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枪声。

        鲜血。

        混乱与死亡。

        那一枪之后，赤色的王权者永远失去了他的stopper。

        温柔的青年是吠舞罗的调和剂，是赤之王重要的保险锁，是一众赤之氏族的安抚者。失去十束多多良之后，一切发展都成了必然。

        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加速崩解，被火焰长期灼烧的精神极速恶化，周防尊几乎是放任、甚至催促着自己迈入自毁的深渊。

        象征“破坏”的赤王之力终究毁灭了他自己。

        周防尊有berserker职阶的相性，这是毫无疑问的。无尽的愤怒灼烧着他的内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唤醒这头沉睡的狮子，让他对命运发出愤怒的咆哮。

        然而，正如他生前的末路那般，一味的燃烧最终只能耗尽自己。已经死去的氏族成员在这一刻心甘情愿地融入他的灵基，甚至作为宝具，只愿束缚住他内心最后的清明。

        c级宝具「赤色的羁绊」。

        没有正向作用，甚至会因为「狂化」的削弱而压制属性的奇特宝具。对其持有者而言，唯一的好处便是开启时会生成名为“十束多多良”的氏族成员。

        甚至于连这个作用对周防尊来说都是弱点。身为宝具的十束多多良各项属性都与人类时期的自己无异，这意味着他能够轻易被杀死。而一旦宝具个体死亡，对周防尊本体造成的副作用将是毁灭性的。

        已经开启的宝具甚至无法自动解除，唯一的途径便是令咒。

        那三道象征着前后两任赤之王最后牵绊的令咒。

        “……真让人生气。”

        金色的瞳孔凝视着那位因为目标的突然消失而有些茫然的剑士，周防尊顺着捋了把自己的发顶，重复道：“真让人生气。”

        “噫——”

        这位berserker的赤之王身上唐突厚重的气势太过可怕，被吓到的冲田小姐几乎是下意识地竖起菊一文字则宗，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既然是正面对着周防尊，她的身后自然是原先站在十束多多良旁边的栉名安娜。

        “到底，要令我愤怒到什么程度？”

        压抑的嗓音这么说道。与此同时，周围燃烧的火焰突然停滞，紧接着又如同漩涡般倒转，向着冲田总司席卷而去。

        “哎？等等，等等！我是不会攻击小孩子……哇啊啊！”

        四周燃烧的火焰与先前哪里是一个量级的，一句话都没说完，冲田总司就被火焰燎中了袍角。若非及时斩断布料并躲开，恐怕那难缠的火焰已经烧到了身上来。

        “冲田！”

        喊声遥遥从另一边传来，冲田总司立刻向前扑去，正巧躲过了身后火绳枪的一轮齐射，而让陷入狂暴的赤之王笼入其中。

        “此乃魔王的「三千世界」！”这次终于念完了解放语的织田信长大声说道，“吃下这发宝具吧，赤王！”

        “呵。”近在咫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还有时间东张西望？”

        怎么会这么快——

        眼角余光刚刚瞥见一抹紫色，身体已然被踢得倒飞出去。紫色的电光如影随形，雷电之刃自上方劈下，又被逃过赤色火焰的冲田总司勉强拦下。

        无需交流，火绳枪再次出现。精准地绕过距离极近的冲田总司，向着那道环绕紫色雷光的身影倾泻而下。

        开了邪眼的达达利亚瞬间从攻击范围内消失了。

        果然。

        织田信长的面色有些沉重。陌生的英灵不知用了什么宝具，原本完全足够她攻击过赤王后再回转枪口的时间，却仅仅在下一秒便将她打飞了出去。这次甚至在冲田总司的阻拦下，都能从容自枪口下脱离。

        她看见从远处闪现出来的达达利亚笑着对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什么……？

        怒涛般的火焰自脚底窜起，只瞬间就包裹了全身。织田信长震惊地看着一旁的冲田总司也同样被火焰吞噬，强忍着全身的灼痛，一点点转过身去。

        她看见那位本应被她的宝具杀死的王权者站在尘埃中，明明身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其脊背却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深重的愤怒却仿佛恶鬼罗刹。

        “全烧了。”凶暴的鬼说道。

        整个灵核都被点燃了，灼烧的痛充斥周身。到了这种时候，织田信长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丝淡淡遗憾缭绕。

        又被烧死了啊，像本能寺那时一样。

        还是超逊的和冲田这家伙一起。

        早知道就不和那个臭老头订什么麻烦过头的守塔契约，好好跑出去玩个够了……

        最后的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栉名安娜担忧地看着那个包裹着火焰燃烧的背影。

        “尊……”

        燃烧火焰的赤之王似乎听到了这句呼唤，缓缓转过身走到栉名安娜面前，手上包裹的火焰散去，轻轻揉了揉白发少女的脑袋。

        “不会再有悲伤了。”他说。

        话音刚落，赤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化作流焰向着塔顶而去。

        “尊！”

        栉名安娜不由自主地踏出一步，却无法出口任何的指令。

        不能再使用了……代表契约的令咒只剩下两划，即将面对的是持有圣杯的最强之王，她不能将令咒浪费在这种事上。

        “小小姐。”收起邪眼走到旁边的达达利亚凝视着赤之王离开的方位，“那位氏族无法再次召唤了吗？”

