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家

坩埚店、魔药店、咿啦猫头鹰店、魁地奇精品店、摩金夫人服装店、丽痕书店……我看到无数被木板封上的店铺，还有本该出现在颠倒巷里的经营黑魔法物品的店面，却出现在了对角巷的街头。

        这是第二次巫师大战期间的对角巷，我不知道西弗勒斯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我没有找到他的守护神，更没有找到他本人的身影。我紧跟在化身成了贝拉特里克斯的赫敏·格兰杰身后，她旁边是做了伪装的罗恩·韦斯莱，以及藏在隐身衣下的哈利·波特和妖精拉环。

        来古灵阁偷魂器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成年了，而我现在还是一个十二岁孩子的模样。小孩子都长得快，虽然比起刚刚重生的时候，我已经长高一大截了，却还是远远够不上他们现在的身高。霍格沃茨之战后我曾和哈利见过一次面，那时他只比我高一个头顶。然而现在我只能仰着头，才能费力地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他们看上去很紧张，尤其是赫敏，她的表情不自然极了。街道上满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我猜那些应该都是麻瓜出身的巫师们。当看到赫敏（准确说是看到贝拉特里克斯）走过来时，乞丐们顿时做鸟兽散。只有一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男人，拖着两只脚走到赫敏面前，指着她向贝拉咆哮，质问自己孩子的下落。赫敏犯了第一个错误——她没有像真正的贝拉特里克斯那样行事，却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手足失措。紧接着在食死徒特拉弗斯面前，她又因为态度上的失误险些暴露。幸好哈利及时提醒，才打消了特拉弗斯的怀疑。

        古灵阁的第二道银制大门上，刻着那首警告窃贼的诗。我路过这里时瞥了一眼，“如果你想从我们的地下金库取走一份从来不属于你的财富，盗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然而这三个孩子即将从这里取走一个金杯，号称除了霍格沃茨以外最安全的古灵阁，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拦住他们。

        第二次巫师大战期间的古灵阁，比我曾经去过的要更加阴沉许多。所有人的精神仿佛都紧绷着，赫敏和罗恩看上去紧张而僵硬。他们很快就露出了马脚，引来妖精们和特拉弗斯的怀疑，哈利不得不用夺魂咒稳住局面。

        一切到防贼瀑布就戛然而止，我被送出了冥想盆。也许是在进入这道屏障时，西弗勒斯用来监护哈利的魔咒也被洗掉了。

        奥德里奇坐在邓布利多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羽毛笔，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太大意了，我居然想当然地以为可以照本宣科地复制哈利的古灵阁之行，然而现实现在给了我重重的一击。

        “你知道哈利·波特取金杯的全过程？”奥德里奇慢条斯理地说着，然后重复了一遍那个词，“‘全过程’，洛芙。”

        “你知道吗？这段内容根本毫无意义。”他毫不留情地否认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们不需要复方汤剂，也不需要夺魂咒，更不用担心防贼瀑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隧道之前，那个妖精要了叮当片。我知道那个东西，古灵阁防御等级最高的五个金库，由一条火龙镇守，那东西就是用来对付它的。巧的是，马尔福家的金库就在那里。”

        以马尔福家的财力，需要用保险级别最高的金库，这再正常不过了。

        “你能独自进入家族的金库吗？”

        “父亲允许我和卢修斯独自进入金库，但我能支配的钱有额度限制。事后古灵阁的妖精们会告诉父亲，我带了什么人去金库，又取走了多少钱。正好可以顺便从金库里取点儿加隆出来，反正二年级就可以带飞天扫帚进学校了，我正好需要一把新的。”

        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只需要告诉妖精们，我们要去马尔福家的金库，就能让他们带我们找到那条火龙。在火龙那里使用夺魂咒，让妖精打开莱斯特兰奇家金库的大门，就能去里面取出金杯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他说，“马尔福家的金库里有一个恶咒，外人一旦触碰了金库里的东西，身上就会长出大片的肉瘤。我不知道莱斯特兰奇家族会给金库用什么样的咒语，但一定也有类似的措施用来保护他们的财产。”

