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护理事业的创始人,现代护理教育的奠基者，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女护士。

        以上种种头衔，皆是对南丁格尔这个名字背后代表意义的总结。是连藤丸立香这样对世界历史一知半解的半吊子魔术师都或多或少听说过的丰功伟绩。

        “严格讲,从南丁格尔去世到这个特异点形成前真正的时间,其实只过了短短数月,其知名度并不足以形成英灵。”罗曼思索着说道，“不过，英灵座是超越时间线的概念，有些人凭借相性连未来的英灵都能召唤出来,已经去世的自然也没问题。”

        “更何况,还是那样胡来的凭依……”

        拟似从者的灵基成分本就复杂,很难说是互相融合的两个人还是全新的一个人。珠世融合的力量又很明显是大幅度削弱版本，恐怕除了那个削弱版宝具,里面蕴含的属于南丁格尔的意识都少之又少,说是得到了英灵力量的鬼都不为过,又怎么可能被这个时间点的世界判断为无资格。

        “说到底,究竟是怎样的意志,才能让那位克里米亚的天使违抗英灵召唤的规则也要将力量输送过来啊。”罗曼最后感叹道。

        藤丸立香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双眼却依旧紧盯着那扇关闭的门。

        半个小时前，她、玛修和继国岩胜刚被珠世以“诊室需要无菌环境”为由赶了出来,哪怕再担心也只能坐在外面等待结果。

        “以前的珠世并非这种性格。”坐姿端正地坐在她旁边的继国岩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板正得仿佛他不是那个刚被御主赶出来的从者,“那个名叫‘南丁格尔’的英灵对她的影响虽然不算多,但总是会在这种细节上体现出来。”

        玛修好奇地说：“听上去继国先生对珠世小姐的了解很多,莫非是生前就认识吗？”

        “第一次接触是老师和鬼舞辻无惨交手的那次,不过直到很久之后才熟悉起来。”继国岩胜说道,“珠世小姐是痛恨着鬼舞辻无惨的鬼，在我和缘一差点杀死鬼王后找上我们，进行了长期的针对鬼舞辻无惨的研究合作。”

        “可惜，即便作为人类的我和缘一相继离世，鬼舞辻无惨也没有再次现身。”

        “……听上去好怂啊，它真的是鬼王吗？”藤丸立香犀利地说道。

        另一边旁听的罗曼倒是从继国岩胜的话语里听出了点别的东西：“原来如此，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因为生前有过长期接触，所以不论是凭借相性还是大概率持有的遗物，都能凭借特异点的特殊性进行召唤……”

        “不过，为什么是‘继国岩胜’而不是‘继国缘一’？”

        “哈，大概是因为研究经费都是由‘继国家主’出的吧，从相性上来讲他们的距离更近些。”

        “哦哦，原来如此……等等你谁？！”

        身上还穿着松垮病号服的红发女人仰头干掉瓶子里最后一口酒，脸上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容，“弗朗西斯·德雷克，称呼随你们怎么喜欢。”

        “德、德雷克船长？！”藤丸立香看着眼前这个吨酒的女人震撼莫名，“你不是被「瘟疫」感染到快要……”

        “被感染我可能会死，但不喝酒的海盗一定会死。”德雷克非常西式地耸了耸肩，“比起这个，继国，我酒又喝完了。”

        继国岩胜绷着脸，“没有。土地加成的资源渠道不是给你这么用的。好好养病，患者。”

        达达利亚从冗长的昏睡中醒了过来。

        地下室内光线昏暗，瞳孔很轻易就适应了柔和的亮光。蓝色的双眼在眼眶中轻微动了动，便将室内的所有事物尽收眼底。

        “看上去，治疗结束了？”他对一旁正在笔记上写着什么的珠世说道。

        美丽的女性将头发绾成了不影响活动的状态，身上还穿着彻底杀菌的手术服，听到达达利亚的声音，她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抬起头对达达利亚微微一笑。

        “是的，最根本的病毒已经通过宝具和药物的配合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显然您作为英灵并没有疾病相关的弱点。”

        “……是吗。”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听闻即将康复的喜悦，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珠世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宝具的效果在您身上的确体现出了二次抑制，没能达到理想中的效果，不过好在我已经在这里研究「瘟疫」的疾病一段时间，那个鬼杀队医生送给藤丸小姐的香囊又提供了新的思路……总之，虽然调理上可能会花上更久的时间，但并不像德雷克船长那样无法治愈。”

        “更何况，您本身也在缓慢排斥着那些有害的病毒，就像排斥我的宝具一样。”

        “排斥……这样啊。还真是……”

        达达利亚小声说了句什么。

        珠世没能听清他的话，但是显然达达利亚也没想让她听清，橘发英灵一个打挺从床上站起身，斗志昂扬地挥了挥拳头。

        “很好！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去找几只鬼杀一下还是没问题的。珠世小姐现在的能力还真是好用。”

        “决定好了，就这么带着立香和玛修一路杀到鬼王的老巢去吧！”

        说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就要往外走。

        珠世却没有立刻跟上去，她看着达达利亚走在前面的背影，突然说道：“不论您是否在意，但是您当年差点杀死鬼舞辻无惨的确为我带来了帮助。您给了我摆脱控制的机会，也让我知道了鬼王并非是完全的不可战胜。”

