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不等沈雨衡回答宋渝攸就将手探向对方的胃部轻轻一按，虽然力道不大但还是惹得对方闷哼一声。

        “你做什么？”沈雨衡嗓音中明显带着疼痛后的轻颤，他捂住自己胃瞪了宋渝攸一眼，眼中满是嗔怪。

        “不……”宋渝攸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乱后知后觉的浮在心头。“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宋渝攸抬起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的姿态。“我就是想按按，按一下而已。”

        “……没想把你按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似心虚一般低下了头。

        沈雨衡也实在没力气和这人生气，他深吸口气用手抵住额头，说话都带上了无奈“算了，你让我休息会，别闹我成吗？”

        “那你吃点再睡呗？”宋渝攸虽是询问的语气，但这手下却丝毫没和沈雨衡客气，直接把人拽了过来。

        “？”

        宋渝攸：“你不是说做了粥吗？胃疼你先吃点垫垫，然后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

        “行，走吧。”宋渝攸用手环住沈雨衡的腰将人从床上扶了起来“疼的厉害吗？能不能走？”

        见缝能插针，可宋渝攸说话半点空隙都没留。老实说现在的沈雨衡有些烦躁，他的自尊心极其要强，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生病的样子。

        在沈雨衡看来所谓的‘脆弱’都是矫情，忍一忍就能过去的事没必要搞特殊，让别人照顾自己。

        当然，他这份要求只是对自己，对旁人他却格外的双标。

        平日里怼惯了，即使是如今生了病脑袋发昏依旧没能改掉他的习惯，这嘴上不饶人“痛又怎样？你是能帮我受着吗？”

        沈雨衡烦的要命，伸手一把推开了宋渝攸，可这刚推开他就后悔了。明明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关心他，也知道这样不好，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小时候凶宋渝攸是因为他犯了错，要纠正。可大一点了沈雨衡就发现对方总躲自己，除非是自己骂他时这人才乖乖坐着任由他说。

        人人都说沈雨衡聪明，但他到底还是和孩子没什么两样。喜欢谁就会忍不住欺负谁，想以此吸引旁人的关注。

        幼稚，太幼稚了。

        低落的情绪导致他的感知出现了误差，原本就不爽利的身子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沈雨衡弯着腰坐在床上，心中满是后悔。

        虽然总说沈雨衡要脸好面子，但他从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像是子女和父母，沈雨衡从不会仗着自己比对方大一辈而摆出长辈的姿态，倘若他意识到自己有问题肯定会低头认错。

        “抱歉，我说话带个人情绪了。”沈雨衡低垂着眼眸看着地板，右手贴在腹部不断按揉。“但我确实很累，想要休息一会。”

        “没事，我都懂。”宋渝攸压根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挺开心的。沈蓁肯怼他是好事啊，即是情绪能发泄出来也证明他疼的没那么严重。

        但瞧着沈雨衡这幅模样宋渝攸也改变了先前的想法，他四处看了一眼“这样吧，我把那小桌子搬到床上，咱们在床上吃怎么样？”

        他自然不是傻子，明白沈雨衡那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吃东西想直接休息。但胃疼了吃点东西垫垫总归是好事。

        “我……”

        “好不好嘛～”宋渝攸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先一步出了招。他拽了拽沈雨衡的衣角，蹲下身子可怜巴巴的用拇指抵着小拇指“咱就吃这么一点点，好嘛？”

        （吃软不吃硬）→沈雨衡“……好。”

        “好嘞。”宋渝攸得了命令行动连忙行动，他抓过床上的被子盖在沈雨衡身上，起身将床头柜挪了过来。“厨房是只有白粥吗？还有什么其他的？”

        沈雨衡摇了摇头“没什么吃的，冰箱里应该就剩下些咸菜。”

        宋渝攸：“要不……我炒几道菜？”

        话说到这两个人同时想起上一次宋渝攸炒的菜———一盘不知今夕是何物的动植物尸体，一碗微微发苦的且漂浮这钢丝球的汤以及煮到发烂的泡面。

        二人极其同步的打了个寒颤，异口同声道“还是算了。”

