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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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被皇帝安排在议政殿附近的副殿,时不时总能观摩丞相大摇大摆地进入其间慰问小皇帝,顺便帮他处理朝政之事。
紫玉心中忍不住腹诽:这古人是不是都挺讲正统的,还是朝中势力针锋相对,连他也没有把握直接颠覆,所以才挟天子以令诸侯?
以此来慢慢蚕食各方势力,自古极少有宰相成功逆袭成为君王的。终究是想成王的太多,手握大权的其他朝臣凭什么服你。
唉……丞相啊丞相,你稍有不慎也会被身后环伺群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不说了,去逛街钓鱼。
一路上紫玉一边唠嗑一边瞎晃悠,“苻御呢?”
姝妍:“他忙着珍玉坊的事。他还说……”
“说什么?”
“要不改成琼玉阁吧,坊听着像染布的。”
“……”
“不行,名头都打响了,再换个品牌人家认?”什么染布的,偏见!
“走走走,听南坊说书去。听说那啥都敢讲,皇族趣闻也不避讳。”
姝妍无奈:“也就是和丞相意的事能说。”
说书人一张简陋的桌子,坐在正中被众人簇拥。
啪!清脆地拍一板子
“话说这宁王虽战功赫赫但——残忍弑杀!”
“他府中仆人不足月,每每离奇死去,甚有做成羹肴者满足他变态的嗜好。”
“许是上苍惩戒,右腿残疾不能行走,只得坐于轮椅。”
“然,性情暴戾,阴晴不定,杀戮不止。”
紫玉:……我怎么不记得书中有个叫宁王的?不是舜王吗?为幼帝父亲稳固边防,备受猜忌后离职远走,纵情山水。
此外既是一方将军,掌管军权的还有一个皇子(幼帝异母兄弟)叫元锦,此人过分忠诚正直,是幼帝舔狗争权的一大助力啊。
所以他说的是谁啊?
我看漏了?
“你胡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吓得紫玉一激灵。众人寻声望去,一个长相清冷的小姑娘喝道:“哼!整个夏宇朝……”
紫玉:啊!夏宇啊!
“他十六岁出征,十八岁为夏宇打下整个西部,南抵倭寇,北击幽州,半身戎马一身伤痕。”
“凛冬每至,骨寒发作痛不欲生,南洁大旱、中都水涝浮尸遍野,他拖着残躯病体一步一步丈量地势,思考对策,大刀阔斧,救万民于水火!何人感谢过他?没有!”
“夏宇朝最脏最苦的活永远给他干!最后却落不到一点好!”
“被赶出皇城,流放偏远西部,残喘度日。”
“每至皇帝寿宴,还要被拉到皇城忍受上达皇帝,下至贵族妇孺的侮辱讥讽!”
“他做错了什么……”
“他错就错在奉献一生,仍不求索”
“他错就错在不会沽名钓誉”
“他错就错在事事亲力亲为为民请命”
“他错就错在不懂得争权夺利,以名权为重——”
满座寂静——
“姑娘说得对。”紫玉坐在椅子上忽然悠悠道,“我前些日子看了一本书叫宁王悲惨二三事本以为是虚构的,该不会就是你写的吧?”
姑娘:……
“敢问姑娘是何人?”
“我……曾是他的一个女仆。”
“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
“看来谣言确实不可信。”紫玉点头诚恳道。不管是谁,明面上交个好总不会错,给他在此宣传那本书改善他的名声,结个善缘。
“那本书何时有续集?”
“啊……快,快了。”姑娘有些意外——竟然真有人看!她低头眼睛里骨碌着有别的心思:“还有另一本书叫贪官二三事也快完本了,公子若感兴趣可以看看。”
紫玉微微一笑:“好的”
除了说书的地儿,他来到一个赌坊门口。
姝妍最近越来越看不透他的想法了,不由说:“公子,你还小。”
“不能赌博的。”
“找人而已。”随便给了几个碎银打发小斯就抬步进入,小手一指:“诺——那。”
姝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衣衫凌乱,骨瘦如柴,目光灼热地死死盯着骰子的公子映入眼帘。
“这……”
紫玉直接抬步走过去,今天带来了足够的打手。
李蕴小侯爷——临安侯的嫡长子。恋上当朝咏月公主,奈何单相思,所爱隔山海,为情所伤。至此聪明才子一朝陨落沉迷赌博。
对此紫玉只想无情地嘲讽:该!让你恋爱脑——天下的好女人死光了吗?!反正单身狗是不能理解的。
“上——”下人把他拖到小巷子,揍了一顿(就这么简单粗暴)。并把小侯爷身上所有值钱的恭敬地捧到紫玉眼前。
后者直接忽略所有宝贝挑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银簪,沉声道:“哎呀,我好像见过这个簪子的主人。”
闻言半死不活的青年猛地一怔:“你在何处看到的!”