        “我们不知道金库里有什么，贸然过去太冒险了，最好能有莱斯特兰奇家的人同行。”

        他说的没错，如果有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人和我们一起去古灵阁的话，此行的危险会大大减少。虽然哈利他们不需要这样做也成功了，但既然有更保险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呢？

        可是能找谁呢？莱斯特兰奇夫妇是食死徒，罗道夫斯也是伏地魔的追随者，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选。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他今年九月入学。”

        “拉巴斯坦交给我吧，我会让卢修斯邀请莱斯特兰奇兄弟来马尔福庄园，之后我带拉巴斯坦去对角巷，你在那里等我。”奥德里奇站起来，把那根羽毛笔放进口袋里，“走吧，火车快要出发了。”

        忘记说了，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我们回家的日子。

        一大早我就被卓西从床上拉起来，然后被奥德里奇拉着来了校长办公室。虽然今天很罕见地在早餐时间之前起床了，可我还是没时间去礼堂吃一口三明治。我顺着楼梯往下走，想着一会儿上了火车后，可以买些零食来充饥。

        行李箱还在宿舍里，我需要把它拿到火车上去。在经过魔药课教室时，我们迎头撞上了从里面跑出来的小巴蒂·克劳奇。他怒气冲冲地把门摔上，回头向我瞪了一眼，冷哼一声后从我旁边跑过去。我差点儿被他撞倒了，奥德里奇扶住我的身体，回头冷冷地看了看小巴蒂的背影。

        “真是粗鲁。”

        我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胳膊，小声嘀咕了一句。奥德里奇抿了抿唇，拿出魔杖在我胳膊上点了一下。一股清凉的感觉拂过我的皮肤，疼痛感渐渐消失了。

        魔药课教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波瑟芬妮·克劳奇教授走出来，望向小巴蒂跑去的那个方向。她的脸依然苍白没有血色，皮肤却看起来愈发紧致，始终一点儿不显老态。即使在看似刚刚和侄子吵过一架的情况下，我也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只是觉得她好像很累，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教授。”

        我叫了她一声，克劳奇教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冷漠的灰眼睛好像柔和了一点儿：“洛夫古德小姐，马尔福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教授。您也是要坐今天的火车回家吗？”

        “不。暑假里我会住在霍格沃茨。”

        尽管现在我和她的关系比以前更亲近了，可我还是不能理解克劳奇教授。我不明白她明明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却宁愿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霍格沃茨。可是想想小巴蒂刚刚的样子，我好像又能明白一点儿了。

        我想了想，向她发出邀请：“您愿意来我家坐坐吗，教授？我爸爸他很思念您，妈妈也说想见一见当年的格兰芬多之花呢。”

        这话并不是托辞，妈妈确实提出过想邀请克劳奇教授来家里坐坐。这个学期以来，爸爸给克劳奇教授的信一直不曾间断。虽然克劳奇教授只回过两三次简洁得不可思议的回信，但他的热情依然不减。这或许让妈妈感受到了危机感，她非得亲眼见一见这个曾和自己丈夫一同学习过的女孩儿，才能知道要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克劳奇教授犹豫了一下，接着轻轻点了点头。这回轮到我发愣了——我本以为她会拒绝，结果她居然答应了。

        “太好了！”我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今天回去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让她正式写信邀请您！”

        克劳奇教授勾了一下唇角，温柔地笑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笑，她本来就长得很美，这样温柔地笑起来，仿佛连走廊里吹过的风都变得和缓了，我一时间险些看呆了。

        奥德里奇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克劳奇教授已经走了，我向奥德里奇感慨：“她真美，不是吗？”

        “是很美，但她的美总让我觉得不安。”奥德里奇皱眉道。

        “不安？”