        想了一圈，宋渝攸最终将所有方案否决坚持了原本那条最淳朴、最简洁的道路“咱们就喝粥吧。”

        “嗯。”

        “我去给你盛。”宋渝攸从床头拽了张纸递给沈雨衡“把额头汗擦一下，冒了好多。”

        说完这话，他就径直走出去———蹲在了大门口抱头发呆，眼中满是震惊心中渐渐浮现劫后余生的错愕。

        没错，是错愕。

        自己居然敢反驳沈雨衡！还抢他话！还对着那人撒娇！！

        虽然宋渝攸早就知道沈雨衡吃软不吃硬了，可每次想耍小心机时都猝不及防的腿软了，哪有脑子去想怎么让沈雨衡心软？

        “完了完了完了……”宋渝攸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头皮都被扯的发痛。“我死定了，等沈雨衡身体好了我肯定死了。”

        到时候自己会怎么样？罚抄还是罚跪？负荆还是挨板？裸奔还是社死？

        这些宋渝攸都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吃饭。

        可他正想起来却发现自己腿都被吓软了，两条腿抖的和什么似的，站都站不起来。

        沈雨衡就这么一个人在屋里等着，过了许久宋渝攸才端着粥走了进来。只是这步态有些虚浮，眼睛也泛出了红血丝。

        沈雨衡往边上去了去，即使胃疼的要命也还是分出些精力去管宋渝攸“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没有。”宋渝攸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把粥放在桌上。“你先吃，小心烫。”

        白粥放在面前冒着白色的热气，原本寡淡的粥被宋渝攸放了些榨菜添了份绿意。

        胃痛还是没有消下去，但比之最初却好受不少。沈雨衡左手按着胃，空闲的右手拿着勺子，想着单手吃粥。但宋渝攸这时却塞了个暖水袋贴在他的腹部“我看百度上说贴这个有用，你要不试试？”

        闻言，沈雨衡心头一热，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下来。“你特意百度了？”

        宋渝攸：“……额…”

        方才在外面他确实百度了，毕竟他身体一直强健的什么事的，大冬天肯冰淇淋都一点事没有，压根不知道自己照顾胃痛的病人。

        但是被沈雨衡发现，他还是觉得尴尬。

        “我饿了！要吃饭！”

        宋渝攸熟练的扯开话题，将属于自己的那碗粥捧起来吃，以此转移沈雨衡的注意力。

        虽然！他是有打岔是想法，但他饿了也确实是事实。从下课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网吧大杀四方，期间除了可乐啥都没碰过。

        方才又跑了挺长的一段路，体能有所消耗，现下是真的真的真的饿了。

        然而，他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沈雨衡用勺子挖起粥上最粘的那一层放到嘴中，温热的白粥很好的缓解了胃痛。

        他小口的吃着粥，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今晚还没吃饭吧？”

        彼时的宋渝攸只顾着吃，压根没想那么多。被这么问了自然是实话实说“是啊，还没吃呢。”

        “哦？”沈雨衡将勺子放下等着粥再凝结出粘稠的那一层。“方才打电话时你说自己在饭店，放学到现在三四个小时还没吃？先前干什么了？”

        短暂缺失的记忆，连带着对未来的预想一同涌入脑中。在这一刻宋渝攸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浑身的冷汗受到调动全部冒了出来，心跳直奔180迈。

        最重要的是沈雨衡曾经的话此时也被他记起“别对我说慌，我能看出来。”

        能看出来

        看出来

        出来

        来……

        又来了又来了，进退两难它又来了。

        两只手一瓶是早晚得死，一瓶是得死。恶魔仁慈的将它们摆在你的面前，让你从中做出选择。

        宋渝攸忽然觉得这粥越吃越咸，那味道……就是泪水吗？

        他吸了吸鼻子，只一瞬间他已经为自己挑好了棺材的形状。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被葬在网吧旁。

        沈雨衡饶有兴致的看着宋渝攸这幅模样，胃似乎没那么疼了，心情甚至有些愉悦。

        他果然还是很恶劣，就喜欢看宋渝攸怕自己的模样。

        “我……”

        “下不为例。”沈雨衡将视线收回，漫不经心的吃着粥“我说的是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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