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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法庭激辩


杨益蒲被徐兴文居高临下地盯着,心神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道:“提供了服务,我……我没消费。”

徐兴文微微一笑,道:“杨律师不用紧张,请准确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在观云阁进行了消费?观云阁是否提供了相应的服务?”

杨益蒲定了定神,道:“那天晚上,我们去观云阁,的确享用观云阁的确提供的酒菜,观看了歌舞表演。”

徐兴文道:“杨律师的意思是,当天晚上,观云阁向你提供了相应的服务。”

杨益蒲点头,“没错。”

徐兴文又问道:“那么,杨律师是否为服务支付了费用?”

杨益蒲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没有?”

杨益蒲道:“那天晚上,我们去结账时,观云阁的服务员告诉我们,我们的消费,云影夫人免单了。”

徐兴文笑道:“杨律师好大的面子,云影夫人一向孤傲,罕有人能入她的法眼。她竟然能给你免单,真是不可思议。你转过头来,把观云阁给告了。厉害,厉害。”

旁听席上的观众,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其实,事情的经过刚才杨益蒲陈述时,已经说过一遍。徐兴文故意再问一遍,就是为了最后那句话,观云阁老板给你免了单,你转头就把人家给告了。这种行为太不仗义了,典型的吃完饭骂厨子。

徐兴文刻意通过这种方式,向陪审员及听众灌输,“杨益蒲是个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的信息。

杨益蒲顿时涨红了脸,连忙大声辩解,“当时我们并没有打算让观云阁免单,而是准备去付钱。再说了,云影夫人也不是因为我才免单的。”

徐兴文道:“好吧,免单的事先放一边。当时,你享受了观云阁提供的美酒美食,观看了歌舞,这是事实吧?”

杨益蒲点头,“是事实。”

徐兴文转身对贺希理说:“尊敬的法官,我问完了。”

杨益蒲知道刚才自己已经丢了一分。他立刻站起来,对贺希理说:“尊敬的法官,我想……”

贺希理抬手制止了他,“不,你不想。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坐下。”

杨益蒲面色尴尬,低头坐下。

贺希理道:“下面,开始传唤证人出庭。原告,你有没有需要传唤出庭的证人?”

杨益蒲立刻抬起头,连声道:“有,有。我……恳请法庭传唤一号证人,观云阁的服务员古杏荣。”

王小天一直陪着古杏荣,在法庭旁边的休息室等候。听到杨益蒲要传唤古杏荣,王小天轻轻握住了古杏荣的小手,安慰她道:“不要紧张,无论他们问什么,如实说就是。如果不知道,就如实说不知道,千万不要说‘我想、我猜’这样的话,容易被人抓住漏洞。”

古杏荣点点头。

工作人员走过来,示意古杏荣进入法庭。

古杏荣一脸忐忑地跟着工作人员进入法庭,站在证人席上。

杨益蒲走过去,对古杏荣道:“古小姐,请向法庭说出你的身份。”

古杏荣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是观云阁的,服务员。”

看到古杏荣神色慌张,杨益蒲的心情反而稳定下来,问道:“古小姐,五月十六日晚上,你是否接待过我。”

古杏荣点头,“接待过。”

“你是否对我说过,‘观云阁有自己的规矩,与您的律师理念不相符,请您以后不要来了’这句话?”

古杏荣再次点头,“说过。”

杨益蒲暗暗得意,问道:“你经常对客人这样说吗?”

古杏荣摇头,道:“不。您是第一个。”

旁听的众人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杨益蒲脸色有些尴尬,赶紧问道:“是你自己要说的,还是有人让你这样说的。”

古杏荣道:“是有人让我这样说的。”

“是谁?”

古杏荣迟疑了片刻,道:“我们老板,云影夫人。”

杨益蒲立刻追问道:“她什么让你这样说?”

古杏荣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杨益蒲又问了古杏荣几个细节问题,然后结束了询问。

贺希理问道:“辩方律师,你有什么要问一号证人的吗?”

徐兴文站起来说:“有。”

他来到证人席,和颜悦色地问古杏荣:“古小姐,当时这位先生,是一个人去观云阁的吗?”

古杏荣摇头,“不是。他们是三位一起去的。”

“这三位客人你有认识吗?还是都是陌生人?”

古杏荣道:“我认识其中一位。”

徐兴文继续问她:“他叫什么名字?”

“王小天。”

“你怎么认识他的?”

古杏荣迟疑了片刻,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和父亲、师兄一起做赏金猎人……”

杨益蒲立刻大喊:“反对。反对证人讲诉与本案无关的事。”

贺希理斟酌了一番,道:“反对有效。证人,你可以不用回答辩方律师询问的这个问题。”

徐兴文点点头,说:“那么,我换个问法。古小姐,你和那个王小天很熟吗?”

古杏荣点头,“很熟。”

徐兴文道:“你们观云阁的老板,云影夫人跟王小天也很熟吗?”

