡董树对我有愧疚之情，就一定会想办法补偿我，这样我就能化被动为主动。”裴清卿在心里狂喜

        没过一会儿就要考试了，裴清卿等人也陆续去了考场，此时天空不作美，下起了点点小雨。雨越下越密，大雨即将压境，压的天空阴沉沉。

        就在快进考场的后前15分钟，裴清卿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没打伞，在雨中狂奔，心想“是哪个糊涂鬼？睡糊涂了，忘记今天要考试了吗？”结果下一秒还有罗依依惊呼道

        “呀！清卿，那个不是董树吗？他们班的考场不是在另一个教学楼吗？”裴清卿顿时睁大了眼睛，

        “完了，完了，那个糊涂蛋原来是董树啊！”

        “清卿，他不会是冒着雨跑出去给你买了铅笔吧？”

        听到这话，裴清卿秀气的眉头紧蹙，樱红娇翘的嘴唇嘟成一团。这确实是那个呆呆的大树会做出来的事儿，于是立马拿着伞迎了过去

        火光电闪，雷鸣阵阵。闪电在乌云密布的画布上够勒出绚烂的图案，董树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在雨中朝裴清卿奔来，雨水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马路上像开了花似的。

        一朵朵雨开的花，浸湿了少年的衣裳，脸庞。勾勒出青涩，却不失男子气概的肌肉线条，望着董树那硬朗英俊的布满雨水的脸庞，真是滑稽极了……

        “这个树，怎么这么傻”

        旁观者裴清卿站在上帝视角看着全部，不由得发出感叹，

        刹那间，不知是现实与梦境时空的重叠，还是梦境中人有所感应。少年董树蓦然停止了奔跑，目光转向了旁观者裴清卿，雨停在了半空，那个白衣少年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裴清卿。不知从何时起？少年的脸庞开始发生变化，

        准确来说，是少年董树慢慢的长大了，略长的头发逐渐变短，瘦弱的肩膀也逐渐变得宽大强壮，青色稚嫩的脸庞逐渐硬朗成熟……

        再后来，少年褪去白色衬衫穿上了蓝色的警服，最后变成了在审讯室对面的董树，裴清卿就这样静默的看着董树从青涩温柔的邻家少年郎，逐渐变得冷漠疏远刚正不阿的铁面警察……

        梦开始有了变化，裴清卿梦到了今日与她对话的秦家明，今日秦家明告诉她，按照原来高考的安排。她和秦家明的高考应该在同一考场。

        于是在梦里她看见了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与千千万万个18岁的少年一样，怀揣着自己的梦，奋笔疾书，考场上刷刷一片，“无哗战士衔枚勇，下笔春蚕食叶声”

        可下一秒梦又变了，没有下笔如食叶的书写声，只有自己在h国的公司里一日又一日的训练室中，听到的震耳的音乐声，嘈杂的舞步声，和那暗无天日练习室里挥洒滴落的汗水声。可今天就是中国高考的日子……

        梦里经纪人哥哥开口对她说：“清卿，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是你自己选择抛弃在中国的所有，来h国当练习生的，既然这样，你就和普通的高中生不一样，对你而言，出道才是最重要的，高考也好，谈恋爱也好。都是你该放弃的，熊掌和鱼翅怎么能兼得呢？”

        刹那间，在考场奋笔疾书的自己烟消云散，那个在雨中奔跑前来为自己送铅笔的少年，也变成了冷漠疏离的的样子，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柯南一梦罢了……

        在梦的结尾，那个身穿藏蓝色衣服的男人，抬着深不见底的冰冷眼眸，平静而冷漠的开口说，

        “裴清卿，熊掌和鱼翅不能兼得，是你要放弃我的，现在，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回来找我？”说罢，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是啊，是她主动放弃的，是她在名利和金钱面前抛弃了所有，是她抛弃了那个爱她如生命的少年，熊掌和鱼翅不能兼得，她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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