“哦,运通州啊——她嫁到那可幸福啦——”
“人杰地灵之地儿,其夫君啊可真是才华洋溢,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怪不得公主一见倾心。”
“哎”紫玉俯视地上的破衣烂衫的年轻人,“你这又丑又穷的乞丐哪来的簪子?怕不是偷的!”
青年闻言眉宇间浮露出一丝怒气
紫玉没脸没皮道:“哼!明明这般寒酸还能佩戴好物,我一早就看出你不对劲故叫人将你拖出来。哈哈哈,我抓到了一个小贼,我要告诉县令!走走走,告诉县令。本大爷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壮举!”
青年这下慌了:“慢着,我不是乞丐!”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你不可这样,我,我。”男子一时语塞。
紫玉:呵,原来你也怕丢人
“哼!”小男孩撅着嘴得意洋洋,“我要伸张正义!”
“慢着!”
“我是临安国小侯爷!”
“呸!一个乞丐。我还皇子呢!”
秦姝妍:“……”
青年:“你,你不信可以让他们带我去侯府!”
“去就去,谁怕谁!”男孩自信满满
“我就是大英雄——”
……
几人跌跌撞撞来到侯府,青年大力挣开众人狼狈地啪啪拍着大门,下人从里面出来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我父亲呢?”
“这,”
“让开!”一中年男子打断仆人,指着李蕴的鼻子面红耳赤,“把这个乞丐给我赶出去!别弄脏了台阶,哼!”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去。留下青年一脸惊愕不知所措,他是曾赌气多年流浪在外不肯归家,但他真的没想回不去啊。
“父亲,父亲!”男子疯狂地拍响当面关上的沉重大门。
……
许久他终于灰心丧气的安静下来无力地顺着门缓缓滑下
紫玉小手一挥:“把他押送官府。”
男子失魂落魄地被扭送官府,不明不白地被狱卒粗暴砸到地上。
闷哼一声,男子不可置信自己真的进来了,紧紧拽着狱卒的腿,狱卒拔掉,又拽着木门不遗余力地诉说自己的身份。
狱卒啐了一口恶心道:“什么破烂玩意儿都敢冒充人家贵人……你看着还没老子像个人呢?”
闻言男子一怔竟诡异地安静下来,随即痛苦地掩面大哭。
……
在牢里的生活可一点都不好,男子被时不时长达个把时辰的惨叫声吓得不敢入眠,本就瘦得皮包骨,监狱里又餐餐白菜馒头。
这样一来更长得不像个人样,狱卒看了都嫌晦气,每每经过匆匆离开。
李蕴垂下脸颊凹陷的头颅,内心充满感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吗?
……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会珍惜的……
监狱里,一个瘦到没有人样的男子绝望地低头痛苦。
几天后,一个丽日清晨——
阳光在温暖的床头洒下光辉,叫醒了床上的人。
李蕴迷迷糊糊地起床看到的是父亲一脸憔悴沧桑。
他温声道:“饿了吧,赶紧起来吃点饭”
李蕴眼睛瞬间濡湿,他一把抱住父亲哑声说:“父亲……我错了。孩儿不该挥霍你们给的一切却自甘堕落!孩儿不该做这般没骨气的人。”
“好了,不说了,吃吧吃吧啊。”这位父亲终究是没有放弃自己的儿子。
看着侯爷送来价值千金的礼物,紫玉小嘴一列:“好人有好报,爷要做好事!”
“什么好事?”幼帝一脚踏入偏殿随意地木然地问。
听到他的声音紫玉不爽地撇撇嘴:你派一堆人跟着我还不知道什么事,忽悠我呢。
见他不说话,幼帝自顾自坐到摇椅上,捻下几口糕点细细咀嚼。
紫玉磨磨蹭蹭地放好礼物,磨磨蹭蹭地坐回。
幼帝:“紫玉”
“作甚?”
“你觉得何为帝王?”
紫玉打了个哈欠不爽道:“帝王就是不打扰人家睡觉。”啊啊啊——嗯,好困……该午休了。
“你要是不好好回答孤,孤不介意拧烂你的嘴。”幼帝干巴巴冷漠道。
小小年纪真是暴躁。
紫玉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寻找信息时代偶尔遇到碎片知识
“帝王就是……”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在哪抄的?”
“……你胡说!我自己想的。”
“呵”幼帝冷嘲热讽。
紫玉:……狗屁皇帝,你有本事不要问啊,人家说也要骂不说也要骂。撇下皇帝,他屁颠屁颠地跑去睡觉了。皇帝看着他的离去无动于衷,眸中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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