        女性的鬼看着橘发英灵的背影，认真地说道：“您给了我反抗的勇气，达达利亚先生。而我一直感谢着您。”

        没有回身的达达利亚摆了摆手，“自己努力走上的路可和我没什么关系，一定要说的话，我们算是扯平了。”

        诊室的门在他身后慢慢合拢，随着“咔”的一声落上锁销。

        然而达达利亚却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在外面看到等候的藤丸立香等人。

        “哎呀，难道我的判断出错了？”达达利亚有些纳闷地薅了把唯一等在长凳上的芙芙的毛，“这种时候不应该有好几个拥抱在外面等着我吗？怎么只有你这个小家伙……唔，什么味道？”

        被摸了脑袋的芙芙顺着达达利亚伸过来的手臂就攀上了后者的肩膀，与此同时，白色毛发间染上的浓烈味道也钻入了达达利亚的鼻腔。

        “……酒？”

        芙芙拿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脸颊，“芙。芙。芙呜。”

        “嗯嗯，你说你从酒宴上逃出来……酒宴？”

        等达达利亚遵照着芙芙的指引来到所谓酒宴的现场时，那里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拼酒的状态。

        说是酒宴，其实只有三个“人”参加，达达利亚能认出的更是只有一个继国岩胜。

        而且这只继国岩胜……已经是半醉的状态了。

        “你真的还要继续吗？”对面的红发女人豪迈地喝了口手里的酒，说道，“干脆点把酒给我，你也不用给酒还要-自罚喝酒了，不是吗？”

        “不……行。”摇摇欲坠的男人慢慢地晃了晃脑袋，严肃地说道，“规矩，不可废。付出代价，得到回报，天经地义……呕。”

        而第三个“人”则是一只完全没有见过的少年模样的鬼，同样被酒精熏红了脸，却执着地抓紧了手中的酒壶，癫狂地说道：“你这家伙不要把秽物吐到珠世大人地板上啊！！你，你，还有你，我愈史郎今天一定要守护住珠世大人房子的纯洁，不会让你们这群酒鬼玷污的！”

        连缩在角落里默默喝果汁的藤丸立香和玛修都被波及着划入范围，显然，哪怕身为与人类构造完全不同的物种，这只少年鬼也已经醉得不轻。

        一眼看到门口向内张望的达达利亚，藤丸立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拼命地隔着凌乱的三人向大门处挥手。

        达达利亚绕过三人走了进去，刚一靠近，就被显然非常有表达欲望的藤丸立香一把抓住了胳膊，“你终于好了达达利亚先生，你听我讲，这个医疗所里的非人都不正常啊啊啊！”

        从藤丸立香混乱的叙述当中，达达利亚终于知道了他治病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

        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当过家主的继国岩胜，在被“曾经的交易伙伴”召唤的前提下，有着名为“物源流通”的e级技能，可以在任何时候取用属于这片土地的物品。由于作用范畴仅仅为普通物品，连日轮刀都没法薅出来，在一众战斗特化能力中并不起眼。

        但是，在这片被疫病覆盖的区域，这个技能却比任何战斗侧技能都管用。珠世也正是靠着它才能在与外界完全断联的前提下，在这片不算牢固的结界中保住这一建筑的人的。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技能，继国岩胜被德雷克这个不喝酒就会死（自称）的海盗给缠上了。

        “为了不让病号喝酒，继国先生制定了很多规矩，其中一项就是决斗。”藤丸立香捂着嘴小声说道，“赢的是他的话，德雷克船长就要放弃这次喝酒的想法，反之输掉就要给酒，还要按照德雷克船长加的规矩自罚一杯。据说是因为德雷克船长想让继国先生这个‘古板无趣’的人体会到酒精的乐趣。”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那只小鬼呢？”

        “哦，愈史郎先生，他是珠世小姐的助手。似乎是在一次清理过地板上的秽物后就发誓再也不要让他们喝酒了的样子……现在正在努力中。”藤丸立香脸上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不过，结果如你所见，现在最上头的就是他。”

        名为愈史郎的鬼已经趁着酒劲将一条腿踩上凳子痛骂鬼舞辻无惨了。

        达达利亚将肩膀上的芙芙塞到藤丸立香怀里，严肃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是酒桌上的战斗啊，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藤丸立香：？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啊？为什么一副要上去喝酒的凛然感啊？！

        ——真去了！！

        达达利亚在三个喝高了的酒鬼的注视下走近，一把提起桌上空闲的酒杯斟满，灌水一样将杯子中的酒全部喝下。

        “这一杯酒就当做晚来入局的惩罚，我会将你们全部喝趴下，赢得比赛的胜利。”他笑着说。

        喝高了的愈史郎当场暴怒：“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哦，我知道了，你也想污染珠世大人的房子是吧！”

        继国岩胜双眼迷茫，用认真过头的语气说道：“老师……哦，老师也是病患，病患……不可喝酒，规矩不可废除……”

        只有德雷克表现出相当的热情：“来吧小哥！酒这种东西就是要够多人喝才有意思！”

        被留在原地的藤丸立香茫然地看着比刚才还要群魔乱舞的场面，又去看旁边满脸无辜吸溜果汁的玛修。

        “我刚才是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来着？”藤丸立香自言自语般说道，“在我明确知道达达利亚先生是个干口吨96度生命之水……哦，高浓度火水的至冬（俄罗斯）人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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