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6章 谁是大恩人

若真像是孙梓云所说的那样子,  山贼是觊觎戚风美貌，想要得到她，那么他们大可以只抢孙家,  这样也能少损失不少的人马,  难不成他们对戚风的执念深到为了找到她不惜多找几户人家，只为了把她给找出来？

        老实说,  虽然戚风的容貌不错，但是还真没有美到可以迷惑人心智的地步，山贼为了她而抢劫富户,  杀人放火,  这有些太过夸张了些。

        再有就是，当时他们一群人明明带着丫鬟仆人在山上的寺庙，出事儿之后,  那些山贼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所在的？

        假设山贼是通过审问孙家的下人知晓了他们在什么地方，那又是谁泄露了消息过来？让他们知晓山贼要找他们的？

        戚妄思考了一番,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  好像就是孙梓云说山贼要找他们,  所以他们才着急忙慌地逃出漳州城的。

        孙梓云有是如何知道山贼要找他们的？

        再有就是,  原主因为和戚风是寄人篱下,  加上孙家人对他们真不像是表面表现出的那么热情,  所以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两人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的姐姐什么时候跟山贼有过接触的？

        而且‘山贼是因为看上戚风才去屠戮孙家’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定论的？孙家的这兄弟姐妹四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唯独原主这个亲弟弟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

        原主有很多事情想不清楚，但是戚妄将这条线捋了一番,  却发现了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目前为止他所能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暂时还无法确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相信，孙梓云他们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怪戚风的事情完全就是在扯淡。

        戚风原本也是千金小姐，为了养活这几个白眼狼，她做了很多自己从前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可是这几个人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那三个小的对戚风的态度十分恶劣，而那个叫孙梓云的虽然一口一个风姐姐，但是她所说的话句句扎心，完全是照着戚风的痛处来，这样的一个姑娘比起她那三个弟妹来还要更加可怕一些。

        “姐姐，错的是那些山贼，不是你，你不必将这些罪责揽在身上，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跟山贼打过照面，姐姐你又是怎么知道山贼是看上你才对孙家下手的？”

        说着，戚妄抓紧了苏清影的胳膊，提高了声音说道：“姐姐，是谁跟你这么说的？”

        戚风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她呆呆地看着戚妄，好半天后，她的眼神之中多了些许亮光，片刻后，她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一个孙家的丫鬟说的。”

        戚风还记得那天一切乱糟糟的时候，有个浑身是伤的丫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丫鬟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气氛的脚腕。

        “你就是红颜祸水……孙家的灾都是你带来的……都是为了你他们才灭了孙家满门……”

        那个丫鬟伤势很重，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直接咽了气。

        戚风吓坏了，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到孙梓云正站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她显然已经听到了那个丫鬟说了些什么。

        “她当时没有怪我，还说这并不是我的错，是那些山贼太过可恶，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是戚风如何能不责怪自己？尤其是那个浑身是伤的丫鬟就是在自己面前丧命的，那一幕几乎成了戚风的梦魇，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死不瞑目的丫鬟……

        戚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茬，但是原主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看来是戚风和孙梓云两个一起联手将这事儿瞒了下来。

        说到自己的梦魇，戚风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她的身体晃了晃，若不是戚妄扶着，她此时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戚风扶着戚风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然后他蹲下身体，握住了戚风的手。

        戚妄的手冷得和冰块似的，他将对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双手中，抬头看向了面色充满惶然惊恐之色的戚风。

        “姐姐，你不觉得这里面全都是疑点吗？”

        戚妄温暖的手驱散了戚风手心里的寒意，她冰冷的身体慢慢开始回暖，失去了焦距的眼睛重新开始聚焦，最终定格在了戚妄的身上。

        “什么？”

        “那个丫鬟是怎么到寺庙的？”

        他们所在的那座寺庙可是在漳州城外的青云山上，之前他们过去的时候，是乘坐着马车走了有两个多时辰才到地方的。

        那个重伤的丫鬟是若是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又是怎么到寺庙里面，并且还精准地找到戚风，而且她还巧妙地躲过了寺庙里的香客和僧人，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这一点，一个重伤濒死的丫鬟又是如何做到的？

        再有就是，戚风和孙梓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又如何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把丫鬟的尸体给处理的？

        戚风呆呆地说道：“丫鬟的尸体是云云处理的……”

        戚妄不说还好，他一提起来，戚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回想起一个月前的事情，隐约记起来当时的情形。

        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根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孙梓云说，她们不能让丫鬟的尸体就这么留在这里。

        “寺庙乃是佛门清净之地，若是留了一具尸体在这里，被人发现了我们哪里能解释得清楚？”

        最后那具尸体是如何处理的，戚风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现在想起来，好像就在尸体处理了没有多久之后，戚风就着急忙慌地说有人传了消息来，说是那些灭了孙家的山贼们要到寺庙里抓他们了……

        “姐姐，你是个聪明人，之前只是被人扰乱了思绪，这才被绕进去了，但是你现在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是不是充满了漏洞？难道仅仅凭着丫鬟的一句话，就能给你定了罪？让你成为背负孙家性命的罪人？”

        没有人愿意在自己身上背负那么多的人命，戚风也不例外，她连连摇头，哽咽地说道：“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如此草率地给我定罪，那是不对的。”

        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承受着心理折磨，因为浓烈的愧疚感，让她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对孙家的这几个姐弟们再好一些，更好一些，她觉得都是她亏欠孙家的这些姐弟们，认为如果不是她的话，孙家姐弟们就不会失去父母，不会跟着他们颠沛流离。