古杏荣点头,“是的。很熟。”

徐兴文道:“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朋友吗?”

古杏荣道:“比朋友要更亲密一些。王小天称呼云影夫人为姐。”

徐兴文作恍然大悟状,问道:“这么说,云影夫人免了三位客人的单,是冲着王小天的面子喽。”

古杏荣点头,道:“是的。”

徐兴文又道:“当天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三位客人的?”

古杏荣道:“从他们进入观云阁时,我就见到他们了。后来,是我带领三位客人去的包厢,直到他们离开我一直都在。”

徐兴文问道:“从三位客人进入观云阁,一直到结账免单前,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古杏荣想了想,将当时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讲述了一遍。

徐兴文听完,对贺希理说:“尊敬的法官,我对一号证人的询问完了。恳请询问三号证人。”

贺希理点头道:“同意。”

杨益蒲立刻站起来,抗议道:“尊敬的法官,按照程序应该由原告律师先询问。”

徐兴文道:“尊敬的法官,为了还原整个事件,我需要连续询问不同的证人,以便让大家对此事有完整的印象。”

贺希理想了想,道:“由被告律师先询问三号证人。”

徐兴文冲杨益蒲得意地笑。

古杏荣往回走,王小天往法庭里走。两人目光相接,王小天冲古杏荣,轻轻点了下头。

古杏荣立刻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刚才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至于说了什么,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事情搞砸。看到王小天对自己首肯,她就放心了。

王小天来到证人席。徐兴文上前,问道:“证人的姓名。”

“王小天。”

徐兴文又问:“证人与原告的关系?”

王小天瞥了一眼,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杨益蒲,慢慢地说:“五月十六日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并不认识。”

徐兴文道:“你们既然以前不认识,当天是第一次见面,为何会一起去观云阁?”

王小天回答:“因为我们共同的一位好友邀请,才一起去观云阁的。”

徐兴文道:“你与观云阁的云影夫人是什么关系?”

王小天想了想,说:“云影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尊她为姐,她视我为弟。”

徐兴文问道:“你们的关系既然如此密切,你应该经常出入观云阁吧?”

王小天点点头,“是的。不过,我都是在休息时间去。云影夫人不让我,在营业时间去观云阁。”

“为什么不让你营业时间去?”

王小天坦然道:“因为我还没满十八岁。”

徐兴文道:“你刚进观云阁时,云影夫人没发现你吗?”

“发现了。”

“她没把你赶出去吗?”

王小天摇头,道:“没有。她说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下不为例。”

徐兴文一脸诧异,道:“既然当时她并没有生气,后来为什么,又拒绝这位杨先生前去消费?中间发生了什么?”

王小天便将中间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包括杨益蒲的一言一行,没有丝毫遗漏。

徐兴文听了道:“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后来,这位杨先生言语冲撞云影夫人,云影夫人也一直没说过,拒绝消费的事?”

王小天点头,“是的。”

徐兴文问道:“她突然转变态度,是什么原因?”

王小天摇头,道:“我不知道。”

徐兴文对贺希理道:“尊敬的法官,我问完了。”

贺希理问道:“原告,你需要询问三号证人的吗?”

杨益蒲快速瞥了一眼王小天,摇头,道:“没有。”

贺希理道:“三号证人可以退场了。”

王小天离开证人席往外走。

徐兴文道:“尊敬的法官,我想有请二号证人出庭。”

贺希理看了一眼案卷,道:“原告,你同意吗?”

杨益蒲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道:“同意。”

贺希理喊道:“请二号证人出庭。”

王小天很纳闷,二号证人是谁?法官都那么客气,用了个请字。而自己和古杏荣都是传唤。

王小天正想着,迎面看到了嫣眉。他顿时愣在那里。

嫣眉一身盛装,美艳无比,仿佛是来出席一场盛大的晚宴,而不是来法庭作证。

自从嫣眉进入法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所有人,不论男女,都摒住呼吸,感觉这一切仿佛都在梦中,哪怕一点动静,甚至幅度大一些的动作,都会让他们从梦中惊醒。

嫣眉仪态万千地来到证人席,看着一脸呆滞的贺希理,微微一笑,声音又甜又脆地道:“尊敬的法官,我来了。”

所有人全都清醒过来,立刻开始交头接耳,谈论嫣眉的美丽,以及刚才发生的奇异一幕。

贺希理清醒过来,立刻敲了敲法槌,道:“肃静。请辩方律师询问证人。”

徐兴文来到证人席,先向嫣眉轻鞠一躬,道:“云影夫人,您好。”

嫣眉大方回礼,道:“您好。”

徐兴文道:“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与你会面。”

嫣眉微微一笑,道:“无妨。”

杨益蒲站起来,不满地道:“反对。反对辩方律师与证人谈论与本案无关的事。”

徐兴文耸了耸肩,道:“不过是礼貌的寒暄而已,原告没必要象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惊小怪吧?”

众人听了无不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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