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身世跌宕风吹絮 第二十章 识海激战（一）

老狐人微微一笑，脸颊两侧松弛的皮肤轻轻颤抖，“我有秘法即便没了心脏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其实更安全的做法应该是先夺舍，再将原晶转到这具超凡之躯上。”

        

        “可你的原力实在太弱，夺舍之后根本切不开我原来的身体，更别说取出原晶了。所以，我只能先取原晶，再转意识。时间不多了。不说了。该干正事了。”

        

        老狐人走到王小天身前，伸出双手分别贴在他的左右耳的上方，固定住他的脑袋，然后将自己的脑袋凑上去。

        

        王小天看到老狐人那满是皱纹、而且还毛绒绒黑乎乎的老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既恶心又害怕，“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别过来！滚开！快滚开！啊……”如果王小天能动的话，早已把老狐人狠狠推开了。

        

        可惜，王小天根本动不了。虽然他在意识里大呼小叫，但实际上却只能瞪大眼睛满脸惊恐，眼睁睁地看着老狐人的额头贴上自己的额头，皮肤感受到老狐人脸上的短毛带来的瘙痒，闻到老狐人身上的骚臭和嘴里散发的口臭，王小天觉得实在恶心，他想呕吐，可身体却根本都动不了。

        

        识海里，原本完整的穹顶上突然多了一条金色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大，一团火红色的虚影从缝隙里钻进来，先是一个长鼻子，然后是长嘴、毛绒绒的脸和耳朵，不多时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红色狐狸脑袋钻了进来。

        

        它进来的以后，原本风平浪静的识海忽然怒浪滔天，浪头瞬息之间从几米增长到十几米、几十米。

        

        原本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小的小岛，不过在几个呼吸之间迅速扩展到上千平方米。其他那些微小的岛礁也纷纷向大岛靠拢，似乎要与大岛融为一体。

        

        原本只有尺余高的树苗开始疯狂生长，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变成了一株足有合抱粗，冠如伞盖的大树。

        

        火红色的狐狸头自然就是老狐人的意识投影。他看到巨浪、海岛和大树，忽然口吐人言，“哼哼，想抵抗？没用的。等我把爪子伸进去，用一个小指头就能捻死你们！”

        

        狐狸脑袋用力挣扎着，努力向前伸，一会功夫脖子也从缝隙中钻出来。他重重喘了两口气，“如果不是怕伤了你的脑子，何至于如此麻烦。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让我省点心呢？”

        

        缝隙的边缘出现了两只爪子用力拉扯着缝隙。火狐狸用力吐尽浊气，双爪猛然用力。只见它身体骤然拉长一截，两只前爪已钻过了进来。

        

        识海里两排怒浪如钱塘江的大潮，直挺挺地拔高几十米相对而来，眼看着两排怒浪就要撞在一起，将小岛和树淹没，下一瞬却没有发生碰撞，而是诡异地变成两道弧形海浪，两端融合在一起，如拉链一般在中间融合，不多时就在小岛和绿树的上空形成了一道水幕穹顶。

        

        “哼，这又有什么用呢？”火狐狸伸出右前爪，竖起一根指头，“我用一根指头就能戳破它。”说着他爪子快速伸下来，等爪子接近水幕穹顶时，整个爪子看起来比穹顶还要大上不少。火狐狸竖起爪子上的一根指头，朝着水幕穹顶轻轻一戳，“啪”水幕穹顶如同肥皂泡一样碎的无影无踪。

        

        “看，就这么简单。”火狐狸收回爪子，把两只爪子放在缝隙上用力往下撑，想把身体快点从缝隙中钻出来。但是，也许是火狐狸的肚子太大了，火狐狸两只爪子撑了半天也没见身体钻过来多少。

        

        “是什么东西卡住了？”火狐狸一脸纳闷，“我应该很苗条才对。”他忽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肚子里有东西。”火狐狸直接将爪子插到肚子里掏摸，过了一会儿他费劲地从肚子里掏出一团暗红色的圆球，看上去比他的脑袋小不了多少，“这便是我积累千年的原力使用经验。原力的秘密全在于此。”他一个爪子托着圆球，另一个爪子用力撑着裂缝边缘，身子钻进来的速度明显加快。

        

        王小天急的满头大汗。他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屠刀已经举起，他虽然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出屠夫的控制，只要屠刀落下，小命就彻底休矣。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王小天焦急地看着正在努力从缝隙中钻进来的火狐狸，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这时候有一把剑砍过去……”

        