        “她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居然维持着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克劳奇教授是个女巫，而且很擅长制作魔药。爱美的女巫熬制魔药维持自己的青春，再正常不过了啊。”

        “你觉得波瑟芬妮·克劳奇像是在意自己外表的人吗？”

        我脚步一顿，奥德里奇这一提醒，居然真的让我想起了很多细节来。

        克劳奇教授每一次出现，似乎都会打扮得美丽。但仔细想想，除了白色情人节那天晚上我去找她的时候，我好像从来没见她化过妆。就连那天晚上的那条裙子，都比平时穿的更加精致美丽。

        即使克劳奇教授能够预判学生的失误，一个学期下来，魔药课还是发生过几次不大不小的事故。有好几次她的裙子染上了制作失败的魔药，被弄得很脏，她还是会穿着这条裙子在城堡里来回跑。如果克劳奇教授真的是很在意外表的人，她不可能对自己身上的污渍视而不见的。

        “一位女性如果非常注重自己的长相，除了她本身就是爱美的性格外，还有一种可能。”我有点儿不确定地说，事实上，我觉得这种可能性简直为零，“她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更好的一面。”

        “心上人？克劳奇有心上人吗？”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张脸。

        我们对视了一眼，我想奥德里奇和我一样，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不会吧？”他不可思议地说。

        “没什么不可能的，邓布利多说过，她可能是日记本的保管者。神秘人绝不会把对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他不能控制的人保管。”

        “但她根本不像个食死徒。我们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个食死徒，是神秘人的追随者。可按照这一个学期我对她的观察来看，克劳奇从不轻蔑麻瓜出身的学生，也没有表现出对纯血主义和黑魔法的兴趣。”

        “如果——如果她爱他，”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这种可能性让我觉得难过极了，“她曾是神秘人的女友，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即便没有那些，这个理由也足够成为神秘人控制她的根本了。”

        “爱”，我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也会和伏地魔扯上关系。不相信爱的存在和力量、从来没有爱过别人的伏地魔，居然被别人爱着？

        如果这份爱真的存在，那我几乎坚信，波瑟芬妮·克劳奇终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爱情消耗殆尽——也许她的死亡，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呢？

        必须加快脚步了，得尽快弄清楚那本日记本是不是还在她手里。

        我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边。下去拿到行李箱之后，我们坐着夜骐拉的马车离开霍格沃茨，来到霍格莫德村的车站。莉莉和西弗勒斯已经上车，并找到一个车厢坐下。莉莉把上半身从车窗里伸出来，和站在站台上的海格说话。

        “洛芙！”莉莉用力地向我们挥了挥胳膊，我和奥德里奇上了火车，找到他们的车厢，在里面坐下。

        “回家真好，不是吗？”她看上去既高兴又有些恋恋不舍，“我会给你写信的，写很多信——你们愿意来我家做客吗？”

        “当然！我还从来没去过麻瓜家里做客呢！”我说，“我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妈妈说到时候要在家里开一个聚会，我会写信邀请你们的！”

        莉莉马上又兴奋起来，她扳着手指头，开始盘算要送我什么礼物。西弗勒斯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打算送什么——上一世他和莉莉闹掰之前，我们还算是朋友。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来自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的自制魔药。从肿胀药水、清醒剂、回忆剂、缓和剂、巴费醒脑剂到福灵剂，魔药制作的难度系数随西弗勒斯技艺的提高而提高。

        他最后一次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小瓶福灵剂，可惜的是，上一世直到最后我都没用过它。不知道这一次他还会不会送。我在魔药方面的天赋始终比不上西弗勒斯和莉莉，不然我完全可以自己尝试做一瓶福灵剂，然后试一试它的效果。

        要去古灵阁找金杯、邀请了克劳奇教授来家里做客、要找到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给朋友们写信请他们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和谢诺菲留斯一起去丁沃斯，在温洛克家住一个星期（为今年圣诞节潘多拉和谢诺菲留斯的订婚仪式做准备）……要做的事情那么多，这个暑假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觉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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