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什么不理你了？你在说什么啊？”王阕德被这几句话整的云里雾里“沈雨衡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跟要哭了一样？”

        “没有哭，你听错了。”宋渝攸清了清嗓子，让嗓音听起来可以正常一些，随口扯了句谎。“我是因为刚刚喝了可乐，现在嗓子齁得慌。”

        或许是alpha的自尊心在作怪吧，他并不想让王阕德发现自己情绪不对。

        “真的假的？”王阕德将信将疑“你不会是和沈雨衡吵架了吧？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你可以通宵打游戏，刚刚还说了那一大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话。”

        这事其实不难猜，沈雨衡平时管宋渝攸管的和爷爷带孙子似的，就差把饭喂嘴里绳拴腰上。

        连几点吃饭都要过问，通宵这种事沈雨衡怎么可能不管。

        离婚这事宋渝攸不打算说，吵架和离婚搭边，他不会主动提。但如今王阕德猜到了，他也不能撒谎骗人家说没吵。

        他现在也挺乱的，当局者迷啥也看不清，倒不如告诉王阕德让这缺德玩意给自己出出主意。

        “嗯，吵架了。”宋渝攸想通后，实话实说道“这次吵的挺厉害的，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现在发短信给他，他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看来是真生气了。”

        王阕德恍然大悟“所以你被沈雨衡撵出家门了，现在正流落街头？”

        作为‘狐朋狗友’，王阕德的家离宋渝攸家很近，虽然不至于是门对门，但也是小区对小区，走路几分钟就到。

        “我说你怎么不出来吃早饭，还搞绝食那一套呢。合着你是怕被我发现你睡走廊长椅丢人啊？”

        身为兄弟，理应义字当头，肝胆相照！王阕德大手一挥，竖起———一根食指，向老板多要了笼小笼包。

        开玩笑，他零花钱也不多，要是按宋渝攸那饭量给他买小笼包，能直接给他吃破产了！“告诉我你在哪个公园，我去看你。”

        宋渝攸只觉得一阵无语“大哥，我和你打了一通宵的游戏，就算是被逐出家门那也是在网吧！怎么可能在公园？”

        宋渝攸忽然有些后悔告诉王阕德这事了，这人真的能帮他吗？

        “哦……”王阕德被这么一说，脑子也转过弯来。“那你在哪个网吧？我带小笼包去看你。”

        “……”宋渝攸咬紧牙关“我在家。”

        “在家？”王阕德的语气中透露着惊讶，虽然身边没人认识他，可王阕德还是下意识的贴紧手机小声说道。“你把沈雨衡撵出家了？你出息了啊！”

        宋渝攸：“………”

        宋渝攸觉得他错了，把这事告诉王阕德是有用的，好歹这人的确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没心思伤心光顾着生气了！

        那头的王阕德丝毫没意识到宋渝攸的想法，继续慷慨激昂的发表自己的言论。“你这也算是农民翻身把歌唱，勇斗资本主义啊。”

        “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宋渝攸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我没有撵他走，我怎么可能会撵他？我不会撵他走的。”

        后面那句话听着极其别扭，明明是同一个意思，可宋渝攸却说了三遍，来回强调着他没有撵沈雨衡。

        明明说一遍就可以了，可他却要来回解释。也不知他是为了让王阕德相信，还是要让自己好受些。

        前面为了压过王阕德，宋渝攸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许多。可那话就像是耗光了宋渝攸所有的力气一样，他在想说些其他话时却说不出口了。

        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那段他不想回忆的对话。

        人脑也真是神奇，明明前一个小时他还记不清那天发生了什么，如今再说起时一切又都是那么的清晰。

        “我真的……只是气上头了。”宋渝攸忽然没了底气，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虽然没在明面上赶沈雨衡走，但自己说完那些话后沈雨衡也是不可能再留在家里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个从不锁门的人那几天天天都要把门锁上再出门。

        即使宋渝攸知道沈雨衡有钥匙，这扇门压根困不住对方。可他还是掩耳盗铃般的做了这事，寻求那么一丝淡到肉眼都难以看清的安全感。

        “我没想和他分开，更没想撵他走。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我或许没想象中那么讨厌被沈雨衡管，甚至有时候还挺享受的。”

        “我现在过上了自己以前想过的生活，一个月前我还在幻想倘若我一个人住了要怎么过。我当时计划的可好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安排的满满当当，可等到真来了的时候我就蒙了。”

        “明明什么都在，但就是很奇怪。”

        “原以为第一天我只是不适应，第二天就好了。可我一连过了三天，这几天成了我最糟糕的三天。”

        “人电视剧里后悔还有个过程，为什么到我这就直接快进了？不应该是从欢天喜地到逐渐醒悟吗？为什么我这里跳过了那个步骤，直接到了晚期？”

        宋渝攸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就是一股脑子全说了出来，就像是发情期那天一样。

        从最开始的自言自语，逐渐到了自我怀疑、质问。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三天会那么的糟糕。

        宋渝攸他很想知道答案，他希望王阕德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明明只是走了个沈雨衡啊……

        他搬出来和沈雨衡住的时候不也离开了父母吗？可当时他的生活不还是井井有条的吗？

        宋渝攸的嗓子又开始发堵，但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不再开口说话。

        他说完了，王阕德也听完了。这走向是王阕德没有想过的，他足足呆了十秒才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你知道吗？”