        他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里闪过去，就看到识海突然跳出一道波涛，脱离水面化作一支巨大的剑，闪电般向火狐狸斩去。

        

        这是……

        

        王小天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瞬间明白了缘由。

        

        原来，这里是我的主场。

        

        原来，我的意志可以操纵这里的一切。

        

        原来，在识海里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就算做不到只是因为力量不足。

        

        火狐狸也被吓了一跳。它抬手打碎了海浪形成的大剑，“嗯？我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秘密。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被我一通又吓又骗，早已懵了头没了反抗意识。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反抗。”

        

        王小天不答话，只是想着无数支剑刺向火狐狸的景象。受他意识操纵，识海里波涛纷纷跃出水面，化作一支支利剑闪电般刺向火狐狸。

        

        “有点意思。”火狐狸伸手左爪，一道红色光幕自爪心向外扩散，形成一只光盾挡在它身前。利剑纷纷射到光盾上溅成一团团水花落入识海。

        

        “想法不错，可惜你原力等级太低了。纵然识海宽广无垠，取之不尽，但这么低的等级杀伤力对我而言不过是挠痒痒，根本伤不了我分毫。这具超凡之躯给你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一口气射出数百支利剑，让王小天感觉到非常疲惫。正如火狐狸所说，他还是太弱了。就算识海是他主场，他能随心所欲，但弱鸡依然是弱鸡，伤害只是在ss和-1之间徘徊。

        

        “嘿嘿，没力气了吧？”火狐狸得意地笑了一声，不再理会王小天，继续用力往里钻。

        

        怎么办？眼看着火狐狸的肚子已经进来，只要再把双腿和尾巴钻进来，它就能活动自如，到时候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忽然，岛上绿树摇曳发出一个稚嫩却无比苍凉的声音，“孽畜你敢！”

        

        火狐狸猛地打了个冷颤，“是谁？”

        

        “孽畜！当年若不是我好心指引你，你早就冻死、饿死在冰原上了！”

        

        火狐狸一震，“原来是你！哈哈，我正愁着如何找到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冒出头来了。好！好！好！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作为对于你指引我的回报，一会我会最后一个杀掉你。”

        

        “你……你敢！我可是你的神！”稚嫩却无比苍凉的声音色厉内荏的说。这下连不谙世事的王小天也听出了他的心虚。

        

        “神？”火狐狸不屑地冷笑，“以前我还相信这世上有无所不能的神。现在我早就想明白了，所谓的神不过是比我强大的存在。”

        

        “以前你比我强大，我怕你，崇拜你，敬你为神。现在你不过是个弱鸡，连独立的个体都没有，不过是寄生在这小子识海里的一缕残魂，我用小指头就能捏死你，何必再怕你，敬你为神？”

        

        沉默了片刻，那个稚嫩却无比苍凉的声音忽然说道：“我原以为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只是人类的劣根。动物开启了灵智应该更单纯，更忠诚，没想到你成了精，还是如此卑劣！”

        

        火狐狸再次冷笑，“哼哼，装什么装？以前我不明白，浑浑噩噩地被你致使，让你把我当成宠物一样，想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后来我想通了，你当初指引我根本就没怀什么好意。千年前的那场世界大战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没想到你一个野兽也会关心这些。”

        

        火狐狸一时语塞，愣了片刻，发出愤怒的咆哮，“我本来就是个野兽。当初你为什么指引我？为什么要让我进入雪洞？为什么让我开启灵智？”

        

        “你不过是拿我在做实验，想尝试如何影响、操纵人类的思想。拜你所赐，我开启了灵智，能象人那样思考，却还用着一个畜生的身体！是你，让我变得不伦不类！”

        

        “从雪洞里出来，我多么渴望与人类为伴，我愿意与他们交流想法、分享快乐，与他们一起面对困难、迎接挑战。我迫切的想融入到人类中去，但却始终被人类当成异类。他们敬我，崇拜我，只是畏惧我的力量。”

        

        “我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只要拥有了能与我匹敌的力量，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斩杀。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个强大的畜生！根本不配与他们为伍！”

        

        “看着他们日渐强大，我只能离开。你知道这有多么的痛苦！不！你根本不懂这种痛苦！你高高在上，就象操纵木偶一样，随意操纵我们，你完全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又怎能理解呢？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得到这具超凡之躯了吗？我要成为人！一个从里到外，真真正正的人！”

        

        识海里忽然沉默下来。

        

        老狐人从一开始就是被操纵的一方。但他虽然只是动物，却也有自己的思想。在他看来，他渴望融入智慧群体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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