        可是现在被戚妄这么一说，她就突然像是开了窍似的，陡然间明白了过来。

        是啊，当初那个丫鬟身上也处处都是疑点，她为什么就因为那丫鬟的几句话，便也跟着认定了都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才惹来的灾祸？更甚至于为了孙家这些姐弟们，她都要卖身为奴换取钱财，以便能让他们尽快赶往冀州城？

        “我怎么怎么糊涂？”

        戚风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泪水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往下掉落。

        看着泣不成声的戚风，戚妄并没有多说什么来安慰她，只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任由着她哭泣发泄着。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戚妄抬起手帮着戚风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轻声细语地开口说道：“姐姐，你别哭了，当时你也是急糊涂了，再加上之前没有经验，所以才被人给诓骗了去。”

        说着，戚妄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认真地说道：“姐姐，你现在要清楚一件事情，你并不欠孙家的人，相反的，是孙家的人欠了你天大的恩情，若不是你养着他们，那几个人哪里能活到现在？你不必为了他们如此辛苦，你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姑娘，爹娘那么疼爱你，若是知道你为了旁人如此折腾自己，那他们该有多么伤心？”

        戚风是戚家夫妻第一个孩子，哪怕她是个女儿，戚家夫妻对她的宠爱依旧没有丝毫减弱，甚至于对她比对原主这个儿子还要好。

        后来，知晓了戚风的死讯之后，夫妻二人因此还大病了异常，等到他们好起来之后，看到与戚风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孙梓云，便将对女儿的所有宠爱都转移到了孙梓云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出于补偿心里，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们对孙梓云可谓是有求必应，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是后来因为她和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闹别扭，嫁给了原主，后来那个男人找回来误会了他们关系的时候，孙梓云也没有向对方解释过。

        后来一直到戚家的生意被全都毁了，戚家夫妻两个也双双殒命，她方才将真相给说了出来……

        这样的剧情戚妄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身为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他们的运气似乎格外好，总是能逢凶化吉，但是跟在他们身边的人，似乎总没好日子。

        戚家这一家子似乎都成了男女主恩爱的垫脚石，明明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话，但是他们就是不说，一直到有人为此丧命，他们方才幡然醒悟，然后解开心结，最后皆大欢喜。

        但是，戚家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又凭什么该承受这一切？

        戚妄好声好气安抚了戚风一会儿，总算是将她个哄好了，戚风擦了擦眼泪，想到刚刚在戚妄面前失态哭泣的样子，她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

        戚妄轻声说道：“没事儿的，在我面前姐姐你永远不用在意这些，我不会笑话你的。”

        就在两人之前的气氛缓和下来的时候，一条纤细的人影突然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她四下张望了起来，就着月色，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戚妄和戚风两个人。

        小姑娘快速地走了过来，见戚风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孙梓云满脸歉疚地说道：“对不起，风姐姐，刚刚是我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孙梓云的头低低地垂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哽咽之意：“风姐姐，阿妄哥哥，我知道你们心里面一定是怪我们的……可是可是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我们也是因为爹娘刚刚去世……”

        说着说着，孙梓云似乎是说不下去了，泪水顺着她光洁的面颊滑落下来。

        若是往常她露出这个样子来，戚风早就已经开口安慰起她来了，可是今天孙梓云哭了半天，戚风却一点儿开口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孙梓云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淡淡的不安感来，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掌控似的。

        “风姐姐，阿妄哥哥，我……”

        没等孙梓云继续说下去，戚妄已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们今天去城里似乎收获不小，我瞧着小五小六的面色好了不少，而小四应该也吃得挺饱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中气十足地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孙梓云的面色微微一变，刚想解释，却被戚妄抬手阻止了她说话：“你也不用说什么了，反正你们姐弟四人是亲姐弟，跟我们原本就不对付，你们吃好东西想不到我跟我姐姐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戚妄停顿了一下，突然又说了一句：“不过既然你有法子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那以后就不要靠着我跟我姐姐两个人了，毕竟我们连个的能力有限，自己糊口勉强可以，养活你们那是肯定不成的。”

        “反正你们心里面也是恨着我姐姐的，觉得吃她的东西对你们来说是种羞辱，那以后你们也不用这么委曲求全了。”

        戚妄说的话可谓是毫不客气，若是往常的话，戚风早已经开口帮着她说话了，但是这一次戚风就这么坐在石头上，眼神甚至都没有朝着这边儿看上一眼。

        孙梓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还继续试图解释些什么，可是却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

        戚妄怼完了孙梓云后，立马觉得神清气爽，他抓着戚风的手，拉着她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姐姐，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进城去找活儿做呢，精神不好可找不到什么好活计。”

        说着，戚妄拉着戚风越过了孙梓云，径直朝着山洞的方向走了过去，把孙梓云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一阵冷风吹过，孙梓云感觉到有些冷，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急忙回过身来，快步朝着戚风和戚妄两人追了过去。

        “风姐姐，你听我说，我没有……今天我们只是遇到了个好心的夫人，是她给了我们吃的和药材……”

        “我们想要带东西回来的，可是那贵夫人并不许，我们只能作罢……”

        “阿妄哥哥，你听我解释。”

        然而不管孙梓云说什么，戚妄和戚风二人充耳不闻，回去之后，二人直接就在另一头的干草垛子上躺了下来，一副拒绝与孙梓云交流的模样。

        孙梓云呆呆地站在山洞口处，心中的慌乱之意越来越浓烈。

        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不明白，可是那两个人谁都不肯理她，孙梓云想要一个答案都不行。

        孙梓云看着山洞里面的这些人，身体被冷风一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最后她还是默默地回到了干草垛子上，跟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躺在了一起。

        不妨事儿的，她可以解释……等到明天的话，她可以好好解释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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