        宋渝攸胀红着双眼摇了摇头，明知道王阕德看不见他，可他还是用手捂住了双眼。

        他算明白沈雨衡为什么不爱哭了，真是太丢人了。他小时候究竟是怎么做到随时随地哭出来的？

        王阕德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向老板又追加了两笼小笼包想要打包带走。

        宋渝攸在沉默，王阕德也是。憋了半天，王阕德又问了那句话“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一次宋渝攸给了回应，他还是摇着头可嘴上却答了句“知道。”

        口不应身，心口不一。

        得到了准确回答，王阕德这一次没有像方才一样调笑着说出那些朋友间的玩笑。他很是难得的收起嬉笑，认真回答者宋渝攸的话。“我现在可能真的不太了解你了。”

        宋渝攸垂着头，心道：我现在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了。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沈雨衡，虽然有很多人说要找什么爹系alpha还有什么大哥哥型omega的，但我觉得很少有人真的愿意给自己找个‘爹’。”

        “我刚刚开玩笑说让你从了沈雨衡，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喜欢他，所以我才敢和你开这个玩笑。”

        “只有不在乎，拿着无所谓的心态去听‘笑话’那才是笑话，可我现在觉得我好像做错了。”

        东西做的很快，老板没一会就将打包好的小笼包递给王阕德，随后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王阕德看着手里的包子，忽然也没了胃口。“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应该是后悔了。”

        确实后悔了。

        宋渝攸点开沈雨衡的头像想要看看对方朋友圈里有没有照片，可一打开却发现这人最后一条朋友圈是去年十二月，发的还是学校生病学生的水滴筹。

        “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替沈雨衡说话，按理来说我应该和你一起骂他来着。毕竟最开始我也不喜欢他，他总管着你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连累到我？”

        “我偷偷上个网吧，你来找我，他来找你，你妈来找沈雨衡。最后你被你妈骂，我被我妈打，我两一起恨沈雨衡，背地里说他坏话。”

        这一次宋渝攸是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从前他动不动就在心里骂沈雨衡，骂的词多到他都数不清。

        可现在提起来他非但不气，反而有一丝怀念。

        王阕德自说自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马路旁，入眼的是刚和父亲吃完早餐的小萝卜头，看着也就才六七岁。“可仔细一想我们三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甚至比我两还要小上几个月。”

        “他喜欢你这么多年，能坚持这么久老实说挺不容易的。但喜欢嘛，肯定是两情相悦的最好，不然为什么说强扭的瓜不甜。”

        “我原本还在想，你不是从小就励志要找一个温柔善良的omega吗？你妈只是拿刀架你脖子上，但我们都知道她不可能真的伤了你，所以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反抗呢？”沉默许久的宋渝攸终于开口，可他依旧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王阕德一脸惆怅，他这个大聪明发现的不止这一件，今天的他还想通了另一件事。

        他当年恨什么沈雨衡啊？应该骂宋渝攸啊。自己被捉就算了，为什么次次都要把他一起卖了？害得他跟着也抄了不少家规，关键他抄的还是宋氏家规！和他老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刻，王阕德忽然很想把手上的小笼包丢掉。喂狗也比喂宋渝攸好！这个出卖兄弟的玩意！

        但一想到这是自己斥巨资买的，王阕德又忍了下来。现在猪肉涨价，包子也跟着贵了起来。一笼小笼包从原来的四块涨到了六块，他一买就是六笼！三十六块钱呢！

        算了。

        王阕德叹了口气，打了辆车就去宋渝攸那个大冤种的家里。媳妇没了，饭也得吃吧。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宋渝攸此时肚子也叫了起来。

        胃部一阵收缩，酸水泛涌。

        宋渝攸心底有些委屈，更多的还是难过。

        从前沈雨衡在的时候，他就没饿过。一醒来就有饭吃，饿了那人也会给他弄宵夜。

        现在那人被气跑了，自己也没饭了。

        宋渝攸此时正情绪上头，对什么都兴致缺缺。但他还记得自己和王阕德说这事是为了解决问题，于是硬撑着口气问王阕德“你想明白了什么？”

        那头的人似乎吸了口气，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想明白了你其实心底并不排斥和沈雨衡结婚。”

        宋渝攸耳朵一空，没听见声“什么？”

        电话那头瞬间用大了数倍的声音吼道“我说！你！恋父了！。你！坠入爱河了！”

        这下子不光声音听不见了，连大脑都短暂死机失去意识了。

        宋渝攸身子如同僵化，许久以来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似乎找到了缺口，争先恐后的向出口迈去。

        他……喜欢沈雨衡吗？

        “你丫还我逝去的青春，还我罚抄家规的那些日日夜夜！”

        他应该不喜欢沈雨衡吧，不然怎么会说那些伤人的话？

        可若是不喜欢，为什么那人走了他那么难受。

        “你知道你无形中伤害了我多少次吗？我才反应过来是你害得我被骂！压根不是人沈雨衡的锅！”

        还有短信，只要他想到沈雨衡不回他短信他就难受。想到沈雨衡被他气哭了，他就心疼。

        这……算喜欢吗？

        如果算的话……

        “喂！我马上到你家了！给我开门！我给你带小笼包了。”

        “完了！”

        “啥？”王阕德听不清宋渝攸在说什么，此时他正提溜着六袋小笼包走在宋渝攸家的小区里，这破地方他不管走多少次都找不到了。

        王阕德本想叫宋渝攸开个定位，结果那人一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宋渝攸抱着自己的脑袋懊恼的坐在床上，整个人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嘴里喋喋不休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他好像真的喜欢沈雨衡。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明明喜欢沈雨衡，还拒绝了人家两次。

        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把人气跑了，还让人知道糖纸的事了。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彻底say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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