        “多多良……作为宝具的效果是一次性的。”栉名安娜微微低头，小声说道，“一旦被解除，或者……破坏，就无法再次出现了。”

        正如人死不能复生。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十束多多良即将身死于剑下，栉名安娜才咬牙使用了令咒。

        使用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使用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抬起头来，小小姐。”

        英灵难得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栉名安娜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并没有与英灵对上视线，反而在英灵的刻意避让下，看到了周围的氏族成员。

        担忧的草薙出云、慌张的八田美咲、无措的镰本力夫……

        这是属于「赤之王」的氏族，而现在，他们都在担心着年幼的「赤之王」。

        “你可是他们现在的「王」啊，小小姐。”达达利亚柔和地看着这位坚强的少女，仿佛在注视着坚韧的火苗，又仿佛看着家中年幼却懂事的妹妹，“王者合该握紧手中的权杖，告诉他们王的眼眸中所看到的未来。”

        栉名安娜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其中只留下了坚定的信念。

        与彻底狂化前的周防尊如出一辙。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少女严肃地说道，“尊的狂化程度加深，现在已经孤身去找黄金之王。请大家立刻随我登上御柱塔顶，支援前任赤之王。”

        “哦！”

        “冲！去支援尊哥！”

        “noblood！nobone！noash！”

        赤之氏族的情绪被他们的王完全点燃，栉名安娜转身看着达达利亚，说道：“现在来不及对您提出正式的道谢了，达达利亚先生。能否请您立刻跟上尊那边？我们随后就会到。”

        “呀，正式的道谢倒也不必了。看着一位青涩的王成长为坚韧的强者，已经是最好的道谢了。”达达利亚让双眼避过栉名安娜的目光防止技能发动，笑着说道，“既然是小小姐的请求，我当然不会拒绝。”

        他紧跟着火焰化作流水，从天花板上破开的大洞处走了直线，紧随其后。

        刚一登上大楼顶部，达达利亚就立刻向旁边躲了一下，避开了那带着命运气息的“行星”。

        “……哇哦，这可真是壮观。”他看着顶层的景色感叹道。

        整个顶层都被黄金之王拟态出的星空所笼罩了，拖着尾焰的行星在庞大的空间中运转着，追逐着红绿灰三道身影，却每每都被红色烧成灰烬，被绿色劈成两半，又被灰色铺张开来的领域拦下。

        “大叔，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也是王这回事啊。”达达利亚将手凉棚一样搭在眉头，故作惊讶地提高嗓音说道。

        “早就猜到的小子惊讶个什么劲儿！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们你和赤色氏族搭上线了！”一边回嘴，磐舟天鸡一边将领域笼罩比水流，帮助绿之王空出反击的时机，“既然来了就快点帮忙，大叔我要顶不住了。”

        达达利亚抄起弓就是一个拉满的射击，这一次早早用魔力强化过的手臂没再发生崩溃现象，魔导炮一样的箭矢离了弓便化作流光，直冲着黄金之王射去。

        然而这次黄金之王也已经有了对策，原本追逐三名王权者的九颗行星其中四颗立刻转头飞来，形成连珠的阵势挡在箭矢前方，并最终在破碎到第四颗的时候刚好令箭矢消耗殆尽。

        不过这也导致了三名王权者有了喘息之机，狂化状态的周防尊烧了一颗追逐的星星，直接转身冲向黄金之王，连带着的还有他熊熊燃烧的愤怒火焰。

        行星的再次凝聚需要时间，黄金之王后退一步，刚想拉开距离，却又被来自身后的攻击逼得不得不站在原地，王权者的力量包裹全身，硬吃下周防尊的火焰。

        “虽然同样没有突破防御，不过该有的‘火’还是存在啊。”橘发的英灵说着黄金之王听不懂的话。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他在英灵的视野中，已经变成了象征火元素的赤色。

        元素反应，达达利亚原处的世界最基础也是最复杂的反应，由不同的两种元素之间引发不同的效果。而由水元素轰击感染火元素的生物的话……

        其伤害加成将是双倍，百分之百。

        凝聚成双刃枪的水刃被高高举起，四周空气中活跃的水元素随着枪动而回流。察觉到危机的黄金之王刚想避开，却又被身后的赤之王攻击了一次，虽然依旧没能破防，却在一个特殊的角度与达达利亚对上了视线。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到无法动弹了。

        “忍着点，这可是很痛的！”达达利亚说道，手中的枪随着他话语的落下一同挥下。

        轰！

        星空般的领域动摇了一瞬，而后伴随着裂痕的扩大，轰然裂开。

        天光大亮，展现于眼前的是失去穹顶的御柱塔顶端，他们的脚下储存着的正是德累斯顿石板。

        以及……石板中融合的圣杯。

        黄金之王在最后一刻勉强躲开了最致命的角度，但即使如此也在背后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蓝色的水元素像烟雾一样附在其上，跗骨之蛆般试图通过血肉的缝隙侵蚀其间。

        “一切开端的赤之王，解放石板的绿之王，以及……一个意图带走圣杯的天外来客。”黄金之王站在石板正上方的玻璃上，右手向下平举于身前，双眼一一看过面前的人们。

        “命运会继续流淌，而我将引导命运。”

        他说着，将手反转了回来，托举般向上。

        在他的手心中，金色的魔力凝聚物缓缓涌现。

        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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